见死不救与社会公正# WaterWorld - 未名水世界
v*y
1 楼
————如果，一个人觉得社会对他不公，自己得不到应有的利益和帮助，很难指望他
去帮助别人。
【背景】10月13日，佛山两岁小女孩悦悦在路上被一辆面包车撞倒并碾轧，18个路人先
后经过，都没有出手相救。此后，一辆货车再次碾压了悦悦。最后，一位拾荒的陈阿婆
把悦悦抱到路边，此后被其父母送到医院救治。http://opinion.caixin.cn/2011-10-20/100315644.html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7jdcrErYwRY/ 】
最近媒体讨论最多的就是佛山两岁小女孩被碾致死的事件，录像表明18个路人哪
怕有一个人伸出一点援手，悲剧可能避免。这涉及到社会互助和社会信任的老话题。
社会互助，信任，这些东西在一些发达国家是做得很好的。我在法国的时候，又一
次，才在街上打开地图准备找路，就有一位长者问我，需要问路吗，我告诉你。不管是
在街上，还是在ZF机关办事，一般的人都比较友好，以一种轻松、享受生活的态度来对
待自己和他人。退旅馆不用验房。除了一些移民的素质差一点以外，整体素质是不错的
。
在亚洲，一个常去台湾的朋友，说台湾也是不错的，比我们先进几十年。当然，
她说更为发达的日本这方面做的更好。
社会互助，社会信任这些问题，社会学家叫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一个
社会不但需要物质资本（physical capital），也需要社会资本。经济学家对社会资本
也有很多的研究，因为很多人意识到和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经济发展和福利有大的影
响。芝加哥商学院著名教授Zingales等人的论文“Civic Capital as the Missing
Link”（http://faculty.chicagobooth.edu/luigi.zingales/papers/civic_cap.pdf）是2010年的最新相关综述。
经济发展一般会增加社会资本，但是，社会资本不一定就只是在经济发达的地方
就高。经济落后的时代、地区和村庄可能还更高。历史上，中国儒家思想讲求仁、义、
礼、智、信。这些东西还传播到韩国、日本 (可是文革对中国人信任、道德、正义观念
的摧毁太厉害)。因此，经济发展并不一定能保证中国的社会资本有提高。
另外，有评论者也指出，这一事件也被看做是4年前南京“彭宇案”的阴影投射。那什
么是“彭宇案”呢？
2007年，南京徐老太将彭宇诉至法院，称后者将自己撞倒，而彭宇则一直坚称自己
并没有撞到徐老太，完全是出于好心将其扶起送医。一审判定彭宇撞人并赔偿4万余元
，“彭宇案”最终以调解告终。“第一个下车之人，从常理分析，其与原告相撞的可能
性较大。”“如果被告是见义勇为做好事，更符合实际的做法是抓住撞人者，而不仅仅
是好心相扶。”“如果被告是做好事，根据社会情理，在原告的家人到达后，其完全可
以在言明事实经过并让原告的家人将原告送往医院，然后自行离开，但被告未作此等选
择，其行为显然与情理相悖”……一审判决书中的上述判决词，在“雷人”的同时，引
起舆论哗然http://news.sina.com.cn/c/2011-10-22/024523343447.shtml。
我认为，这些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社会资本高并不是他们的教育和文化传统。日本和
台湾就是与我们类似的文化。彭宇案”的影响也不是原因，因为“彭宇案”之前，见死
不救也是有的。我认为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老百姓觉得社会各方面的
制度比较公正，在需要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得到应有的帮助，我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因此，按照相互性（reciprocity）的原则，他们也不吝啬自己的帮助。
我的这一点想法被一篇2008年发表在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olitics上的论
文所证实
（网址：http://rothstein.dinstudio.se/files/RothsteinStolle_-_final.pdf ）。 论文名字是《国家与社会资本：一个关于广义信任的制度理论》 （"The State and Social Capital: An Institutional Theory of Generalized Trust"）。这篇论文既有理论也有数据分析。
论文指出，“我们的理论表明了公正的制度对信任的因果作用”
“The theory we have presented gives an explanation for how the causal
flow from impartial institutions to generalized trust might operate..”
“但是，如果我们的理论是正确的，政府就不能指责他们的公民缺乏社会资本。相反，
缺乏社会资本是由糟糕的政府制度造成的。”
“However, if our theory is correct, governments cannot put the blame on
their citizens for the lack of social capital. Instead, the policy message
becomes a very different one, namely that the lack of social capital is
caused by dysfunctional government institutions”
确实，如果一个人觉得社会（在经济、政治、法律等大的方面）对他不公，但是
没有人主持公道。自己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应得东西被他人占有了。同时，自己
得不到应有的帮助。那么我们不用奢望他去帮助别人。
因此，中国社会资本不高的现状，不可能通过教育、惩罚这些不痛不痒、老生常谈
的手段来提高。只有通过社会政治、经济、法律等整体制度的改革，真正建立公正的社
会。 那时候社会资本才可以提高。
（作者赵山系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常任轨助理教授、博士生导师，zhsh333 (at)
sohu.com。本文的观点与所在单位无关。）
去帮助别人。
【背景】10月13日，佛山两岁小女孩悦悦在路上被一辆面包车撞倒并碾轧，18个路人先
后经过，都没有出手相救。此后，一辆货车再次碾压了悦悦。最后，一位拾荒的陈阿婆
把悦悦抱到路边，此后被其父母送到医院救治。http://opinion.caixin.cn/2011-10-20/100315644.html
http://www.tudou.com/programs/view/7jdcrErYwRY/ 】
最近媒体讨论最多的就是佛山两岁小女孩被碾致死的事件，录像表明18个路人哪
怕有一个人伸出一点援手，悲剧可能避免。这涉及到社会互助和社会信任的老话题。
社会互助，信任，这些东西在一些发达国家是做得很好的。我在法国的时候，又一
次，才在街上打开地图准备找路，就有一位长者问我，需要问路吗，我告诉你。不管是
在街上，还是在ZF机关办事，一般的人都比较友好，以一种轻松、享受生活的态度来对
待自己和他人。退旅馆不用验房。除了一些移民的素质差一点以外，整体素质是不错的
。
在亚洲，一个常去台湾的朋友，说台湾也是不错的，比我们先进几十年。当然，
她说更为发达的日本这方面做的更好。
社会互助，社会信任这些问题，社会学家叫社会资本（social capital），一个
社会不但需要物质资本（physical capital），也需要社会资本。经济学家对社会资本
也有很多的研究，因为很多人意识到和研究发现，社会资本对经济发展和福利有大的影
响。芝加哥商学院著名教授Zingales等人的论文“Civic Capital as the Missing
Link”（http://faculty.chicagobooth.edu/luigi.zingales/papers/civic_cap.pdf）是2010年的最新相关综述。
经济发展一般会增加社会资本，但是，社会资本不一定就只是在经济发达的地方
就高。经济落后的时代、地区和村庄可能还更高。历史上，中国儒家思想讲求仁、义、
礼、智、信。这些东西还传播到韩国、日本 (可是文革对中国人信任、道德、正义观念
的摧毁太厉害)。因此，经济发展并不一定能保证中国的社会资本有提高。
另外，有评论者也指出，这一事件也被看做是4年前南京“彭宇案”的阴影投射。那什
么是“彭宇案”呢？
2007年，南京徐老太将彭宇诉至法院，称后者将自己撞倒，而彭宇则一直坚称自己
并没有撞到徐老太，完全是出于好心将其扶起送医。一审判定彭宇撞人并赔偿4万余元
，“彭宇案”最终以调解告终。“第一个下车之人，从常理分析，其与原告相撞的可能
性较大。”“如果被告是见义勇为做好事，更符合实际的做法是抓住撞人者，而不仅仅
是好心相扶。”“如果被告是做好事，根据社会情理，在原告的家人到达后，其完全可
以在言明事实经过并让原告的家人将原告送往医院，然后自行离开，但被告未作此等选
择，其行为显然与情理相悖”……一审判决书中的上述判决词，在“雷人”的同时，引
起舆论哗然http://news.sina.com.cn/c/2011-10-22/024523343447.shtml。
我认为，这些发达国家和地区的社会资本高并不是他们的教育和文化传统。日本和
台湾就是与我们类似的文化。彭宇案”的影响也不是原因，因为“彭宇案”之前，见死
不救也是有的。我认为很重要的原因在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老百姓觉得社会各方面的
制度比较公正，在需要的时候自己也可以得到应有的帮助，我得到了自己该得到的东西
。因此，按照相互性（reciprocity）的原则，他们也不吝啬自己的帮助。
我的这一点想法被一篇2008年发表在 Journal of Comparative Politics上的论
文所证实
（网址：http://rothstein.dinstudio.se/files/RothsteinStolle_-_final.pdf ）。 论文名字是《国家与社会资本：一个关于广义信任的制度理论》 （"The State and Social Capital: An Institutional Theory of Generalized Trust"）。这篇论文既有理论也有数据分析。
论文指出，“我们的理论表明了公正的制度对信任的因果作用”
“The theory we have presented gives an explanation for how the causal
flow from impartial institutions to generalized trust might operate..”
“但是，如果我们的理论是正确的，政府就不能指责他们的公民缺乏社会资本。相反，
缺乏社会资本是由糟糕的政府制度造成的。”
“However, if our theory is correct, governments cannot put the blame on
their citizens for the lack of social capital. Instead, the policy message
becomes a very different one, namely that the lack of social capital is
caused by dysfunctional government institutions”
确实，如果一个人觉得社会（在经济、政治、法律等大的方面）对他不公，但是
没有人主持公道。自己没有得到应该得到的东西，应得东西被他人占有了。同时，自己
得不到应有的帮助。那么我们不用奢望他去帮助别人。
因此，中国社会资本不高的现状，不可能通过教育、惩罚这些不痛不痒、老生常谈
的手段来提高。只有通过社会政治、经济、法律等整体制度的改革，真正建立公正的社
会。 那时候社会资本才可以提高。
（作者赵山系上海财经大学经济学院常任轨助理教授、博士生导师，zhsh333 (at)
sohu.com。本文的观点与所在单位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