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文学爱好者对HH事件的几点想法#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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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有两年没关心HH事件了，中青报发文后又考了一下古，发现竟然还有那么多争议，借贵
版宝地说几个文学方面的想法吧。（我已留底，版主觉得不合适本版，请删贴。）
1。有人说《三重门》是不是HH写的没法证明。这一定是不了解文学创作的人说的。写
一本20万字的书，一定要有好几倍的原始材料，我的经验是10倍不止。有200万字的材
料，写一篇几千字的《我是怎么创作〈三重门〉的》易如反掌。HH至今写不出。
2。HH“光明磊落"地出示了《三重门》的初稿也是定稿。有文学知识的人会信吗？我在
费城的Rosenbach Library看了James Joyce的《尤利西斯》手稿，涂改的地方比比皆是
。James Joyce是什么人？20世纪公认的语言大师。当然《三重门》的艺术水平和《尤
利西斯》没法比，但据我了解历史上一下笔出20万字小说的人很少。福楼拜呕心沥血写
《包法利夫人》的事，我觉得比较可信。
3。文学史上也有极少下笔出小说的人。据说英国大文豪Samuel Johnson(约翰逊博士）
就因为要给他老母下葬幕钱，一周之内写了著名的中篇小说《Rasselas》。钱钟书一天
也就写500字的《围城》。这些特例都是公认非常博学的人。约翰逊博士是单枪匹马编
英文字典，英国文学高山仰止的人物。钱钟书读了不少书，大家都知道。
4。HH开始说不读书，后来被问急了，说什么十七岁“彻夜阅读《管锥编》《二十四史
》《论法的精神》《悲剧的诞生》。”我的妈呀！《管锥编》是什么书？是文论。就是
千年以来文人骚客讨论文学，哲学。。。的结果，由另一个大骚客融会贯通后编在一起
。这里面有primary source, secondary source, tertiary source...试想一个十七岁
连primary source都没读过的小孩，走进一个大厅，与一群辩论了一千年的文人骚客舌
战群儒，可能吗？事实也证明他连《管锥编》书名都不明白：
5。我个人不觉得《三重门》是一个好的文学作品，所以是谁写的对我不重要。但HH说
这人没文采，那人没文采时我觉得很诧异。歌德谈话录里说用英文写作不容易，因为前
面有莎士比亚辉煌的例子。中国语言博大精深，真正兢兢业业用中文写作的人谁不知道
写好中文不容易？你用的语言是屈原，司马迁，杜甫用的语言，觉得自己有文采的一定
是没读过楚辞，史记，杜诗的人，或者是脑子有毛病了。
6。HH先提到老舍"文笔很差”，后来又说搞错了，后来还有人把他手稿和老舍的比。。
。我的妈呀！老舍什么人？中国白话文顶尖的，著作等身的语言大师。读过他作品都清
楚。另外人家人品没的说。几年前听过Duke大学Rey Chow教授讲老舍短篇小说《恋》，
当时在座的是美国比较文学顶尖人物，讲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全场为之动容。你HH
老几啊，给老舍先生提鞋都不够格，千万别说什么"老舍不错"的话了。
7。大学时候读过老舍先生一篇杂文，叫《大智若愚》，这么多年都没忘。找出来献给
天才作家，公知HH:
"学会了作文章，（文章不一定就是文艺），而后中了状元，而后无灾无病作到
公卿，这恐怕是历来的文人的最如意的算盘。相传既久，心理就不易一时改变过来；
于是在今天也许还有不少的人想用文章猎取利禄与声名。可是，这个心理必须改变，
因为它正是把文艺置之死地的祸根。
要搞文艺就必先决定去牺牲。你要忘了个人的利益与幸福，你才能作一辈子文
人，为文艺而生，为文艺而死。在物质享受上，稿费版税永远不能比囤积走私的来
头大；在精神上，思想永远是自取烦恼的东西。相安无事便是一夜无话，文艺也就
无从产生。不甘相安无事，你便必苦心焦虑的思索，而后把那最好的，最有价值的
话说出来，而后你还要认真的去驳辩，勇敢的作真理的律师。这些，都给你带来痛
苦，也许会要掉了脑袋。好话永远不甜蜜悦耳，而真理永远是用生命换得来的。
这样的说来，你假若想要以一半篇作品取个文艺者的头衔，从而展开一条小小
的路径，去弄点钱花，娶个相当漂亮的太太，或且作一番与文艺无关的事业，则似
乎大可不必，因为文艺最忌敷衍，最忌脚踩两只船；顶好卖什么吆喝什么，大不该
只在“好玩”，或“方便”上耍些玄虚。
只要你一想到为文艺服役，你就须马上想到一切苦处，象要去作和尚那样斩尽
尘根，硬是准备满身虱子连搔也不去搔一下！你要知道，凡是要救世的都须忘了自
己，丧掉了自己的生命。
你要准备下那最高的思想与最深的感情，好长出文艺的花朵，切不可只在文字
上用工夫，以文字为神符。文字不过是文艺的工具。一把好锯并不能使人变为好木
匠。
即使那是真的，你也不要先去揣摩某人怎么仗着舅舅的力量而印出两本书，或
某人怎么出巧计而作了编辑，从而千方百计的去仿效。文艺中无巧可取，你千万别
自骗骗人！你知道，文艺者对别人是“大智”，对自己却是“大愚”！
载一九四五年三月《抗战文艺》第十卷第一期。"
版宝地说几个文学方面的想法吧。（我已留底，版主觉得不合适本版，请删贴。）
1。有人说《三重门》是不是HH写的没法证明。这一定是不了解文学创作的人说的。写
一本20万字的书，一定要有好几倍的原始材料，我的经验是10倍不止。有200万字的材
料，写一篇几千字的《我是怎么创作〈三重门〉的》易如反掌。HH至今写不出。
2。HH“光明磊落"地出示了《三重门》的初稿也是定稿。有文学知识的人会信吗？我在
费城的Rosenbach Library看了James Joyce的《尤利西斯》手稿，涂改的地方比比皆是
。James Joyce是什么人？20世纪公认的语言大师。当然《三重门》的艺术水平和《尤
利西斯》没法比，但据我了解历史上一下笔出20万字小说的人很少。福楼拜呕心沥血写
《包法利夫人》的事，我觉得比较可信。
3。文学史上也有极少下笔出小说的人。据说英国大文豪Samuel Johnson(约翰逊博士）
就因为要给他老母下葬幕钱，一周之内写了著名的中篇小说《Rasselas》。钱钟书一天
也就写500字的《围城》。这些特例都是公认非常博学的人。约翰逊博士是单枪匹马编
英文字典，英国文学高山仰止的人物。钱钟书读了不少书，大家都知道。
4。HH开始说不读书，后来被问急了，说什么十七岁“彻夜阅读《管锥编》《二十四史
》《论法的精神》《悲剧的诞生》。”我的妈呀！《管锥编》是什么书？是文论。就是
千年以来文人骚客讨论文学，哲学。。。的结果，由另一个大骚客融会贯通后编在一起
。这里面有primary source, secondary source, tertiary source...试想一个十七岁
连primary source都没读过的小孩，走进一个大厅，与一群辩论了一千年的文人骚客舌
战群儒，可能吗？事实也证明他连《管锥编》书名都不明白：
5。我个人不觉得《三重门》是一个好的文学作品，所以是谁写的对我不重要。但HH说
这人没文采，那人没文采时我觉得很诧异。歌德谈话录里说用英文写作不容易，因为前
面有莎士比亚辉煌的例子。中国语言博大精深，真正兢兢业业用中文写作的人谁不知道
写好中文不容易？你用的语言是屈原，司马迁，杜甫用的语言，觉得自己有文采的一定
是没读过楚辞，史记，杜诗的人，或者是脑子有毛病了。
6。HH先提到老舍"文笔很差”，后来又说搞错了，后来还有人把他手稿和老舍的比。。
。我的妈呀！老舍什么人？中国白话文顶尖的，著作等身的语言大师。读过他作品都清
楚。另外人家人品没的说。几年前听过Duke大学Rey Chow教授讲老舍短篇小说《恋》，
当时在座的是美国比较文学顶尖人物，讲到宁为玉碎，不为瓦全，全场为之动容。你HH
老几啊，给老舍先生提鞋都不够格，千万别说什么"老舍不错"的话了。
7。大学时候读过老舍先生一篇杂文，叫《大智若愚》，这么多年都没忘。找出来献给
天才作家，公知HH:
"学会了作文章，（文章不一定就是文艺），而后中了状元，而后无灾无病作到
公卿，这恐怕是历来的文人的最如意的算盘。相传既久，心理就不易一时改变过来；
于是在今天也许还有不少的人想用文章猎取利禄与声名。可是，这个心理必须改变，
因为它正是把文艺置之死地的祸根。
要搞文艺就必先决定去牺牲。你要忘了个人的利益与幸福，你才能作一辈子文
人，为文艺而生，为文艺而死。在物质享受上，稿费版税永远不能比囤积走私的来
头大；在精神上，思想永远是自取烦恼的东西。相安无事便是一夜无话，文艺也就
无从产生。不甘相安无事，你便必苦心焦虑的思索，而后把那最好的，最有价值的
话说出来，而后你还要认真的去驳辩，勇敢的作真理的律师。这些，都给你带来痛
苦，也许会要掉了脑袋。好话永远不甜蜜悦耳，而真理永远是用生命换得来的。
这样的说来，你假若想要以一半篇作品取个文艺者的头衔，从而展开一条小小
的路径，去弄点钱花，娶个相当漂亮的太太，或且作一番与文艺无关的事业，则似
乎大可不必，因为文艺最忌敷衍，最忌脚踩两只船；顶好卖什么吆喝什么，大不该
只在“好玩”，或“方便”上耍些玄虚。
只要你一想到为文艺服役，你就须马上想到一切苦处，象要去作和尚那样斩尽
尘根，硬是准备满身虱子连搔也不去搔一下！你要知道，凡是要救世的都须忘了自
己，丧掉了自己的生命。
你要准备下那最高的思想与最深的感情，好长出文艺的花朵，切不可只在文字
上用工夫，以文字为神符。文字不过是文艺的工具。一把好锯并不能使人变为好木
匠。
即使那是真的，你也不要先去揣摩某人怎么仗着舅舅的力量而印出两本书，或
某人怎么出巧计而作了编辑，从而千方百计的去仿效。文艺中无巧可取，你千万别
自骗骗人！你知道，文艺者对别人是“大智”，对自己却是“大愚”！
载一九四五年三月《抗战文艺》第十卷第一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