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考了100分，我却差点叫救护车：“谁都别拦我，今天我要滴血验亲！”

情感

2022-11-04 06:11

本文作者：甘北

首发公众号：甘北

出息了。

刚刚过去的期中测试中，好大儿喜提数学第一，全班五个满分，他是其中之一。

你根本想象不到一个考满分的小孩，会在家庭中享有怎样的优越待遇。

向来对烹饪没耐心的老父亲，从尘埃中翻出几年没用的烤箱，破天荒为孩子做了一只烤鸡。

又从储物间里掏出一罐珍藏半年的可乐，主动给咕咕倒了半杯。要知道，平时这玩意可是跟毒品相提并论，一滴都不可能让咕咕沾的。

光看这两点，就知道今天这待遇有多高了。

小孩子最会看人眼色。

一见爸爸妈妈心情好，立马蹬鼻子上脸。饭不好好吃了，话还格外多起来。

得意洋洋问他爸：“爸爸，你一年级有考过100分吗？”

没有，这会儿打死都要咬定没有。虽然在我们依稀模糊的记忆中，小学就没几次低于100分。但那又怎样，哄娃儿的时候难道还要讲事实讲原则吗？

我：“没有，我们从来没拿过100分。”

老梁：“对，我至少要到三年级才拿过100分。”

咕咕笑歪了：“哈哈哈哈那我可太厉害了，爸爸三年级才拿100分，我一年级就拿了。”

那可不，谁有你厉害啊。

我抓紧给他上思想教育课，这是你通过努力赢得的，努力就会有回报，努力就会有成绩balalala……

又360°无死角地夸赞了他的聪明、天赋、潜力，咱就是说，积攒三十年的彩虹屁，这一晚都放尽了。

咕咕心满意足，开始提要求了。

“妈妈，一会儿我能吃个披萨吗？”

我还没来得及张嘴，老梁就抢先答应了：“买！现在就买！叫你妈给订外卖！”

细心的朋友都发现了吧，老梁不正常，他的反应太过激了，一副没见过狗爬树的模样。

当然啦，他这反应也情有可原。

追过前番的朋友还有印象吧，就在上周，老梁还差点为他那“5-1=7”的傻儿子求死不得、肝肠寸断，差点没闹一出滴血验亲，来验证血统是否纯正。

能搞懂傅里叶变换和泰勒函数的父亲，怎么会生出5-1=7的儿子呢？

这下好了，亲子鉴定的钱省了。

果然是他的好大儿，一张小学一年级100分试卷，瞬间燃起了老梁对生活和自我的信心：老子牛逼，老子无敌，老子的娃儿是亲生的！

饭间，父子俩的关系异常融洽。

一向要求儿子“食不言、寝不语”的老父亲，破天荒地聊起了飞机大炮和坦克，说他少年时跟同学抢热水洗澡，说他走几里地去乡镇小学读书，说他军训时真枪实弹练习射击，说他对战争和和平的见解，说他对巴金和老舍的初印象……

啊，那一派意气风发、挥斥方遒，堪称粪土当年万户侯。

真是没见过世面的头胎爹，一看就没在外面养过私生子。

激动个啥，兴奋个啥，一年级那可不随随便便就能考满分？

再说，5-1=7的惨况还历历在目呢，我这种有深度有内涵的妈，可不会为了眼前的蝇头小利，就忘记历史的伤痛和教育。

不过，那场景着实温馨和谐，勾起我一些陈年的回忆。

那一年人民日报转载了我的文章。

我把链接转发群里已是深夜，我爸睡着了，我妈就在他身旁放录音。

我爸被吵醒了，问我妈大半夜的搞啥。

我妈说，女儿的文章发表在人民日报公众号了。

我爸五十几岁高龄的老胳膊老腿，瞬间一个鲤鱼打挺，硬生生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不早叫醒我，我听听……”

据当事人我妈说，当晚，我爸将那录音反反复复听了几十遍，短短一两千字的散文，足足从十点研究到十二点。

用他后来自己的话来讲，就是：“当时我就想，就是现在叫我死了也值了。”（当然，后来他又找补回来了，觉得好日子才刚开始，更得好好活着~）

第二天一大早，十里八乡，就这么说吧，我们老家村口半身不遂十几年闭门不出的五保户，都从七弯八绕处得知了这一消息。

叔伯兄妹通通打电话来贺，那阵仗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拿了诺贝尔文学奖。

低调是不可能的，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的，父母可以自己低调，却很难对子女的成就低调。

这种场面我早已见惯。

我去江苏卫视录节目那会，我爸恨不得把视频打印出来顶头上，见人就发，见人就发，把他能混进去的群轰炸了个遍：“我女儿，是我女儿，快看我女儿……”

后来攒了点钱，送了他一块劳力士手表（入门级，不算贵），到今天为止，我就没见他脱下来过，生病住院打点滴都要带手上，逢人就炫：“我女儿给我买的。”

再后来我的书出版了，他特意问我拿了几本，跟邻居说，跟工友说，跟亲戚说，还跟咕咕说：“你妈妈是作家，这就是你妈妈写的书……”

我是直到此时此刻，才感同身受到一点爸妈彼时的自豪和快乐。原来父母真的会为子女的一点点哪怕是一点点成就，兴奋到忘乎所以、不知所谓、飘飘欲仙。

掏心窝子讲，咕咕满分带给我和老梁的快乐，的确比当初自己拿满分时更甚。

以前自己考第一觉得小菜一碟不算什么，现在孩子的第一却由衷令我觉得不容易，那么小的生命，从什么都不会跋涉而来，一点点通往知识的殿堂。

就很令人感动啊。

即便我俩都心知肚明，一年级，不算什么的。

可就是开心。人到中年，波澜不兴，这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乏味生活，骤然增添了几分明艳光彩和生动盼望。

我和老梁都不算年轻了，必须得客观承认，人活到这个年纪，生活很难再有大的变数和机遇了，向上的道路正在不断收窄，好奇心、好胜心、探索欲，一切一切都在迅速坍塌。

可因为这个孩子，按部就班中又多了几分变幻莫测和新鲜刺激。

我又记起高二的一晚，爸爸开完家长会回来。

我很少见过那样的父亲，那么轻盈，那么自在，那么年轻。

仿佛生活的重担疏忽之间就从肩头卸下了，白天的劳作和拮据的困境都不复存在，他不再是在太阳底下晒得肩膀脱皮的苦力工，也不再是买一瓶矿泉水都要自责好几天的中年人，他那一向以来的沉重、愁苦、眉头紧锁，通通一扫而空。

他在那一晚，做了一回昂首挺胸的胜利者——他的女儿考得很好，老师说，这样的成绩很有机会上重本。

人啊，其实到了三十几岁上下，都会变得不那么开阔。

机会、可能、试错成本都在急剧减少，对生活有了更真切的认知，就很难产生少年时的义气和幻想。

就连诗歌都更喜欢“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杜甫，而不是“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李白。

可孩子，又给了人生一层变数。

这小小的生命，从头开始，从新手村一路过关斩将，一切都是崭新的，一切都是有可能的。

在某一程度上，替我们又活了一次。或者说，替我们活出了另一种可能。

一场可以看得见、摸得着的平行时空真人秀。

谁说不是财富和趣味呢？即便偶尔会气吐血，即便大概率还是飞升失败，可带着通关记忆闯一次新手村，本来就是一件很是令人兴奋的体验啊，不是么？

他在体验他的人生，我其实也在体验我的人生，一种加入了一种新生命、新刺激、新渴望的人生，不到下一秒，你都猜不到这一把能开出什么新装备。

来吧，下一秒到了，让我们来看看这把开出了什么吧。

烤鸡吃了，可乐喝了，披萨点了，好大儿心满意足，摸摸圆鼓鼓的肚子，贼眉鼠眼地说漏了嘴：“其实，还有一张语文试卷，十几分，全班倒数第一……”

看吧，我就说刺激吧，不生个孩子，你都不知道什么叫两级反转。

十几分，怎么做到的呀？

您老这几天在班里威死了吧，一个第一，一个倒数第一，一脚横跨天涯两端，风云人物了属于是。

虽然偏科是咱家的优良传统，但也没见谁这么偏啊，我就想问问生物学得好的朋友，这个剖腹产是不是会影响基因传承啊？

会不会是因为当初没能顺产，少了一道开光仪式，这才导致他一点没继承我的基因。

他爸的疑心是消除了，我惆怅起来了呀！这孩子哪来的？是我生的吗？要不要去验一下啊？

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赌对了嘛，早两天我说押清华，评论区还有小伙伴不服，北大怎么了呀，为什么不去北大？

看吧，知子莫若母，我就说他跟北大无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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