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乡（15-16）# LeisureTime - 读书听歌看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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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楼
十五
我和九叔站在红辣椒的院子里等了半天，老头老太太们才收了歌声，三三俩俩地散出来。
九叔的这位牧师弟弟头发花白，浑身皱皱巴巴，一根蔫巴的老茄秧。弟弟和哥哥站在一
起，很难
让人相信竟会是弟弟和哥哥。
牧师先说：感谢主，哥，过来啦？
九叔略点点头，倒是颇有兄长模样。
牧师又指着我：这位朋友是？
他呀，小飞，在咱家店里帮忙。
在当牧师的弟弟面前，胖滚滚的九叔原来是省城一家大饭店的老板。
弟弟问晚上在家吃吧。哥哥说行啊，酒我都拎过来了。
天上的云又铅又沉，大概是让雨给压的。我们三个把满院子的红辣椒收好，置于庇荫处。
弟弟又问哥哥：晚上想吃啥？
哥哥说：整点儿家常的，你们吃啥我就吃啥……小燕儿呢？
小燕儿出去了，我给她打电话。
秋实呢？他在美国到底咋样？
秋实也挺好的。都挺好的。感谢主。
冷暖几句，牧师弟弟就给小燕打了个电话，又下灶房准备饭菜。
所谓小燕，当然是个女孩子，估计就是这位牧师的女儿。我好几天没碰女人，不禁有些
期盼。九叔叫我去灶房帮忙，却被牧师弟弟很较真地挡了出来。
当那位叫做小燕的女孩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牧师已经把蒸好的苞米茄子土豆端上桌
来。
有人要问我那个小燕到底怎么样，我就告诉他小燕像刚出锅的地三鲜。
饭桌摆在当院，牧师开始祷告。他低头皱眉罗里罗嗦一大通，我总算听明白五件事：
一，感谢主赐给食物。二，感谢主让他们家人团聚。三，交托小燕找工作的事。四，交
托这个大院。五，交托他哥哥和我的平安。
蒸好的地三鲜，蘸了拌上葱花的红辣椒酱。黄酒微甜，大口喝，解辣又不上头。
九叔抹了把汗，问小燕：你找工作了？
小燕先看了我一眼：嗯，开始找了。
县里找？
嗯，县里找，气象局的公务员。
九叔当然不会明白气象局的公务员意味着什么。我赶紧说：公务员现在挺热，气象局一
直挺冷。
九叔就对牧师弟弟说：我这位小兄弟，省城大学毕业的。
小燕又看了我一眼：笔试分儿是够了，面试还不知道咋地。
我也看了一眼小燕：面试就看人情了。
牧师就站起来：看人的话，谁都靠不住，还得看主……哥，再盛碗茄子？
牧师还说：这年头人是越来越靠不住，你就说我这小破院子吧，侍奉主的地方，那帮开
发商居然还想占。
小燕斜了她父亲一眼，又继续专心吃她的苞米。
九叔却问：要占的话，给多少钱啊？
牧师说：不给钱，兑个楼。
小燕插话道：嗯，还是高层呢。
九叔说：那不挺好麽，就这破院子你还指望啥？冬天还自己烧煤自己劈柈子呢吧？不嫌
遭罪啊？
牧师的白头发有些颤：遭罪？我侍奉主我遭个啥罪啊？
九叔当下无话。小燕因说：爸，你们晚上还聚会吧？要不我带我大爷他俩出去溜达溜达？
多好的姑娘，我在心里默念。
十六
小燕把我们送进了三江大酒店。九叔告诉她：气象员那事儿，别上火，我帮你问问。
我忍不住笑：她那是气象局的公务员，不是气象员。
九叔干咳一声：公务员，气象员，不都是员嘛。
小燕也笑。她递上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大爷，我哥说给你的。
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火机。九叔当然不知道zippo的牌子。我却知道。
灰白的壳上是两只狼。或许是阿拉斯加，或许是明尼苏达，反正是两条跑在雪中的狼。
九叔把zippo一撇：有个俅用？他凭啥不回来看一眼他爹？他爹眼瞅就没地儿住了。
小燕眨眨眼：大爷，要不明天晚上再去俺家吧，我给你炖油豆角。
我也跟九叔说：咱爷俩儿也得买件衣服换了。
于是九叔决定，明天小燕带我们去逛街。
小燕走后，九叔有些懊悔：飞机啊，我刚才那话是不是太重了？要说秋实这小子，念书
能念到美
国，咋地也算有出息了。
我告诉九叔，对我们小辈来讲，长辈说的话，从来就不会太重。
我和九叔站在红辣椒的院子里等了半天，老头老太太们才收了歌声，三三俩俩地散出来。
九叔的这位牧师弟弟头发花白，浑身皱皱巴巴，一根蔫巴的老茄秧。弟弟和哥哥站在一
起，很难
让人相信竟会是弟弟和哥哥。
牧师先说：感谢主，哥，过来啦？
九叔略点点头，倒是颇有兄长模样。
牧师又指着我：这位朋友是？
他呀，小飞，在咱家店里帮忙。
在当牧师的弟弟面前，胖滚滚的九叔原来是省城一家大饭店的老板。
弟弟问晚上在家吃吧。哥哥说行啊，酒我都拎过来了。
天上的云又铅又沉，大概是让雨给压的。我们三个把满院子的红辣椒收好，置于庇荫处。
弟弟又问哥哥：晚上想吃啥？
哥哥说：整点儿家常的，你们吃啥我就吃啥……小燕儿呢？
小燕儿出去了，我给她打电话。
秋实呢？他在美国到底咋样？
秋实也挺好的。都挺好的。感谢主。
冷暖几句，牧师弟弟就给小燕打了个电话，又下灶房准备饭菜。
所谓小燕，当然是个女孩子，估计就是这位牧师的女儿。我好几天没碰女人，不禁有些
期盼。九叔叫我去灶房帮忙，却被牧师弟弟很较真地挡了出来。
当那位叫做小燕的女孩子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牧师已经把蒸好的苞米茄子土豆端上桌
来。
有人要问我那个小燕到底怎么样，我就告诉他小燕像刚出锅的地三鲜。
饭桌摆在当院，牧师开始祷告。他低头皱眉罗里罗嗦一大通，我总算听明白五件事：
一，感谢主赐给食物。二，感谢主让他们家人团聚。三，交托小燕找工作的事。四，交
托这个大院。五，交托他哥哥和我的平安。
蒸好的地三鲜，蘸了拌上葱花的红辣椒酱。黄酒微甜，大口喝，解辣又不上头。
九叔抹了把汗，问小燕：你找工作了？
小燕先看了我一眼：嗯，开始找了。
县里找？
嗯，县里找，气象局的公务员。
九叔当然不会明白气象局的公务员意味着什么。我赶紧说：公务员现在挺热，气象局一
直挺冷。
九叔就对牧师弟弟说：我这位小兄弟，省城大学毕业的。
小燕又看了我一眼：笔试分儿是够了，面试还不知道咋地。
我也看了一眼小燕：面试就看人情了。
牧师就站起来：看人的话，谁都靠不住，还得看主……哥，再盛碗茄子？
牧师还说：这年头人是越来越靠不住，你就说我这小破院子吧，侍奉主的地方，那帮开
发商居然还想占。
小燕斜了她父亲一眼，又继续专心吃她的苞米。
九叔却问：要占的话，给多少钱啊？
牧师说：不给钱，兑个楼。
小燕插话道：嗯，还是高层呢。
九叔说：那不挺好麽，就这破院子你还指望啥？冬天还自己烧煤自己劈柈子呢吧？不嫌
遭罪啊？
牧师的白头发有些颤：遭罪？我侍奉主我遭个啥罪啊？
九叔当下无话。小燕因说：爸，你们晚上还聚会吧？要不我带我大爷他俩出去溜达溜达？
多好的姑娘，我在心里默念。
十六
小燕把我们送进了三江大酒店。九叔告诉她：气象员那事儿，别上火，我帮你问问。
我忍不住笑：她那是气象局的公务员，不是气象员。
九叔干咳一声：公务员，气象员，不都是员嘛。
小燕也笑。她递上一个黑色的小盒子：大爷，我哥说给你的。
打开一看，原来是个火机。九叔当然不知道zippo的牌子。我却知道。
灰白的壳上是两只狼。或许是阿拉斯加，或许是明尼苏达，反正是两条跑在雪中的狼。
九叔把zippo一撇：有个俅用？他凭啥不回来看一眼他爹？他爹眼瞅就没地儿住了。
小燕眨眨眼：大爷，要不明天晚上再去俺家吧，我给你炖油豆角。
我也跟九叔说：咱爷俩儿也得买件衣服换了。
于是九叔决定，明天小燕带我们去逛街。
小燕走后，九叔有些懊悔：飞机啊，我刚才那话是不是太重了？要说秋实这小子，念书
能念到美
国，咋地也算有出息了。
我告诉九叔，对我们小辈来讲，长辈说的话，从来就不会太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