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少年游（7）#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d*0
1 楼
假若我没记错，6已经发过了，所以直接来7
As far back as I can remember, I always wanted to be a street man. To me,
being a street man was better than being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Henry Hill in Good Fella
关于大宋县第一初级中学的最初记忆，当然还是来自那次乱七八糟的迎新会。
钩子坐在主席台下，左手小乙，右手郓哥。
左手小乙，当然是因为星宿下凡合当有事：小乙和他又分到了同班。没错，就是那个拥
有一双大象腿的洪太尉治下的一年一班。
右手郓哥，却是因为史进史大脑袋去了第二初级中学，意即二中。
郓哥虽不如史大脑袋那般脑残无比时时发二，但郓哥家里却是开麻将铺的。所以从家世
上讲，郓哥是绝不输给史进家的中药铺的。所以一向缺少零用额度的钩子，便找郓哥来
当史进的替代品。
不过跟史进比起来，郓哥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物，毕竟也还有他自己的灵魂。比方说史进
毕业于一校，郓哥却成长于四校——没错，就是那个四校，就是那个出产过卷毛小霸王
杨志和他手里凳板的那个四校。再比方说郓哥的脑袋就一点都不大。再比方说郓哥的鼻
涕从来也不稀溜稀溜。他甚至从来不淌鼻涕，并且他说话总是闷嗤闷嗤的。多年后，假
若钩子学过一点鼻科学，他或许会明白，他的小盆友郓哥可能是患有慢性鼻窦炎。然而
在这场迎新会上，来自于四小的郓哥同学，却又显示出了另外一种特别的品格：对各种
小道消息八卦gossip的惊人熟稔。
熟稔种小道消息八卦gossip的郓哥，未免有些自信爆棚。主席台下，他颇为不屑地对钩
子和小乙授业解惑道：谁？杨志？就二班那个家里卖鱼的卷毛子？他算个屌啊，他是被
俺们四校给踢出来的。也就跑你们一校去五马长枪吧！告诉你俩吧，俺们四校的瓢把子
是宋江宋公明。
钩子不由咽了口唾沫，心想：啊，连杨志都是给踢出来的……那四校是人待的地方麽？
脸上却笑道：四校那是牛B校啊，这我们早都知道……那宋江到底是哪个啊？
你问公明哥啊……就那疙瘩坐着呢……就那个……
小乙突然插话道：就那个穿焦衫梳中分的？
所谓焦衫，在彼时大宋县已近不惑却心向fashion的男士们中间流行的一种衬衫。毫无
疑问，燕青的sugar daddy老燕子就是这群男士的不二代表。所谓中分，则是指发式。
具体讲……请诸位同学google image宣和十八年的郭富城或林志颖……毫无疑问，彼时
的大宋县，已然人心不古。就说眼下这群初中的少年，十四五岁上下，非但没有依照古
训去垂髫去束发，反倒留起了中分，这当然也是所谓的fashion在作怪。燕小乙是
fashion的前锋是时尚的先知，他当然早就有心于此。只可惜他的漂亮妈妈燕娘认为中
分看起来像个“混子”，从中百般阻挠，小乙才不能一遂心愿，如今看那宋江已把刘海
盖到鼻尖，不免羡慕嫉妒更兼若有似无一点恨。然而小乙毕竟不愧是小乙，他一眼便
hit中了发式和衣着两个最基本的fashion元素。
彼时的钩子，其尚未开化，一如刚从地里挖出来还泛着淡青色的马铃薯。在他的眼里，
宋江身上的焦衫，土不土，灰不灰，黄不黄，又肥又大地耷拉在宋江的肩膀上，显得不
伦不类。至于宋江那让小乙颇为艳羡的中分发式，在他看来——说句掏心窝子话——那
干脆就是个中间裂纹并倒扣在脑顶上的黑锅底。
然而贵为四校瓢把子的宋江宋公明哥哥，却正春风得意，特别是他身边还坐了一圈在四
校厮混的兄弟。
你瞅那个，那个方头蛤蟆眼儿的那个，那个叫吴用吴加亮，跟公明哥哥老铁了那是。你
别看他有事没事就跟你咧嘴哧哧笑，一干架就贼他妈狠，那大飞脚给你踹的，嗖嗖的……
不等郓哥说完，却听主席台上有人清清脆脆唱道：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
陪得起我千山万水的旅程
到哪里找那么真的唇
可以安抚我多年的疑问
又是女人，理所当然，该轮到我们燕青小乙来review了：这妞儿四校出来的，在三班—
—就是那个教数学长挺漂亮那老师那班。叫啥名来着？对，潘金莲。别看假小子似的头
发挺短，腿可直可直了，昨晚放学被我好顿撩。
郓哥和小乙还不熟，对小乙的品味还不大了解，是故不免发问道：她腿直？你咋还瞅腿
呢？我跟那潘老六在四校同班，左右并排坐着，我就光瞅她脸来着。我觉得她眼睛挺好
看。
小乙懒懒地笑了一下：不是吧你，还瞅脸呢？咱这都升初中了，可再别小学那套了。要
不我就先告诉你个入门的吧，记住了，看女人，就得从下往上看……
从下往上看？
对，先从小腿看起，小腿要细要直还得匀称……
我艹，那是啥样的腿啊？
刘嘉玲，刘嘉玲的腿。
燕小乙又把刘嘉玲抬了出来，郓哥倒无所谓，钩子可是倒了胃口，不由怨念道：去死吧
你小乙子！你每回都刘嘉玲刘嘉玲的，刘嘉玲是你大姨呀？能不能换个别人？
小乙眨眨眼：那就王祖贤喽。
王祖贤是谁？你们一校的？
行行行，咱也别他妈什么王祖贤了，咱继续唠咱小腿吧。
嗯，继续唠咱小腿。
小乙继续道：你看街里穿裙子的，敢露大腿的没几个，小腿就全都得露。那怎么看身材
好不好啊，咱看一眼小腿就有数了呗。小腿要好呢，全身就都好——其实也未必全身都
好，但至少下半身是好的……
燕青，闭眼在那儿瞎摆呼啥呢？全班就你穷得瑟！给我闭嘴老实儿听着！
可怜的小乙，关于对女人的认知，正讲到酣处，却被一声野蛮粗暴的训斥打断。不消说
，这种有煞风景的事情，只有管制一年一班并且拥有一双大象腿的洪太尉才有权柄干得
出来。
于是三位小盆友只好齐刷刷地闭了嘴巴，将六道目光重又投向主席台。
你的天空 可有悬的云
你的天空 可有冷的月
放逐在世界的另一边
任寂寞占据一夜一夜
天空藏着深深的思念
台上已换了人，关于小腿的论题也被迅速遗忘，但听钩子低声问道：小乙子，你觉得这
个咋样？
这个还……
不等小乙说完，郓哥冷冷道：你说李师师呀，想都别想，宋江追呢。
小乙也干巴巴回道：宋江追啊……她长得真一般，我也没想怎么样啊。
亲爱的各位看官，读到这里，您不难发现，关于对女人的认知，即使是张口小腿闭口刘
嘉玲的燕青，根本也只是流于肤浅罢了。您总该记得，那个让所有男生在白日用各种流
言蜚语去诋毁，那个在黑夜则被所有男生在自己小床上绝望而又癫狂地去用手指睡里梦
里去爱抚的女生，永远不会长着一张讨人喜的脸。她或许瞪着一双冷若冰霜的眼，她或
许会紧闭起欲言又止的唇，然而她过早丰润的臀部，却只能引起男生们无尽的猜测与遐
想。在男生的世界里，她既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是人尽可夫的婊子。
台上的李师师，恰巧就是这样一个她。
而宋江又是所谓的瓢把子，至少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许多人都这样认为。所以，追李师师
这样一个香艳无比的重担，就被宋江勇敢而坚决地挑在了肩上。他不但从四校挑到了一
中，他还打算从主席台下挑到主席台上。也就是说，经由吴用百般怂恿，宋江下定决心
穿着他的焦衫，顶着他的中分，把那束脏兮兮的塑料花当众跑到台上献给李师师。
然而，一点小意外却发生了。在宋江还未跳上去之前，主席台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不大不
小的纸飞机。
这个纸飞机由青色的信纸叠成，在空中打了个略带嘲讽的旋，静静地落在了李师师的脚
下。
宋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纸飞机来自于台下初三年级的座位。
宋江还清清楚楚地看见李师师把那飞机拾起，又送回了台下初三年级。
宋江大概还清清楚楚地听见，当李师师走下台子的时候，初三年级是怎样山呼海啸般的
口哨。
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宋江，不再打算再跑上台去鲜自己手里那束倒霉的塑料花了。在
这种时刻，作为四校的瓢把子，他似乎该做点别的。
宋江做的第一步，却是先静悄悄地从座位离开。
吴用紧紧跟在他身后，也静悄悄地从座位离开了。
风中有朵雨作的云
一朵雨作的云
熟稔四校的郓哥，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拉了拉身边的钩子：哎，他们都走
了吧？那待会儿保证是要干的……你瞅着那个大傻黑个儿了麽？那是李逵李铁牛，四校
都管他叫老牤子，一干仗就下死手……我艹，他也跟过去了，今晚肯定是他妈要大干了。
钩子刚对着台上发呆，只好跟着勉强点了几下头。
每当心中又下起了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只要面对女人，燕青就不愧是燕青。当此山雨欲来之时，他还能心无旁骛宠辱不惊，指
着台上道：这个也是四校出来的，李瓶儿，在三班，学习挺好，长得有点像阎婆惜，就
是太干巴瘦了。
钩子正惊诧于小乙如何能在两个星期之内就搞到这副花名册，郓哥却又拽他：你看着那
个了麽？那个是晁盖晁天王！我艹，他他妈也要上啦！
钩子见那少年身量高大，面庞黝黑，头发有如乱草一般，不由问道：这晁盖是啥意思？
晁盖啥意思？咱县那老晁家你没听说过啊？晁天王就是老晁家的！艹他妈的要不是北二
道街那场大火，现在四校瓢把子还指不定谁的呢！
那晁盖起身向外走，斜过头，往初三年级的方向投去一瞥。
就这一瞥，钩子就想起数月前那位在街里戴孝的少年了。
哎，这妞儿可有意思，庞春梅，总歪个脖子，叫庞老歪，唱歌好听，谁也别拦我，我要
泡她！
就这一瞥，钩子甚至连小乙的旦旦而伐都没听见。他只稀里糊涂地听台上唱着这么一句：
我像是一颗棋子
进退全由你决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As far back as I can remember, I always wanted to be a street man. To me,
being a street man was better than being President of the United States.
——Henry Hill in Good Fella
关于大宋县第一初级中学的最初记忆，当然还是来自那次乱七八糟的迎新会。
钩子坐在主席台下，左手小乙，右手郓哥。
左手小乙，当然是因为星宿下凡合当有事：小乙和他又分到了同班。没错，就是那个拥
有一双大象腿的洪太尉治下的一年一班。
右手郓哥，却是因为史进史大脑袋去了第二初级中学，意即二中。
郓哥虽不如史大脑袋那般脑残无比时时发二，但郓哥家里却是开麻将铺的。所以从家世
上讲，郓哥是绝不输给史进家的中药铺的。所以一向缺少零用额度的钩子，便找郓哥来
当史进的替代品。
不过跟史进比起来，郓哥作为一个独立的人物，毕竟也还有他自己的灵魂。比方说史进
毕业于一校，郓哥却成长于四校——没错，就是那个四校，就是那个出产过卷毛小霸王
杨志和他手里凳板的那个四校。再比方说郓哥的脑袋就一点都不大。再比方说郓哥的鼻
涕从来也不稀溜稀溜。他甚至从来不淌鼻涕，并且他说话总是闷嗤闷嗤的。多年后，假
若钩子学过一点鼻科学，他或许会明白，他的小盆友郓哥可能是患有慢性鼻窦炎。然而
在这场迎新会上，来自于四小的郓哥同学，却又显示出了另外一种特别的品格：对各种
小道消息八卦gossip的惊人熟稔。
熟稔种小道消息八卦gossip的郓哥，未免有些自信爆棚。主席台下，他颇为不屑地对钩
子和小乙授业解惑道：谁？杨志？就二班那个家里卖鱼的卷毛子？他算个屌啊，他是被
俺们四校给踢出来的。也就跑你们一校去五马长枪吧！告诉你俩吧，俺们四校的瓢把子
是宋江宋公明。
钩子不由咽了口唾沫，心想：啊，连杨志都是给踢出来的……那四校是人待的地方麽？
脸上却笑道：四校那是牛B校啊，这我们早都知道……那宋江到底是哪个啊？
你问公明哥啊……就那疙瘩坐着呢……就那个……
小乙突然插话道：就那个穿焦衫梳中分的？
所谓焦衫，在彼时大宋县已近不惑却心向fashion的男士们中间流行的一种衬衫。毫无
疑问，燕青的sugar daddy老燕子就是这群男士的不二代表。所谓中分，则是指发式。
具体讲……请诸位同学google image宣和十八年的郭富城或林志颖……毫无疑问，彼时
的大宋县，已然人心不古。就说眼下这群初中的少年，十四五岁上下，非但没有依照古
训去垂髫去束发，反倒留起了中分，这当然也是所谓的fashion在作怪。燕小乙是
fashion的前锋是时尚的先知，他当然早就有心于此。只可惜他的漂亮妈妈燕娘认为中
分看起来像个“混子”，从中百般阻挠，小乙才不能一遂心愿，如今看那宋江已把刘海
盖到鼻尖，不免羡慕嫉妒更兼若有似无一点恨。然而小乙毕竟不愧是小乙，他一眼便
hit中了发式和衣着两个最基本的fashion元素。
彼时的钩子，其尚未开化，一如刚从地里挖出来还泛着淡青色的马铃薯。在他的眼里，
宋江身上的焦衫，土不土，灰不灰，黄不黄，又肥又大地耷拉在宋江的肩膀上，显得不
伦不类。至于宋江那让小乙颇为艳羡的中分发式，在他看来——说句掏心窝子话——那
干脆就是个中间裂纹并倒扣在脑顶上的黑锅底。
然而贵为四校瓢把子的宋江宋公明哥哥，却正春风得意，特别是他身边还坐了一圈在四
校厮混的兄弟。
你瞅那个，那个方头蛤蟆眼儿的那个，那个叫吴用吴加亮，跟公明哥哥老铁了那是。你
别看他有事没事就跟你咧嘴哧哧笑，一干架就贼他妈狠，那大飞脚给你踹的，嗖嗖的……
不等郓哥说完，却听主席台上有人清清脆脆唱道：
到哪里找那么好的人
陪得起我千山万水的旅程
到哪里找那么真的唇
可以安抚我多年的疑问
又是女人，理所当然，该轮到我们燕青小乙来review了：这妞儿四校出来的，在三班—
—就是那个教数学长挺漂亮那老师那班。叫啥名来着？对，潘金莲。别看假小子似的头
发挺短，腿可直可直了，昨晚放学被我好顿撩。
郓哥和小乙还不熟，对小乙的品味还不大了解，是故不免发问道：她腿直？你咋还瞅腿
呢？我跟那潘老六在四校同班，左右并排坐着，我就光瞅她脸来着。我觉得她眼睛挺好
看。
小乙懒懒地笑了一下：不是吧你，还瞅脸呢？咱这都升初中了，可再别小学那套了。要
不我就先告诉你个入门的吧，记住了，看女人，就得从下往上看……
从下往上看？
对，先从小腿看起，小腿要细要直还得匀称……
我艹，那是啥样的腿啊？
刘嘉玲，刘嘉玲的腿。
燕小乙又把刘嘉玲抬了出来，郓哥倒无所谓，钩子可是倒了胃口，不由怨念道：去死吧
你小乙子！你每回都刘嘉玲刘嘉玲的，刘嘉玲是你大姨呀？能不能换个别人？
小乙眨眨眼：那就王祖贤喽。
王祖贤是谁？你们一校的？
行行行，咱也别他妈什么王祖贤了，咱继续唠咱小腿吧。
嗯，继续唠咱小腿。
小乙继续道：你看街里穿裙子的，敢露大腿的没几个，小腿就全都得露。那怎么看身材
好不好啊，咱看一眼小腿就有数了呗。小腿要好呢，全身就都好——其实也未必全身都
好，但至少下半身是好的……
燕青，闭眼在那儿瞎摆呼啥呢？全班就你穷得瑟！给我闭嘴老实儿听着！
可怜的小乙，关于对女人的认知，正讲到酣处，却被一声野蛮粗暴的训斥打断。不消说
，这种有煞风景的事情，只有管制一年一班并且拥有一双大象腿的洪太尉才有权柄干得
出来。
于是三位小盆友只好齐刷刷地闭了嘴巴，将六道目光重又投向主席台。
你的天空 可有悬的云
你的天空 可有冷的月
放逐在世界的另一边
任寂寞占据一夜一夜
天空藏着深深的思念
台上已换了人，关于小腿的论题也被迅速遗忘，但听钩子低声问道：小乙子，你觉得这
个咋样？
这个还……
不等小乙说完，郓哥冷冷道：你说李师师呀，想都别想，宋江追呢。
小乙也干巴巴回道：宋江追啊……她长得真一般，我也没想怎么样啊。
亲爱的各位看官，读到这里，您不难发现，关于对女人的认知，即使是张口小腿闭口刘
嘉玲的燕青，根本也只是流于肤浅罢了。您总该记得，那个让所有男生在白日用各种流
言蜚语去诋毁，那个在黑夜则被所有男生在自己小床上绝望而又癫狂地去用手指睡里梦
里去爱抚的女生，永远不会长着一张讨人喜的脸。她或许瞪着一双冷若冰霜的眼，她或
许会紧闭起欲言又止的唇，然而她过早丰润的臀部，却只能引起男生们无尽的猜测与遐
想。在男生的世界里，她既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又是人尽可夫的婊子。
台上的李师师，恰巧就是这样一个她。
而宋江又是所谓的瓢把子，至少包括他自己在内的许多人都这样认为。所以，追李师师
这样一个香艳无比的重担，就被宋江勇敢而坚决地挑在了肩上。他不但从四校挑到了一
中，他还打算从主席台下挑到主席台上。也就是说，经由吴用百般怂恿，宋江下定决心
穿着他的焦衫，顶着他的中分，把那束脏兮兮的塑料花当众跑到台上献给李师师。
然而，一点小意外却发生了。在宋江还未跳上去之前，主席台上已经多出了一个不大不
小的纸飞机。
这个纸飞机由青色的信纸叠成，在空中打了个略带嘲讽的旋，静静地落在了李师师的脚
下。
宋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那纸飞机来自于台下初三年级的座位。
宋江还清清楚楚地看见李师师把那飞机拾起，又送回了台下初三年级。
宋江大概还清清楚楚地听见，当李师师走下台子的时候，初三年级是怎样山呼海啸般的
口哨。
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的宋江，不再打算再跑上台去鲜自己手里那束倒霉的塑料花了。在
这种时刻，作为四校的瓢把子，他似乎该做点别的。
宋江做的第一步，却是先静悄悄地从座位离开。
吴用紧紧跟在他身后，也静悄悄地从座位离开了。
风中有朵雨作的云
一朵雨作的云
熟稔四校的郓哥，当然不会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拉了拉身边的钩子：哎，他们都走
了吧？那待会儿保证是要干的……你瞅着那个大傻黑个儿了麽？那是李逵李铁牛，四校
都管他叫老牤子，一干仗就下死手……我艹，他也跟过去了，今晚肯定是他妈要大干了。
钩子刚对着台上发呆，只好跟着勉强点了几下头。
每当心中又下起了雨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
只要面对女人，燕青就不愧是燕青。当此山雨欲来之时，他还能心无旁骛宠辱不惊，指
着台上道：这个也是四校出来的，李瓶儿，在三班，学习挺好，长得有点像阎婆惜，就
是太干巴瘦了。
钩子正惊诧于小乙如何能在两个星期之内就搞到这副花名册，郓哥却又拽他：你看着那
个了麽？那个是晁盖晁天王！我艹，他他妈也要上啦！
钩子见那少年身量高大，面庞黝黑，头发有如乱草一般，不由问道：这晁盖是啥意思？
晁盖啥意思？咱县那老晁家你没听说过啊？晁天王就是老晁家的！艹他妈的要不是北二
道街那场大火，现在四校瓢把子还指不定谁的呢！
那晁盖起身向外走，斜过头，往初三年级的方向投去一瞥。
就这一瞥，钩子就想起数月前那位在街里戴孝的少年了。
哎，这妞儿可有意思，庞春梅，总歪个脖子，叫庞老歪，唱歌好听，谁也别拦我，我要
泡她！
就这一瞥，钩子甚至连小乙的旦旦而伐都没听见。他只稀里糊涂地听台上唱着这么一句：
我像是一颗棋子
进退全由你决定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