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售PLI and wysebridge复习资料# Law - 律师事务所
s*y
1 楼
一个朋友的孩子才4个多月，得了脊髓性肌肉萎縮症，在国内，想打听美国有没有什么
好的药物治疗，太可怜了，谁有什么好的建议！谢谢！
好的药物治疗，太可怜了，谁有什么好的建议！谢谢！
f*e
2 楼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格要填的吗？
d*0
3 楼
4
镜头定格在“平房”那张迷迷糊糊的猴脸上。
《正月cult十五》，国内禁片速递，那种我经常下盗版电影的小网站。电影终究是
个神奇玩意儿，只要轻触一下ipad的暂停，这张猴脸就在时空里停滞。对于即将结束写
作生涯的我来说，让那张脸上土黄绒毛和粉红褶皱具有不朽意味的，是我写过的一篇关
于猴子的小说。不过，假若以发表或出版来评判，我甚至没有过任何写作生涯。我的每
一篇作品都是我的孩子，他们时而拙劣，时而浅薄，时而流于感伤，但至少他们还算真
诚。在用word文档把他们送出去之前，我字斟句酌地修改，尽心尽力地打扮他们，因为
我知道：一旦发送到那个号称上千万用户的文学网站，它们就沦为沧海一粟，像大风里
的一滴水珠那样消散掉，完蛋了，死掉了。“入殓师”，我在那网站上的ID。我的客户
就是我写的网络小说，我自己的孩子。我受够了这种折磨，我不想再写了。
“电影好看么？我国内大学同学拍的。”李蔷薇伸手抚摸着我的脸。
“拍的倒是挺冲，难怪被禁了。”她那支手被我放在唇边，可我的心还在电影或小
说上。我用力吻了下去。
“快去楼下吧，师姐他们要开饭了。”
开饭：一大桌男男女女热热闹闹吃它喝它两个小时。这个字眼儿一下子把我拽回到
眼下的感恩节，那种阴雨连绵、无处可遁的见鬼节日。哪怕就是在去年，我还会把自己
关在公寓，写它个两天三夜。可今年不行了。我的李蔷薇说，别写那些没用的了，咱们
要么分手，要么结婚。每当逛商场我魂不守舍，每当下馆子点菜我“吃什么随便”，每
当去影院看迪卡普里奥（注：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美国当红男演员，电影制片人）
的什么3D我酣然大睡，这个计算机专业的女博士总是一语切中要害：
“去跟你写的那些女人约会吧。”
我跟李蔷薇下了楼，手牵着手。披了麻质桌布的大餐桌上摆满了中餐馆的外卖。小
纸盒包装，上面印着万里长城。还有一次性的卫生筷子。一次性？和安全套一样，卫生
筷子也是这时代的脚注。
李蔷薇拆了两对卫生筷子，给我一对。三杯鸡，她让我趁热吃。我和这姑娘已经进
入互相劝吃劝喝阶段。如果我没有写作，我猜我们去年就会结婚，今年该抱小孩，感恩
节也不会开车来什么师姐家。我掰开卫生筷子，伸向那个满是油渍、印着万里长城的小
纸盒。
我和李蔷薇交往两年有余。同年出国，不同专业，小小一个大学城，在散发着鱼腥
味的中国店对面相见不相识。直到临毕业才在早忘了是谁的生日聚会上通姓名，留电话
，去酒吧吃汉堡包，独立日的夜的草坪上铺张毯子对着烟花嚼爆米花，听了半场学生票
的交响乐，送她回公寓楼，隔驾驶座拥抱，倚车窗接吻，手牵手上公寓楼，晨雾弥漫的
Wendy’sdrivein（注：Wendy’s是美国连锁快餐店，drivein指让顾客无需下车即可得
到的餐饮服务），两杯咖啡一份墨西哥鸡肉卷，在她实验室门口吻别。哪怕是一套程序
，只要用心，也可以很浪漫，李蔷薇如是说。别看她总是大大咧咧，所谓典型的理工女
，QiangweiLi，PhDcandidate，ResearchAssistant（注：李蔷薇，在读博士生，助教
），但这世界没有一个女人内心粗糙，尤其是睡在你怀里的那个。
结婚还是散伙？我们的关系该做个了断，却一直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李蔷薇
说有位师姐和她要好，看人又准，就打算感恩节领我去看看。说白了，就是让一个我从
未见过的女人来评判我的婚恋。听起来很蠢，但至少也算个主意。
于是一路八百里，穿过十一月的雨雾，来到这位师姐家，Naperville，距离芝加哥
市半个多小时，馆子多，学校好，绝对没有黑哥们儿出没，据说是芝市中产阶级们聚居
的小镇。而师姐却说“搬这儿完全是因为有公园有湖”。
我和师姐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当她说“搬这儿完全是因为有公园有湖”，我就知
道我和这女人没什么话说。我相信师姐肯定也感觉到了。这世界哪有钝的女人。
要扮好“我是李蔷薇男朋友不二人选”的角色，我一路上时刻提醒自己。李蔷薇的
师姐和丈夫也在尽力做一对热情好客的东道主。看看他们家这地毯，哪像是整天有狗来
回跑的样子。肯定是跟李蔷薇在电话里约好就开始打扫的。
师姐还叫了不少朋友。人一多，饭厅顿时就小了。那条大肥狗抽动着鼻翼，闻闻裙
子，舔舔脚丫子，人前人后的也跟着忙个不亦乐乎。他们叫它“将军”。将军被阉得不
够彻底，它老是想往女人的腿上去蹭。
说说笑笑的一大桌人，还有一大桌中餐外卖。将军在人腿之间钻来钻去，蹭的对面
那姑娘黑丝袜上全是狗毛。将军盯了我好几眼。师姐和李蔷薇在对我笑。我只好用筷子
的另一端夹起块排骨，向狗伸了过去。
十几样菜，十几双筷子，十几根舌头，全都油乎乎的，连那些笑话都那么腻，没法
入耳。好不容易有一个听出点意思，还是荤的。我呷了一口清酒。想起那西门庆小人得
志，做了提刑，总得跟文官们来往应酬，便养个姓温的秀才，专门帮庆打理文章和帖子
。秀才嘛，面皮薄，庆和庆的狐朋狗友在酒桌上那些荤段子就插不上嘴，只一个劲儿吃
酒夹菜。庆拍拍秀才肩膀：我们都是粗人，温老先生别见怪。秀才就慌忙摇头：笑话嘛
，不荤不逗。穷酸读书人的尴尬，《金瓶梅》可谓穷形尽相。然而人这东西可是复杂，
我心想。庆给温秀才配了一个书童伺候，眉清目秀。结果书童嚎哭着回来，说这老天杀
的总想扒他屁眼儿。庆大怒，温秀才只好滚蛋。书里还写温先生也有个老婆，但不知夫
妻感情如何。庆家里家外的搞了那么多女人，温先生读书再多，也难免胸中不平吧……
“姐夫要跟你碰杯酒！”李蔷薇拽了我一把，面带愠色。
我只好和师姐的丈夫——某个尚未谢顶的家伙——碰了杯。我和他素昧平生，却得
叫他“姐夫”。如果换成清河县那位穷酸的同性恋秀才，大概会说这清酒还是应该烫烫
才能入口。师姐笑着问我在想什么呢。李蔷薇说我在想小说。
写小说？众人愕然，连同对面那个穿黑丝袜的姑娘。我赶忙摇头说我哪会写什么小
说。我在想刚才看的电影，挺有意思。众人问什么电影。我把ipad从背后拿过来，“平
房”那张猴脸还僵在上面。众人一笑，继续酒肉。
都喝高了。我没怎么喝，便负责开车。打开车窗，烟头嗖一下就消失在雨夜里。
KingSpa，韩国人开的洗浴中心，师姐给大家安排的下一个节目。没错，洗浴中心。我
回头看看师姐和姐夫，很好奇这两口子是如何知道这种地方的。
前台大厅跟国内见过的差不多，一股潮乎乎的洗发香波味儿。NewYorkTimes（注：
纽约时报）上那条关于KingSpa的独家报道被剪下来，放大，祖宗似地被供在玻璃框里
。前台是两个韩国女人，一老一少。老的讲韩语，负责韩国人民。少的讲英语，负责世
界人民。一人一双人字拖。一人一条毛巾。一人一套高温消毒过的浴服：男宾蓝色，女
宾粉色。男宾更衣室门口站着树叶遮羞的亚当。女宾门口斜倚着袒露双乳的夏娃。彩色
塑料的松紧带，上面绑了钥匙。整整一面墙，被上了锁的寄存箱分割成数百个小块，让
我想起老家县城殡仪馆那面嵌了无数个骨灰盒的玻璃墙。帆布鞋和牛仔裤锁进了183号
小箱子。老式的黑帮片里应该藏一把不上子弹的手枪。
姐夫和姐夫的朋友们都脱光了。我也脱光了。厅堂里是各种各样赤身露体的男人：
老人，小孩，黑的，白的，体毛深浅不一的。无数条低垂下来的阳具。多年没在公共场
合裸体，难免觉得触目惊心。湿濡，闷热，一片肉的热带雨林。年老的男人在哆哆嗦嗦
刷牙。秃顶的男人把毛巾搭肩上刮胡子。黑人身躯庞大，俯身躺在一张大床上，一大堆
颤抖着的黑煤色的肉。按摩师是个矮小的亚洲人，手臂青筋凸起，脖子上刺着青龙。一
个落跑天涯的老江湖，老式黑帮片再次在我脑中闪过。
每个男人都显得若无其事，连小孩子都面孔冷漠。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假若有个同
性恋——比如那位温秀才——混在这堆裸体男性里面，又会想些什么？
在大学的澡堂，从来不惮赤裸相见。年轻，身体漂亮，没有对不起造物主的褶子和
赘肉。肆无忌惮的比着长短大小。有人搓一搓着就直了，毛巾挂上面来回晃荡，隔了水
雾看去，一面二十岁的小白旗。
我泡在水池里，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受水流的温热和形状。睁开眼睛却瞧见身体随
着水纹而荡漾。大概是折射和灯光的缘故，双腿变成了两条细长的深海怪鱼。
休息大厅男女混合。Unisex，男女皆宜，也不知道这词该不该这么翻。李蔷薇和师
姐她们也穿浴袍出来了，脸和脖子都蒸的红呼呼，煮熟的虾或胡萝卜。各种各样女人乳
头的形状时隐时现。她们有的躺在男伴的腿上，有的在哄小孩吃点心，有的则敷了面膜
，孤零零地玩儿着手机。
对方身上只那么薄薄一层的浴袍，高温消毒的浴袍。对方身体刚刚清洗完毕，对方
那脸颊还是烫的。男女之间心照不宣，玩儿的就是这种擦边球。穿黑丝袜的姑娘坐在我
对面。一蓝一粉浴袍下的腿轻轻地擦了一下。那感觉像是烟花，从腿部直飞窜到脑海深
处。这是我第一次见这姑娘，也肯定是最后一次。就因为李蔷薇。在女宾室，这姑娘弯
下腰，双手在腿上轻轻划过，黑丝袜就跟着褪下来，团着锁进小箱子。我收住想像，瞄
了眼她手腕上那个彩色的数字：232。所以你打开232号衣物箱，没有不上子弹的手枪，
只有那么一双沾了狗毛的黑丝袜。李蔷薇把头靠在了我肩上的浴袍上。
女士们要了类似于冰果之类的甜点。男士们则是啤酒。这要是在省城，应该是扎啤
吧。休息大厅里飘荡着一股韩式烤章鱼的味道。姐夫开玩笑说，泡完澡就饿，吃点东西
，再泡，再蒸，再吃，舒服着呢。
读大学那会儿正流行宫崎骏的《千与千寻》，那座神隐的洗浴中心，影影绰绰奇形
怪状的鬼神脱个精光，泡在添了草药的浴汤里，深呼一口气，dumpingalltheirshits（
注：排掉他们身上的污垢），起来擦干身子，还得山吃海喝。别人都对千寻和白龙那爱
情念念不忘，我只记住了那个没有长脸的黑怪：戴着面具，直勾勾地盯着你，把树枝般
的黑手伸进口袋。谁接了它那金币，谁就被它一口吞进肚里。
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这一大屋子人该做点什么？别急，韩国人有的是节目，
盐浴，冰浴，火龙浴，小影院，还有各种小游戏室。可这一大桌子过感恩节的中国人到
底还是选择了打牌。那种好几副扑克混在一起的乱哄哄的玩儿法。这种干摸手指的牌，
我是不会打的。在中学时代的游戏厅，我跟县城里的混混们只学会了一种玩儿法：三张
牌的拖拉机，干脆而地道的赌博，很适合游戏厅里稀里哗啦的币子和烟雾缭绕。可到了
美国，我这种玩儿法就显得十分古怪。至少，压根儿就没姑娘听说过这个。
我一个人起身走了，李蔷薇正专心看师姐手中的牌。我没再看那丝袜姑娘一眼。我
猜她正专心摸牌，也没多看我一眼。该不该忘掉腿上那一擦。
我躺在小影院的靠椅上，对面是银幕，和系里开学术会议用的那块大小差不多。长
腿长臂的乌玛瑟曼（注：美国女演员）穿了李小龙的黄色行头，狂舞手中的东洋武士刀
，人头横飞，血光四溅。我在靠椅上昏昏欲睡。禁酒令期间的纽约，唐人街上的烟馆，
《美国往事》里的黑帮分子深吸一口鸦片，面对自己落魄的人生，诡异一笑。
再醒来时，我已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是李蔷薇。打开灯，是光也刺不透的雨雾。
不知为何，今年秋天雨水很频。刚从浴馆里出来，夜雨的芝加哥更显清冷。浴馆这停车
场倒是热闹，车满不说，还有几辆苍蝇觅缝儿似的来回转悠。
姐夫说：“韩国人开这洗浴很有名，二十四小时爆满，全美总共才三家。”
师姐打了个哈欠，问：“为啥这种地方居然不是咱国内人开的？”
姐夫笑：“得了吧，能开这种洗浴的人谁来美国。”
姑娘们就笑。后面那台吉普等烦了，闪了几下灯。我打着火，看了眼后视镜。穿黑
丝袜的姑娘也笑，头发还湿着呢。我握住了李蔷薇的手：
“困不困？”
“有点困。”
“回旅馆我再看会儿电影？”
“随便。”
镜头定格在“平房”那张迷迷糊糊的猴脸上。
《正月cult十五》，国内禁片速递，那种我经常下盗版电影的小网站。电影终究是
个神奇玩意儿，只要轻触一下ipad的暂停，这张猴脸就在时空里停滞。对于即将结束写
作生涯的我来说，让那张脸上土黄绒毛和粉红褶皱具有不朽意味的，是我写过的一篇关
于猴子的小说。不过，假若以发表或出版来评判，我甚至没有过任何写作生涯。我的每
一篇作品都是我的孩子，他们时而拙劣，时而浅薄，时而流于感伤，但至少他们还算真
诚。在用word文档把他们送出去之前，我字斟句酌地修改，尽心尽力地打扮他们，因为
我知道：一旦发送到那个号称上千万用户的文学网站，它们就沦为沧海一粟，像大风里
的一滴水珠那样消散掉，完蛋了，死掉了。“入殓师”，我在那网站上的ID。我的客户
就是我写的网络小说，我自己的孩子。我受够了这种折磨，我不想再写了。
“电影好看么？我国内大学同学拍的。”李蔷薇伸手抚摸着我的脸。
“拍的倒是挺冲，难怪被禁了。”她那支手被我放在唇边，可我的心还在电影或小
说上。我用力吻了下去。
“快去楼下吧，师姐他们要开饭了。”
开饭：一大桌男男女女热热闹闹吃它喝它两个小时。这个字眼儿一下子把我拽回到
眼下的感恩节，那种阴雨连绵、无处可遁的见鬼节日。哪怕就是在去年，我还会把自己
关在公寓，写它个两天三夜。可今年不行了。我的李蔷薇说，别写那些没用的了，咱们
要么分手，要么结婚。每当逛商场我魂不守舍，每当下馆子点菜我“吃什么随便”，每
当去影院看迪卡普里奥（注：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美国当红男演员，电影制片人）
的什么3D我酣然大睡，这个计算机专业的女博士总是一语切中要害：
“去跟你写的那些女人约会吧。”
我跟李蔷薇下了楼，手牵着手。披了麻质桌布的大餐桌上摆满了中餐馆的外卖。小
纸盒包装，上面印着万里长城。还有一次性的卫生筷子。一次性？和安全套一样，卫生
筷子也是这时代的脚注。
李蔷薇拆了两对卫生筷子，给我一对。三杯鸡，她让我趁热吃。我和这姑娘已经进
入互相劝吃劝喝阶段。如果我没有写作，我猜我们去年就会结婚，今年该抱小孩，感恩
节也不会开车来什么师姐家。我掰开卫生筷子，伸向那个满是油渍、印着万里长城的小
纸盒。
我和李蔷薇交往两年有余。同年出国，不同专业，小小一个大学城，在散发着鱼腥
味的中国店对面相见不相识。直到临毕业才在早忘了是谁的生日聚会上通姓名，留电话
，去酒吧吃汉堡包，独立日的夜的草坪上铺张毯子对着烟花嚼爆米花，听了半场学生票
的交响乐，送她回公寓楼，隔驾驶座拥抱，倚车窗接吻，手牵手上公寓楼，晨雾弥漫的
Wendy’sdrivein（注：Wendy’s是美国连锁快餐店，drivein指让顾客无需下车即可得
到的餐饮服务），两杯咖啡一份墨西哥鸡肉卷，在她实验室门口吻别。哪怕是一套程序
，只要用心，也可以很浪漫，李蔷薇如是说。别看她总是大大咧咧，所谓典型的理工女
，QiangweiLi，PhDcandidate，ResearchAssistant（注：李蔷薇，在读博士生，助教
），但这世界没有一个女人内心粗糙，尤其是睡在你怀里的那个。
结婚还是散伙？我们的关系该做个了断，却一直僵在那里，不知该怎么办。李蔷薇
说有位师姐和她要好，看人又准，就打算感恩节领我去看看。说白了，就是让一个我从
未见过的女人来评判我的婚恋。听起来很蠢，但至少也算个主意。
于是一路八百里，穿过十一月的雨雾，来到这位师姐家，Naperville，距离芝加哥
市半个多小时，馆子多，学校好，绝对没有黑哥们儿出没，据说是芝市中产阶级们聚居
的小镇。而师姐却说“搬这儿完全是因为有公园有湖”。
我和师姐从头到尾没说几句话。当她说“搬这儿完全是因为有公园有湖”，我就知
道我和这女人没什么话说。我相信师姐肯定也感觉到了。这世界哪有钝的女人。
要扮好“我是李蔷薇男朋友不二人选”的角色，我一路上时刻提醒自己。李蔷薇的
师姐和丈夫也在尽力做一对热情好客的东道主。看看他们家这地毯，哪像是整天有狗来
回跑的样子。肯定是跟李蔷薇在电话里约好就开始打扫的。
师姐还叫了不少朋友。人一多，饭厅顿时就小了。那条大肥狗抽动着鼻翼，闻闻裙
子，舔舔脚丫子，人前人后的也跟着忙个不亦乐乎。他们叫它“将军”。将军被阉得不
够彻底，它老是想往女人的腿上去蹭。
说说笑笑的一大桌人，还有一大桌中餐外卖。将军在人腿之间钻来钻去，蹭的对面
那姑娘黑丝袜上全是狗毛。将军盯了我好几眼。师姐和李蔷薇在对我笑。我只好用筷子
的另一端夹起块排骨，向狗伸了过去。
十几样菜，十几双筷子，十几根舌头，全都油乎乎的，连那些笑话都那么腻，没法
入耳。好不容易有一个听出点意思，还是荤的。我呷了一口清酒。想起那西门庆小人得
志，做了提刑，总得跟文官们来往应酬，便养个姓温的秀才，专门帮庆打理文章和帖子
。秀才嘛，面皮薄，庆和庆的狐朋狗友在酒桌上那些荤段子就插不上嘴，只一个劲儿吃
酒夹菜。庆拍拍秀才肩膀：我们都是粗人，温老先生别见怪。秀才就慌忙摇头：笑话嘛
，不荤不逗。穷酸读书人的尴尬，《金瓶梅》可谓穷形尽相。然而人这东西可是复杂，
我心想。庆给温秀才配了一个书童伺候，眉清目秀。结果书童嚎哭着回来，说这老天杀
的总想扒他屁眼儿。庆大怒，温秀才只好滚蛋。书里还写温先生也有个老婆，但不知夫
妻感情如何。庆家里家外的搞了那么多女人，温先生读书再多，也难免胸中不平吧……
“姐夫要跟你碰杯酒！”李蔷薇拽了我一把，面带愠色。
我只好和师姐的丈夫——某个尚未谢顶的家伙——碰了杯。我和他素昧平生，却得
叫他“姐夫”。如果换成清河县那位穷酸的同性恋秀才，大概会说这清酒还是应该烫烫
才能入口。师姐笑着问我在想什么呢。李蔷薇说我在想小说。
写小说？众人愕然，连同对面那个穿黑丝袜的姑娘。我赶忙摇头说我哪会写什么小
说。我在想刚才看的电影，挺有意思。众人问什么电影。我把ipad从背后拿过来，“平
房”那张猴脸还僵在上面。众人一笑，继续酒肉。
都喝高了。我没怎么喝，便负责开车。打开车窗，烟头嗖一下就消失在雨夜里。
KingSpa，韩国人开的洗浴中心，师姐给大家安排的下一个节目。没错，洗浴中心。我
回头看看师姐和姐夫，很好奇这两口子是如何知道这种地方的。
前台大厅跟国内见过的差不多，一股潮乎乎的洗发香波味儿。NewYorkTimes（注：
纽约时报）上那条关于KingSpa的独家报道被剪下来，放大，祖宗似地被供在玻璃框里
。前台是两个韩国女人，一老一少。老的讲韩语，负责韩国人民。少的讲英语，负责世
界人民。一人一双人字拖。一人一条毛巾。一人一套高温消毒过的浴服：男宾蓝色，女
宾粉色。男宾更衣室门口站着树叶遮羞的亚当。女宾门口斜倚着袒露双乳的夏娃。彩色
塑料的松紧带，上面绑了钥匙。整整一面墙，被上了锁的寄存箱分割成数百个小块，让
我想起老家县城殡仪馆那面嵌了无数个骨灰盒的玻璃墙。帆布鞋和牛仔裤锁进了183号
小箱子。老式的黑帮片里应该藏一把不上子弹的手枪。
姐夫和姐夫的朋友们都脱光了。我也脱光了。厅堂里是各种各样赤身露体的男人：
老人，小孩，黑的，白的，体毛深浅不一的。无数条低垂下来的阳具。多年没在公共场
合裸体，难免觉得触目惊心。湿濡，闷热，一片肉的热带雨林。年老的男人在哆哆嗦嗦
刷牙。秃顶的男人把毛巾搭肩上刮胡子。黑人身躯庞大，俯身躺在一张大床上，一大堆
颤抖着的黑煤色的肉。按摩师是个矮小的亚洲人，手臂青筋凸起，脖子上刺着青龙。一
个落跑天涯的老江湖，老式黑帮片再次在我脑中闪过。
每个男人都显得若无其事，连小孩子都面孔冷漠。他们到底在想什么？假若有个同
性恋——比如那位温秀才——混在这堆裸体男性里面，又会想些什么？
在大学的澡堂，从来不惮赤裸相见。年轻，身体漂亮，没有对不起造物主的褶子和
赘肉。肆无忌惮的比着长短大小。有人搓一搓着就直了，毛巾挂上面来回晃荡，隔了水
雾看去，一面二十岁的小白旗。
我泡在水池里，闭上眼睛，试图去感受水流的温热和形状。睁开眼睛却瞧见身体随
着水纹而荡漾。大概是折射和灯光的缘故，双腿变成了两条细长的深海怪鱼。
休息大厅男女混合。Unisex，男女皆宜，也不知道这词该不该这么翻。李蔷薇和师
姐她们也穿浴袍出来了，脸和脖子都蒸的红呼呼，煮熟的虾或胡萝卜。各种各样女人乳
头的形状时隐时现。她们有的躺在男伴的腿上，有的在哄小孩吃点心，有的则敷了面膜
，孤零零地玩儿着手机。
对方身上只那么薄薄一层的浴袍，高温消毒的浴袍。对方身体刚刚清洗完毕，对方
那脸颊还是烫的。男女之间心照不宣，玩儿的就是这种擦边球。穿黑丝袜的姑娘坐在我
对面。一蓝一粉浴袍下的腿轻轻地擦了一下。那感觉像是烟花，从腿部直飞窜到脑海深
处。这是我第一次见这姑娘，也肯定是最后一次。就因为李蔷薇。在女宾室，这姑娘弯
下腰，双手在腿上轻轻划过，黑丝袜就跟着褪下来，团着锁进小箱子。我收住想像，瞄
了眼她手腕上那个彩色的数字：232。所以你打开232号衣物箱，没有不上子弹的手枪，
只有那么一双沾了狗毛的黑丝袜。李蔷薇把头靠在了我肩上的浴袍上。
女士们要了类似于冰果之类的甜点。男士们则是啤酒。这要是在省城，应该是扎啤
吧。休息大厅里飘荡着一股韩式烤章鱼的味道。姐夫开玩笑说，泡完澡就饿，吃点东西
，再泡，再蒸，再吃，舒服着呢。
读大学那会儿正流行宫崎骏的《千与千寻》，那座神隐的洗浴中心，影影绰绰奇形
怪状的鬼神脱个精光，泡在添了草药的浴汤里，深呼一口气，dumpingalltheirshits（
注：排掉他们身上的污垢），起来擦干身子，还得山吃海喝。别人都对千寻和白龙那爱
情念念不忘，我只记住了那个没有长脸的黑怪：戴着面具，直勾勾地盯着你，把树枝般
的黑手伸进口袋。谁接了它那金币，谁就被它一口吞进肚里。
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这一大屋子人该做点什么？别急，韩国人有的是节目，
盐浴，冰浴，火龙浴，小影院，还有各种小游戏室。可这一大桌子过感恩节的中国人到
底还是选择了打牌。那种好几副扑克混在一起的乱哄哄的玩儿法。这种干摸手指的牌，
我是不会打的。在中学时代的游戏厅，我跟县城里的混混们只学会了一种玩儿法：三张
牌的拖拉机，干脆而地道的赌博，很适合游戏厅里稀里哗啦的币子和烟雾缭绕。可到了
美国，我这种玩儿法就显得十分古怪。至少，压根儿就没姑娘听说过这个。
我一个人起身走了，李蔷薇正专心看师姐手中的牌。我没再看那丝袜姑娘一眼。我
猜她正专心摸牌，也没多看我一眼。该不该忘掉腿上那一擦。
我躺在小影院的靠椅上，对面是银幕，和系里开学术会议用的那块大小差不多。长
腿长臂的乌玛瑟曼（注：美国女演员）穿了李小龙的黄色行头，狂舞手中的东洋武士刀
，人头横飞，血光四溅。我在靠椅上昏昏欲睡。禁酒令期间的纽约，唐人街上的烟馆，
《美国往事》里的黑帮分子深吸一口鸦片，面对自己落魄的人生，诡异一笑。
再醒来时，我已坐在驾驶座上，副驾驶是李蔷薇。打开灯，是光也刺不透的雨雾。
不知为何，今年秋天雨水很频。刚从浴馆里出来，夜雨的芝加哥更显清冷。浴馆这停车
场倒是热闹，车满不说，还有几辆苍蝇觅缝儿似的来回转悠。
姐夫说：“韩国人开这洗浴很有名，二十四小时爆满，全美总共才三家。”
师姐打了个哈欠，问：“为啥这种地方居然不是咱国内人开的？”
姐夫笑：“得了吧，能开这种洗浴的人谁来美国。”
姑娘们就笑。后面那台吉普等烦了，闪了几下灯。我打着火，看了眼后视镜。穿黑
丝袜的姑娘也笑，头发还湿着呢。我握住了李蔷薇的手：
“困不困？”
“有点困。”
“回旅馆我再看会儿电影？”
“随便。”
w*e
4 楼
前几天刚考过 2015 patent bar, 出售自己的全套复习资料。包括2011分章节讲解（为
2012应对考试的），post AIA I and II, wysebridge post AIA 总结。2006的资料，
包括dvd和cd以及MPEP分章节讲解。 有意者站内联系。谢谢
2012应对考试的），post AIA I and II, wysebridge post AIA 总结。2006的资料，
包括dvd和cd以及MPEP分章节讲解。 有意者站内联系。谢谢
S*I
5 楼
schedule D
【在 f*******e 的大作中提到】
: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格要填的吗？
【在 f*******e 的大作中提到】
: 有没有什么其他的表格要填的吗？
相关阅读
小额法庭求助：被告赖着不给钱，怎样执行？PCT Inventor名字拼错怎么办请问这里有patent attorney 吗？想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谢谢先！出售LSAT全真题汇编在美国离婚，配偶不配合怎么办？Patent Bar Exam 开封的成绩单行吗？求 PLI 复习资料Re: 加州高速警察疯了-更新：撤销罚单，钱退回了 (转载)求真题2010-最近请教关于公司合同问题完了， 我h1b miss了duty jury信6月 严重不请教下列条款Patent Bar Exam form 158 traffic violation,请教离婚财产问题Patent Agent/Specialist position in Columbus Ohio小额法庭咨询--地产相关Patent Specialist position出售PLI and wysebridge复习资料房租合同内回国会不会惹大麻烦？PLI 资料出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