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这个时候,天气很冷。每周,或者每两周,我带着你,两个人穿越Queens和曼哈
顿,到医院求诊。我怕你冷,给你穿了小衣服,还塞上厚厚的毛垫。你一声不吭,只是
有时候看看我,像是在问,还有多远?
匆匆把你送到医院,我又不舍让你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总是跟你说:“你乖哦,妈
妈晚上来接你。”于是,你真的很乖,连医院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说你又漂亮又乖。晚
上来接你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工作人员把你从诊室接出来,打开你小小的crate,你
立刻走了出来,然后我抱起你,你和我都满心欢喜。“今天乖不乖呀?”一边问,一边
摸着你,你会用无邪的大眼睛看着我,那么清澈那么聪颖,我说,“你看,外面有车车
哦。”然后你跳下,走到窗台,看着外面许久。“我们回家了好不好?”我说,然后抱
起你。
车里,你还是喜欢趴在窗台上,好奇的看着周围所有的一切。“你看,这是曼哈顿,这
是50街,”我抱着你,一一解释。我知道你已经时日不多,只是想你在有生之年,和我
一起看看风景经历这一切。你会很认真的看着窗外,每个经过的人活着经过的车,你都
会观察他们。我没有打扰你。你一直都很有个性,永远的独立和高傲。
回到家,你会先喝很多水,然后吃你喜欢吃的罐头。有时候,我会自欺欺人的说,“她
挺好的,或许医生的判断不一定正确。“这是所有绝境中的人赖以生存的一种想法。
只是,在半年的治疗后,我不得不面对你的衰弱,那是直线的,虽然每天晚上你还是睡
在床头,白天还是在猫窝里晒太阳,但是我知道,你已经很疲倦。
打电话问医生,医生说你们过来吧。
医院里,你我坐在一个小诊室里,外面人来人往。每次我出去找人,你都不安的要起来
找我。我才发现自己的大意,于是再每次出去,都会和往常一样说,”妈妈走开一会儿
哦,马上就回来。“于是你很安心的在小窝里等我。
我不知道自己的决定对不对,蹲下来,看着你问,”你想不想到一个地方,那里很多小
朋友,没有疾病没有痛苦,你可以跟很多小朋友一起玩,你想不想去?“你看着我,眨
了眨眼睛。我再次问,”你想到这个地方和很多小朋友一起开心的玩吗?“你再次眨了
眨眼睛。我想,你在告诉我,是时候你想休息了。
已经一年了。你在彩虹桥那头可好?我很想你。妹妹很乖,你不用像以前在街上流浪的
时候一样总是记挂着她。谢谢你,不离不弃的陪伴我,哪怕我那么多次的搬家,跨省跨
市,长途。谢谢你,给了我这么多美好的日日夜夜,让我知道再晚回家都有人在等我。
谢谢你,在彩虹桥的另一头看着我微笑,让我在这一头也尝试学会用微笑去面对。
记于2013年12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