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bearursa(Bearursa), 信区： EmergingNetworking
标题： “器大”一定“活好”？
发信站： BBS未名空间站(Tue Sep 19 12:04:17 2017,GMT)
一
前几天有人问我最近都做啥。当听说我一人在做公号时就说：你这样做不大。听完我一
愣，多大算大？一天去个活动公司开会。那公司，楼上楼下五百多米的写字楼，五六个
组，七十多号人。老板八三年的，面相如同三八年的。我说，你这规模，一年三千万流
水，跟没赚钱似的。老板一听，握住我的手，如同遇见知音一样，就差跪下来。然后对
着一起开会的员工说：你们看，不是我说瞎话吧？然后转头跟我说：去年我们四千五百
万流水，最后过年出国旅游的钱还是我老婆出。有开公司经验的人大抵都知道，不到十
人小公司的老板一年想拿一百万，公司流水得大几百万甚至上千万；多少上市公司几千
人忙活一年，最后还亏损；在一家正常公司里，年新一百万的得多大干部……但对于一
个卖手艺的个体户来说，只要勤劳勇敢，每年赚一百万不说多容易，但肯定不是遥不可
及。
二
其实，对我说这个话的人并不在少数。很多人上来一听，就说：呀……你这样做不大。
却从来没有人说：呀，你这样做不好。感觉现在的人就像死了二十年老公的寡妇，就喜
欢大的。但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适合做大？ 最近好几个摄影师朋友打电话问我如何做
公众号。我就问他们：为什么要做公众号？他们不约而同的说：想把现在的业务做大。
但摄影师这行当，是个几乎不可能规模化的职业。虽然摄影师大家都会觉得是时尚前沿
、潮流尖端。但这个行业的生产却还是最传统的作坊模式，而人才体制也是最古老的师
徒制。要命的是，古代还有“三年学艺两年效力”的规矩，现在的摄影师学徒都是“学
艺仨月，抢一辈子生意”。所以，一个无法规模化管理人才的行业还谈什么做大？不作
死就属万幸了。于是我就问他们：多大算大？他们一般会说出几个圈内顶级摄影师的名
字，然后我就说：可是他们，并不是有多大规模。而是活多，单价高，才大的。那他们
为什么活多，单价高？不是因为他们的棚大，而是他们活儿好。
三
现在很多人进入到一种必须融资、上市才算成功的癫狂状态，无数人火急火燎地做着发
财梦，上班路上听到一个卖煎饼大妈说：我月收入三万还会少你个鸡蛋？当场泪奔，多
少人脑子里做着几十亿的发财梦，每月却还不如一个卖煎饼的啊！一天和朋友喝下午茶
，他忽然转给我一条新闻：贵州一个侗族大叔，卖牛瘪汤，每月赚六万块，女儿送到省
城贵族学校。然后忿忿地说：我们拼死拼活地，最后不也就是图这个吗？我说，那你在
这还有成就感啊？
毛成就感。原来以为做大，就是我做好本职工作，接着快速复制，然后几何增长。后来
见的人多了猜才发现，我的本职工作是他们最不关心的部分，他们只关心商业逻辑、商
业模型、商业潜力……可事实上，如果本职的事儿没做好，什么商业都是假的。但他们
就是要这些。于是，我现在就像个编剧，同一个项目有二十几个商业计划书。一个内容
好手，活生生被那帮有钱人给逼成了一个“屁屁踢”好手。我说，“屁屁踢”也算门手
艺。屁手艺！我现在写稿，一页超过十二个字，就不知道还要写啥了。
四
在“大”与“好”之间，欲望总会战胜理智，我们总是在还不够“好”的时候，脑子里
就满是“大”的念头。而在追求“大”的过程中，却忽略了“大”的代价。创业的那会
儿，其中有段时间公司现金极端困难。于是我与合伙人俩人赚钱，养着全公司的人。苦
逼的熬了俩月，忽然有天我跟合伙人说：既然所有活儿我们俩都做了，为什么养那么多
人？他说：我们要有远见，不要因为眼前的困难而裁人，要是这样，将来有了大生意，
我们也会做不了。当时想想，颇有道理。但当若干年后再遇到类似的情况时，我决定就
一个人干：既然一个人能做的活儿，为什么还要请一票人参观？问题是，这票人名义上
是你的员工，事实上也拿着你的钱，可他们几乎除了浪费你的时间让你替他们擦屁股，
就是浪费你的精力来安慰他们。既然这样，倒不如眼不见，心不烦了。
五
很多人一定会说这样的态度是小农经济，鼠目寸光。但放眼看看，什么百度、腾讯、阿
里……这些所谓的大，哪个不是因为好呢？当初乐视风头无俩的时候，不可谓不大吧？
可是今天再看，曾经数以千计的员工又有几人坚守？记得前一阵和老同事们复盘时尚这
二十几年的历程，有人问，集团今天的困境，到底问题出在哪？我说：摊子铺得太大，
内容却没做好。看看现在那些时尚圈的意见领袖，差不多一半是时尚集团出来的。想象
一下，这些最头部的内容都还在集团，哪会这么捉襟见肘？
六
所有不建立在“好”之上的“大”，都是浮云。刚刚又一个摄影师又电话我说想做微信
号，为了把规模做大。我说：陈曼一天四十万到六十万，她并不是因为有了微信号或者
什么。而是二十年如一日的拍人像，并且拍得足够好。我并不清楚对方是否听懂了我要
说的东西，但挂断电话后他立刻在朋友圈发了张新媒体招聘启事……我猜，是不是说得
太隐晦了？应该直接回——你的问题不是规模问题，而是手艺太差，想法太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