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华东理工来来往往的盲流不短,可真正觉得不陌生的脸就那么几个。小卖部的女商
人,一食堂的胖大嫂,还有就是动970的一些妖怪,动971的一些妖怪,动972的一些妖
怪。(之所以用妖怪,是因为觉得这样挺好玩)控制理论课是一群妖怪加上一个老妖怪
开会。设计一些造反的想法。每周一,三,五的7:30-9:30,五教一楼里总有一股妖
气。这是得贵告诉我的。这B有事没事就想四处转悠,寻找有感觉的事情。
老妖怪可能是有些老了,他身上的魔气越来越依稀。他传达命令的声音是那么的力
不从心。他从上帝那里领取的工资还不够买一些药的钱。他象孔乙己似地说:"我没病
了。"我看见他很虚弱地站在高处一动一静。但远没有动如狡兔,静如处子的身手。
即使是每周的奇数的时候,太阳照旧会升上来,颜色也是一样的红。在这个复杂的
远不止可用好人和坏人区分的社会里,太阳的举动简直是一块菠菜,吃下了它,我就感
觉到做一个质数的勇气。实际上这也不是一件难事,只要生活不要太复杂,简单得晶莹
透亮就可以了。
上面的这些脑袋,不是奇形怪状的脑。拥有这样的脑却一定很累。因为它们有那么
多的边,那么多的角度(跌跌撞撞,拥挤不堪)。这样睡眠也不好。它们就象化工厂里
的零件,过于忠守自己的岗位,却只能拿到微薄的奖金。
无糖的脑是一根直线,跟下面的一样。它既不用微分,也不用积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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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就是美,你信吗?
14.
滥用"天才"这个词是很奢侈的。但得贵和仨儿的确是天才一级的人物。
得贵做了一件裤子,权当作一件行为艺术来处理的。乍看上去,比老太太的扫帚还
难看,可仔细看却比山还雄伟。得贵称它为麦田里的梵高。他把它用衣架吊在墙上,旁
边摆了几枝从七教门口摘回来的映山红。用车锁给它做了皮带。还有一只破铃铛挂在屁
股上。得贵满意了。
我想,这要是被得贵真的弄到身上出去走一走,会过瘾的。
得贵告诉我他还在思考这个问题。
写到这里,我忽然发现语言的软弱无力------比如,空气里弥漫的一种微妙的环境
是表达不出来的。甚至大前门是1.70元一包这样一个简单的事实,语言也会表达地极不
准确。我在想,要是写下下面的这个大三和弦(1,3,5)大家都明白会发生什么,这
样就对劲了。也只有这样,才能进行彻底的沟通。人与人永远无法沟通,大概是由于此
事实。
对不起,无礼地打断别人的思路是不礼貌的,不过得贵经常这样干。得贵几乎是一
个没有优点的人。得贵认为这是他唯一的优点。
得贵开始大面积的逃课,每天在那条裤子下面睡到12点起床,然后是打鼓,然后是
凌晨X点了,然后是在那条裤子下面睡到12点起床。
因此,得贵的鼓进步很快,几乎能跟上green day的拍点了。我们都为他高兴着,
仨儿还特意给得贵买了只烤鸭补补身子。得贵愈加笑逐言开了。
仨儿却是理智很多。白天寝室里的同学全上课去了,就一个人练着。晚上人很多,
就出去把白天的课补回来。仨儿因此看上去比得贵健康得多。仨儿的手指很长,具体一
点是比猴子长1.5厘米,比得贵长2厘米,比我长1.75厘米。这是我们用游标卡尺量过的
。仨儿的手谗得我们直流口水。
15.
象所有的早晨一样,今天也是从鸡开始的。它们在太阳以前起地床,唱的歌。我希
望一食堂里的伙计们对它们用刀会温柔一些。而且今天我一定不要吃它们。
我们的班上有几个大:吴大,于大,吴二 ,还有一个王大侠。他们现在在我的身
边走来走去,不知不觉地走进了这篇小说里。写字的桌子上,有三个旧电池,两个金白
象,一个叫不出名字。有一桶痱子粉。我用的是赖子的笔。所有的这些都是生活的一部
分。我写下它们,是因为爱情。是因为平常的事情中藏着内核。
琴的声音是上帝的哭泣。我轻了,它就重了。
我一丝不苟地回忆起无糖里的声音。好似杂乱得超越了1,2,3,4,5,6,7的权
力。好似仍然包含着一些讯息,是钢丝抛入高空?是鲜花没有开放?是露水坠入深渊?
是小草拔地而起?是一个人膨胀成一群人?是------不是来者不来,而是来者此时不来?
这不应该用六个问号,它们既不美丽也不大方。
这包含了1月15日夜晚的周遭联系。
这可能造成死机。
16.
老贾兜里的钱越来越多,而且有了外文式样的纸片。仨儿时不时望着天想着什么。
仨儿这些天显得有些不对劲。
我们聚在一起是件容易事情,围着四舍的楼梯转上几周,就成功了。通常是在133
这个有臭气的寝室里------
得贵乱糟糟的生活和得贵乱糟糟的寝室------他已经把考研2000冲刺的一本厚书送
给了我。得贵变得十分厌倦表达。他说,他失去了表达的能力。得贵在华东理工大学里
总是显得突兀。
17.
--------- 有关于一首诗的遭遇和一个地名的私奔
门口的50路车站是个唱歌的好地方。天黑了,他是忧伤的。天亮了,他是高兴的--
----从那里往上看到的------天上的星星不新,地上的月亮不亮。显得干巴巴的------
欲哭无泪。
我们也管它叫赵庄。我们常在那里数着来来去去的人群,数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有
时也把它们混合在一起数,有时我们也把我们数进去,有时我们把人数越数越少。
50路车站因此逐渐带上了得贵的腋下一种类似狐臭的气息。乘客,过客,桑塔纳,
没在意地被实质性糟踏了。那一段时间是得贵的转折点之前最后一段美丽的时光。但是
,在赵庄丰收的景色下,得贵已经没有绿色了。庄稼丰收了,得贵的地里却一毛不拔,
关秃秃的。
50路车站在血红的斜阳下折射出得贵的影子。这个影子已有点让人觉得不对劲。
那段时间已经没有一个人能和他的名字发生联系。我不存在了,得贵也不存在了。
只有形而上的人,形而上的神,形而上的50路车站。这些炎症毫秒不停地改变了我们的
精神结构。
那段时间里的有一天,得贵和几个人一起走出了校门,再向前走,走过50路车站,
再右拐,拐进一家看守所。起因是张江树的铜象被他拿去当废品卖了。
后来,得贵在里面住了三年。出来的时候,长的白白胖胖的。
还有了胡子。
尾巴.
谢谢所有看完这篇小广播的人。谢谢你们。下面是有关它的一些补丁。
写作过程中,我有意地把这些小说弄的遍体鳞伤,包括结构,人称,语法。我试图
找到一种更为有效地,更深刻地达到与你们交流的方法。这只是一种尝试。但现在看来
,它不成功。
小说中,有些地方很突兀,有些地方罗嗦,有些地方没了下文,有些地方矛盾。这
些当中大多数是我故意安排的。我向往着小说能超越电影的气质,能从更多的角度看见
故事中的人和物。而且,每个角度,都是一幅深刻的图画。
这一定需要创新。所有我没有规则地乱搞了一把。
谢谢你们,又看完了我的尾巴。
1月25日,200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