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拥有让无数人羡慕的美貌,年过耄耋,依然优雅从容;她拥有光鲜的事业,是很多后辈追逐一生都无法企及的高度。5月9日4时08分,她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享年100岁。提起秦怡,或许很多年轻人对她并不熟悉。但在我们父辈和祖辈那一代,她是名副其实的巨星。
从《铁道游击队》里的芳林嫂、《青春之歌》中的林红,到《马兰开花》里的马兰、《篮球5号》中的林洁……她是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革命者,是独立自主的新时代女性,也是含辛茹苦的母亲。她出生在一个传统的大家庭,因姐姐的坚持,在那个女子被轻视的年代,获得了来之不易的读书机会。因为在学堂长期受到进步思想的影响,小小年纪的她,早已满怀一腔报国热血,当过战地护士、做过杂工。后来做电影演员,一干就是80年,哪怕到了96岁高龄,依然活跃在镜头前。大家常说,秦怡是个“戏疯子”,为了拍戏她什么苦都能吃。到艰苦的矿区体验生活,住满是牛粪堆的草屋,迎着风沙吃馒头,苦学开推土机……然而,在大家看不到的时空里,她同样是一个不曾被任何苦难击倒的生活强者:一生四次患病,七次上手术台,还曾一度患癌、被医生告知“命不久矣”;细心照顾爱子40余年,到头来却逃不过“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命运……作为一个女人、一位母亲,面对人生的悲凉与苦难,她总能用自己的坚定乐观去化解。秦怡的第一段婚姻,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塌糊涂”。那时的她只有17岁,因为长相秀美、工作出众,很快就在剧团展露头角。一次演出,她和圈里名气很响的话剧小生陈天国搭戏。没想到,陈天国对秦怡一见钟情。为了追求秦怡,他谎称约剧团的人一起爬山,可到了山里,秦怡才发现只有他们两个人。更让秦怡始料未及的是,爬到山顶的陈天国,竟然跪地向她求婚,还说如果她不答应,自己就跳下山崖。还是懵懂少女的秦怡,被这突如其来的大阵仗吓懵了,只能先答应下来。可等她好转后,却收到了一个更让人惊讶的消息——陈天国竟然向所有人公布了他们要结婚的消息。众口铄金,骑虎难下的秦怡就这样,糊里糊涂、半推半就地走入了第一次婚姻。有人说,婚前的誓言,在婚后的生活里,总是显得那么可笑。
她从没想过,婚前如此疯狂追求自己的人,婚后竟是一个性格狂躁、酗酒成性,甚至动手打人的伪君子。可就在这时,她发现自己怀孕了,于是离婚的想法,就这样被搁浅了。女儿出生后,秦怡本以为丈夫会痛改前非,跟她和女儿好好生活。但没想到,陈天国不仅没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生活拮据之下,他不谋划着如何赚钱,反倒嫌女儿花钱,甚至想要把女儿“送出去”。对于丈夫的恶习、陋习,她可以隐忍、可以给他时间去改,但对于女儿,她绝不会让步。作为母亲,她绝不允许任何人做伤害女儿的事,哪怕这个人是自己的丈夫、孩子的亲生父亲。迫切的爱女之心,让秦怡终于鼓起勇气,结束了长达6年的不幸婚姻。结束了第一段婚姻,秦怡的生活中就剩下一个目标——养活女儿。或许是老天眷顾,离婚后的第二年,她结识了自己的第二任丈夫——金焰。
彼时的金焰,比秦怡大12岁,已经是赫赫有名的“电影皇帝”。
在秦怡眼中,金焰长相俊朗,还是一个很完美的人。他会演戏,会烧饭,会裁衣服、打毛衣,几乎没有什么是金焰做不好的。也因为这样,与金焰步入婚姻的头几年,他们非常幸福。幸福的时光静静流淌,后来,他们有了一个可爱的儿子,大名叫金捷,小名唤作“小弟”。可是命运总爱开玩笑,随着小弟渐渐长大,秦怡和金焰的婚姻也出现了危机。秦怡因为几部电影的拍摄,事业越来越红火,走上了巅峰。相较之下,曾经的电影皇帝金焰,却因为性格和各种原因,事业一直在走下坡路,后来几乎无戏可拍。不知是挫败使然还是原本如此,金焰也开始嗜酒如命,经常喝得酩酊大醉,还一度在婚姻中背叛了秦怡。后来,没过多久,金焰就因为酗酒过度导致胃部大出血,大病一场后,身体每况愈下,整个人毫无光彩、瘦骨嶙峋。看到这样的金焰,秦怡选择了原谅他、照顾他,并且一照顾就是几十年,直到金焰去世。晚年秦怡接受采访时谈及金焰,言语之间全是赞美,说他是一个完美的人,虽然对孩子很严格,但真的什么都做得好。
秦怡说,她这个人就是原谅,会原谅别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不要再去想了,过去了就过去了。金焰和秦怡夫妻之间的孰是孰非,只有当事人自己最清楚。外人或许能从只言片语间猜测一二,可终究不能代替当事人去做评判。但不得不说,经历了两段不圆满的婚姻,还能笑对生活,不惧磨难,这份释然,是很多人一辈子都无法做到的。就在秦怡第二段婚姻告急时,又一个晴天霹雳从天而降。得知这个消息时,秦怡在外公干,当时的她觉得眼前一黑、腿都软了。可就在一瞬间,她忽然坚强了起来。彼时,丈夫金焰已经患上胃病,长期卧床,处于自顾不暇的状态。秦怡知道如果自己再倒下,那儿子就真的无枝可依了。就这样,强打着精神的秦怡,慢慢恢复了平静。哪怕在得知儿子的病只能缓解,无法根治的情况下,她也没有放弃。
那段时间,她一直处于剧组和医院两点一线的状态。白天拍戏,晚上就到医院陪儿子打针吃药、做各种治疗。在妈妈的悉心照料下,儿子的病情有了起色,可以回家休养了。儿子有了好转,总算可以松一口气。可还没等这口气喘匀,厄运又一次来了。秦怡觉得浑身没劲,跑去医院检查。结果居然是:患了直肠癌!
亲朋好友听了,无不震惊,可秦怡就像没事人一般,出奇地淡定。她一个人收拾了行李,到医院去做手术。因为她知道,此时怨天尤人、大哭大闹,对病情无益。更重要的是,她现在不能死,她还有儿子要照顾。抱着这样的信念,秦怡一个人勇敢地完成了手术和治疗。其实,在之后的时间里,秦怡还得过脂肪瘤、甲状腺瘤、甚至摘除了胆囊,动过多次手术。可每一次面对病魔,她都无比淡定。因为在她的心底,始终有一个信念:儿子还活着,自己不能死。对儿子的牵挂换来了强大的求生意识,也让秦怡数次化险为夷。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本以为命运的齿轮开始向好的方向行进,但事实并非如此。她被下放到干校,无法照顾儿子,也正是在这段时间,原本已经康复的金捷,因为再次受到刺激,病情复发,甚至更加严重。但她觉得没关系,只要她还活着,就要把儿子带在身边,好好照顾他。白天是万众瞩目的大明星,晚上则是一位照顾病儿的母亲。
每天一放工,她就飞奔回住处,为儿子做饭喂药,洗衣洗澡,为了更好地照顾儿子,她甚至学会了注射。原本一切都已经走上正轨,可在秦怡拍摄《海外赤子》时,金捷的病忽然恶化了。
当时,秦怡在海南的农场拍戏,持续40多度的高温,让正常人都有些烦躁,更何况是有精神疾病的金捷。
他变得越来越暴躁,直到有一天,一米八的金捷抓住秦怡,一顿拳打脚踢。这样的殴打越演越烈,秦怡实在无法抵挡。她只能一边拿枕头捂住脸,一边哀求金捷“别打妈妈脸,妈妈明天还要工作”。
这也是为什么,当电影上映时,你会发现所有演员都穿着短袖、连衣裙,只有秦怡一身长衣长裤。直到有一次,她外出拍戏,金捷因为病情加重,把保姆打了。秦怡开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思来想去,她决定把儿子送去医院治疗。那阵子,正好赶上剧组离医院不算远,所以只要有空,秦怡就会赶到医院去陪儿子。不管是喂饭、吃药,还是哄睡,只要能让儿子看到自己,秦怡觉得再苦再累也值得。可秦怡却始终放不下,她总希望能找到一个方法,让儿子可以安静下来。直到一次偶然的机会,母子俩来到衡山公园。看到眼前的树,金捷忽然说,“这些树我画过,我记得”。秦怡忽然恍然大悟,小时候的儿子,就非常喜欢画画,并且很有天赋。说不定,画画就是一个突破口。于是,回到家后,秦怡给儿子买来了画笔、画纸和颜料,还为他请了老师。只要有空,秦怡就会陪儿子到衡山公园去写生,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后来,他甚至开始在妈妈的引导下,通过画画来做公益,想用自己的画笔去帮助更多苦难的孩子。金捷的画作也感动了很多人,施瓦辛格就曾以2.5万美元的价格,拍下了金捷的画作,并对他说“this is a miracle”。
画画给了儿子力量,也让他的情绪越来越平静。他可以清晰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对妈妈的爱。有一次,他对着镜头说“妈妈最爱我了,我也爱妈妈”。看到儿子好转,秦怡觉得很欣慰,因为她的后半生,就是在为儿子活。本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一天一天地过,可是金捷却因为常年服用精神药物,身体出现了问题。她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一处,仿佛一下子空了。每日以泪洗面的她,甚至一度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直到有一天,她在电视上看到一个20多岁的孩子,他从小就是孤儿,弥留之际把自己的眼角膜捐献出来,希望帮助更多的人。秦怡忽然觉得,这世界上有很多不幸的孩子,他们没有父母的陪伴、甚至因为厄运而早早离开人间。如今他已经走了,自己也应该像这个少年一样坚强,于是她不再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中,而是重整旗鼓重新出发。拍戏、做公益、做慈善,她想用余生去做更多有意义的事,用“大爱”去帮助更多的人。
很难讲。世界这么大,有很多人他就是命好,也有很多人他就是命不好。这个命到底有没有,还不是看你自己去做!我这样做,还算好!
是啊,作为演员,她一辈子都在用心演戏,在荧幕上留下了无数经典的角色。作为女人,她遭受两次婚姻变故,却始终能够忠于本心、勇敢面对。作为母亲,她把余生所有的爱都给了儿子,没有遗憾地陪他走到了生命的尽头。秦怡的一生,坎坷重重,饱经沧桑。她曾自嘲一生辛苦:我的人生乱七八糟的......我这一生遇到的灾难和不幸太多了,但人不能老是回忆在痛苦中,那样太折磨人了。
我的性格中承受能力比较强,伤痛来了,既来之则安之,你就对付着吧。
哭天抹泪没有用,旁人只能安慰你几句,最后还是要自己扛着,调整心态。
之所以写秦怡女士的故事,大部分是和我最近的状态有关。说实话,不是很好。一是身体不太舒服,回头跟大家细聊,过程挺曲折和意外的。因为疫情老大老二都在家里,我自己也被学校要求尽可能不出门。于是,日复一日地在挖空心思解决吃喝拉撒、洗洗涮涮、鸡毛蒜皮等等琐事之外,带老大居家学习、带老二居家放电之后,抠出时间居家办公,只能早起&晚睡。短期还行,时间一长,感觉人快被熬干了。干我们这一行的,最害怕的不是苦不是累,而是头脑不清醒、无法思考。没时间也没精力思考,想做的事情做不了,努力做的事情常常因为捉襟见肘没做好。负面情绪就这样一点点积压起来,累加身体的不舒服,陷入恶性循环,慢慢更多看到生活的苦和不如意。有一天,我跟川爸抱怨:我为什么要这样,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他当时简单安慰了我两句,下午就给我发来了一个视频。就是这部屡获大奖的以色列动画短片——《害!这烂泥一样的人生》。动画片给我的启示,和秦怡女士的观点颇为相似。当生活把我们按在地上使劲摩擦,我们心灰意冷、焦虑烦躁时,不妨调整心态、换个思路,就算不能柳暗花明,至少不会穷途末路。今年第一次走进电影院,就哭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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