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上海,还能上学的,都是被神眷顾的幸运儿。
凌晨十一点半,迷迷糊糊听到手机在震,是小田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老师说学校有密接,从明天开始所有同学在家上网课。
要命,终于轮到我了。
办公室里好多同事的小孩都已经被学校退货了,据说多数也是半夜里忽然接到通知的。
搞得有点像地下党转移的味道。
原本早上由我送小田去学校,姆妈放学把他接回来就行。现在一来,白天家里也必须有人了。
我在脑海里盘算着接下去七天的安排:谁在家看着小田上课?谁负责上传作业?要不要向老板申请在家办公?
老田还没有睡觉,斜歪在客厅沙发上看手机,我说,儿子明天开始要上网课了。
他从耳朵里抠出一只耳机,侧着头问:撒?侬港撒么事?
早上醒来,班主任在群里发了课程表和会议号码,老师也苦透苦透,昨天挨个通知到十一点半,早上七点电话再要打一轮。
我跟小田说从今天开始又要上网课了,他问:那我的大队长竞选怎么办?
我给姆妈打电话,请她早一点来我家,不然我上班要迟到。
然后我开始帮小田调试网课设备、把今年春天买的便携写字台重新组装起来、再把会议号码现在一张纸上贴到墙上。
小田说:妈妈,你放心,我不会和小朋友私聊的。
过了一会儿又补充:就算私聊,我也不会让老师发现的。
。。。。。
一节网课四十分钟,我再三关照小田:课间休息的时候务必要到阳台上去晒晒太阳。
小田一个班级三十个小朋友,已经有五个人戴上了眼镜。这一轮网课下来,又不知道要增加多少度近视。
昨天下班回来的出租车上,司机说这两天马路上的人又变少了,原本四十分钟的晚高峰,现在二十五分钟就到家了。
公司楼下经常去的餐厅关门歇业了,灰蒙蒙的落地玻璃门里面堆着一地纸箱子;进贤路上的沿街店铺关了近一半;新天地开了三年的西餐厅也贴上了暂停营业的告示。
整座城市有一股元气大伤的衰败。
下周我们几个好朋友讲好一道带小孩去崇明农家乐,现在人心惶惶,不晓得还能不能去得成。
现阶段在上海,没有人说得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所谓噩梦一场大概就是眼睛一睁,发现自己的股票是绿的,码是红的。
小田一上午就来了四五个电话:妈妈,空中课堂声音有点轻是怎么回事?妈妈,我可以用一下微信吗?妈妈,我一定要上体育课吗?妈妈,我现在要不要去楼下做个核酸啊?
大提琴老师刚刚发来消息,周六的大提琴课改成了线上课;游泳课也暂停了;这个周末最好哪里都不要去。
早上下楼遛狗,看到小区里还有几个幸存的小朋友没有停课,我嫉妒地看着他们穿着校服,戴着红领巾往学校走,他们的妈妈一定是这个世界上最幸运的人。
只有家里的狗最兴奋,因为他知道:白天,家里又多了一只狗陪他玩。
文章转自公众号“胖少女晚托班”(id:babyfatlady_1987)。胖少女,肥而不腻。怀揣不死的少女心,立志成为有趣犀利的灵魂写手,用文字点亮妈妈们的生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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