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西尔：符号形式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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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11-06 16:11

转自：人大出版社学术守望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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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号形式哲学第一卷：语言

作者：[德]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

译者：李彬彬

ISBN：978-7-300-30855-5

定价：78.00

出版日期： 2022-08-15

符号形式哲学第二卷：神话思维

作者： [德]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译者：李彬彬

ISBN：978-7-300-30879-1

定价：78.00

出版日期：2022-08-15

译者序（节选）

文|李彬彬

《符号形式哲学》与卡西尔的文化哲学

恩斯特·卡西尔（Ernst Cassirer）是“当代哲学中最德高望重的人物之一，现今思想界具有百科全书知识的一位学者”。他1874年7月28日出生于德国布列斯劳的一个富裕犹太人家庭，1892年进入柏林大学求学，跟随格奥尔格·西美尔研读康德。在西美尔的影响下，卡西尔开始接触赫尔曼·柯亨研究康德的著作，并于1896—1899年到马堡跟随柯亨完成了研究笛卡尔数学和自然科学思想的博士论文。在马堡完成了研究莱布尼茨的著作之后，他1903年回到柏林，1906年以研究文艺复兴以来哲学和科学的著作获得柏林大学的任教资格，之后从1906到1919年都在柏林大学担任编外讲师。1919年，卡西尔在汉堡大学获聘教授，在这里完成了他的《符号形式哲学》。1929年卡西尔被擢升为汉堡大学校长，成为德国获得这一职位的第一位犹太人。1933年，面对日益猖獗的反犹势力，卡西尔被迫流亡海外，先后旅居英国、瑞典和美国，1945年于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去世，享年71岁。

卡西尔一生著作等身。他早期沿着康德哲学和新康德主义的思路，对自然科学、认识论进行过充分的研究，创作了《认识问题》（四卷本）、《爱因斯坦的相对论》等富有影响的著作。以《实体概念和函数概念》为标志，卡西尔抛弃了实体性的思维模式，转向功能性的思维。同时，因为不满意自己的老师把知识局限于数学、自然科学，卡西尔决意把康德理性批判的范围扩大到整个文化领域，由此形成了他富于特色的文化哲学。《符号形式哲学》集中表达了他的文化哲学思想，被哈贝马斯誉为20世纪20年代世界范围内最伟大的哲学著作之一，奠定了卡西尔在20世纪的哲学地位。

《符号形式哲学》书名的德语原文是“Philosophie der symbolischen Formen”，应该做何翻译，学界一直充满争论。例如，甘阳先生在《人论》译本中把它译为《符号形式哲学》，李幼蒸先生在《理论符号学导论》中则把它译为《象征形式哲学》。在我们近邻的日本学术界也有两种译法。“符号”（即“symbolon”）源于希腊语的，其含义是分开再合到一起使其吻合。

“符号形式”是《符号形式哲学》的核心概念。卡西尔至少曾对它做过如下两种定义：其一，在《人文科学建构中的符号形式概念》中，卡西尔指出，符号形式是“精神的活动（Energie des Geistes），精神性的含义内容通过它关联于具体的感性的记号”。其二，在《人论》中，卡西尔又指出，“所有这些文化形式都是符号形式”。符号形式既是一种精神活动，又是精神活动的创造物。这一界定与卡西尔对“符号”和“形式”的理解有关。

“符号”是精神内容与感性形象的统一体。在《符号形式哲学》中，卡西尔是这样界定“符号”的：“我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赋予符号概念（Symbolbegriff）一个不同的更宽泛的含义。我们试图用这个概念囊括所有那些现象，在这些现象中感性东西总是以某种方式‘充满意义’——在这些现象中一个感性的东西在其定在（Dasein）和如此存在（Sosein）的方式中同时还表现为一种意义的特殊化（Besonderung）和形体化（Verkrperung）、显现（Manifestation）和化身（Inkarnation）。”

在这里，卡西尔很明确地表达了他对“符号”概念的理解，即符号是精神性意义的感性具象呈现。精神意义具体化、特殊化为感性形象，这个过程表达的是精神对象化自身进而把自身客观化为具体形象。这个具体形象不是单纯的物理存在，它属于人类精神活动的范围。

在后期的《人论》中，卡西尔表达了同样的认识。他说：“符号（symbol），就这个词的本来意义而言，是不可能被还原为单纯的记号（sign）的。记号和符号属于两个不同的论域：记号是物理的存在世界之一部分；符号则是人类的意义世界之一部分。记号是‘操作者’（operators）；而符号则是‘指称者’（designators）。记号即使在被这样理解和运用时，也仍然有着某种物理的或实体性的存在；而符号则仅有功能性的价值。”

卡西尔以海伦·凯勒的例子说明了记号行为与符号行为之间的差异，他说，海伦·凯勒在理解了语言的符号意义之前，早就学会了把一个物体或者事件与一个记号联系起来。因为，她在事物与它们的触感之间的固定联结早就被建立起来了。但是，对人类言语及其意义的理解，并不是把握事物和它们感觉印象之间的联结，这样的联结就算被重复和扩大，也不是对语言的理解。要达到对语言的理解，小孩子就必须对名称有一个更重要的发现。她必须要理解的是：“凡物都有一个名称——符号的功能并不局限于特殊的状况，而是一个普遍适用的原理，这个原理包含了人类思想的全部领域。……词的用途不仅是作为机械式的记号或暗号，而且是一种全新的思想工具。”我们在这里可以清晰地看到卡西尔在“符号”和“记号”之间所做的严格的区分，即记号是物理存在，符号属于意义世界。

卡西尔把“符号”区分为“人工符号”（künstliche Symbolik）和“自然符号”（natürliche Symbolik）。所谓“人工符号”即“意识在语言、艺术和神话中创造的”各种符号。人工符号构成了我们的文化作品，因为它们是人造的，所以带有一定的任意色彩，比如不同民族的语言用来表达颜色的语词各有不同。所以人工符号又被卡西尔称为“任意的记号”。自然符号是“意识的整体”，它“必然已经包含在或至少已经安放在意识的每一个个别要素和片段中”。对于卡西尔而言，人工符号并不是文化作品含义的源头，该源头在自然符号，文化作品有意义，就是因为它们根植于自然符号。“假如这些间接的记号的最终根源并不在一种原初性的、根植于意识本身的本质之中的精神过程里，那么，这些间接的记号的力量和效果就依旧是一个不解之谜。”

人工符号与自然符号的关系表明了文化作品的自由本性：“因为意识的每一个个别的内容都处在各种联系的网络之中，通过这个网络，意识的个别内容在它的简单存在和自我表现中都同时包含着对其他内容和更多其他内容（andere und wieder andere Inhalte）的指示（Hinweis），而且又重新把其他内容包含于自身之内，所以，就可能存在并且也必然存在着意识的特定形成物，该指示的纯粹形式似乎感性地体现在这种形成物中。由此立即就得出了这些形成物特有的双重本性：它们束缚于感性，同时在自身中又包含着摆脱感性的自由。”

卡西尔把“形式”分为“能动的形式”和“被动的形式”两种形态。在《精神与生命》一文中，卡西尔指出，经院哲学家区分开了“能动的自然”（natura naturans）和“被动的自然”（natura naturata），符号形式哲学也必须区分开“能动的形式”（forma formans）和“被动的形式”（forma formata）。“它们之间的交互作用（interplay）构成了理智生命自身的钟摆。能动的形式为了保存自身而不至于被还原为被动的形式，它必须主动变成后者，能动的形式保留了从后者中重新找回自己并再次降生为被动的形式的力量——这就是精神（geist）和文化（culture）发展的独特之处。”

《精神与生命》一文的重要性在于，卡西尔最初打算把它作为《符号形式哲学》的结语置于第三卷最后。但出于逻辑和篇幅上的考虑，卡西尔放弃了这一打算。布鲁诺关于“能动的自然”（natura naturans）与“被动的自然”（natura naturata）的区分被斯宾诺莎继承下来。“能动的自然”指的是“作为自由因的神”，后者是“出于神的必然性的一切事物”“神的属性的全部样式”。在《自然哲学体系初稿》中，谢林把自然界解释为“natura naturans”，即一个自我生成、自我建构的有机整体。人类丰富多样的文化作为“被动的形式”必定有自己的惰性，但是这种惰性不是单纯否定意义上的，而是说，它使能动的精神活动获得了固定的内容，“被动的形式”固化了“能动的形式”的流动性，正是在“被动的形式”中，“能动的形式”获得了自己的生命。文化作品的创造者把自己富于创造性的精神凝聚在符号中，通过这些符号，作者的精神获得了感性的形式，并借此得以流传下来，读者在阅读这一作品时，透过“被动的形式”领会到的是作者创造性的精神——“能动的形式”。我们的文化形式是被精神活动这种能动的形式创造的形式，它渗透着精神的主动性，精神从这种被创造的形式中总是可以发现自己的创造力，而从没有失却自己的主动性。人类的文化生活就在这种交互作用中不断为自己开辟道路。

“符号形式”概念是卡西尔把康德的“理性批判”拓展为“文化的批判”的关键。根据高伦斯基（Dimitry Gawronsky）的报道，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没多久，卡西尔就在酝酿自己的新作了，他对“符号形式”概念的思考最早可以追溯到1917年。有一天，正当他进入电车准备回家时，“符号形式”概念闪现在他的脑海里，在接下来的十年间，他一路思考下来。在这一概念的指引下，“康德—柯亨知识理论的片面性对卡西尔来说变得明晰起来。只有理性打开了理解实在的大门看来并不正确，更确切地应该是，人类心智的全体——携带着它所有的功能和能量，与想象、感受、意志、逻辑思维一道，它们具有建构连接起人类心灵与现实之间桥梁的效能——它们规定并‘浇筑’了我们关于现实的概念”。卡西尔借助“符号形式哲学”试图拓展康德以来的知识论。对卡西尔而言，整个精神生活的完整图景只有在不同的文化作品中才能全幅地展示出来。“我们得之于神话的是一种想象的客观化，得之于艺术的是一种直观的或冥想的客观化，得之于语言和科学的是一种概念的客观化。”在《符号形式哲学》第3卷中，他把伦理道德、国家政治等也视为人类文化生活的一个扇面。卡西尔指出，这些不同的文化形式之间尽管千差万别，甚至是明显对立的——比如宗教神话与科学技术，但是，当我们看到它们都聚焦于人类精神生活的统一体，它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呈现出和谐的一面。卡西尔多次指出人类的文化活动具有“聚合”和“辐散”的特性，作为一个由不同功能建构起来的人类文化的整体，每一种文化符号中都蕴含着人“建设一个人自己的世界的力量”，这些力量趋向于不同的方向，遵循着不同的原则，但正是这种丰富性打开了人性的一个个扇面。

对卡西尔而言，人类的文化作品无论如何是不能单纯在物理“记号”的意义上来理解的，它们在本质上是符号性的。因为如果把文化作品仅仅看作一种记号，记号作为“操作者”，摆脱不掉它的物理特性，我们的文化也会囿于物理存在的范围内。而更重要的是，记号在“能指”与“所指”之间的断裂，又含有世界是外在于人的文化作品的坚硬客体这一隐喻。自这一视点看去，必然会出现胡塞尔所说的自然科学越发展，人越是脱离前逻辑的生活世界以致“无家可归”的文化悖论。这种二元论的思维模式正是卡西尔所要克服的。卡西尔指出，那种认为有独立于这些形式的实在的观点是朴素的实在论，这种观点在康德之后已经遭到抛弃。“神话、艺术、语言和科学都是作为符号（symbols）而存在的，这并不是说，它们都只是一些凭借暗示或寓意手法来指称某种给定实在的修辞格，而是说，它们每一个都是能创造并设定一个它自己的世界之力量。”

在卡西尔看来文化作品与记号所关涉的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论域。文化作品的本性是符号，它本身就是我们所建构的意义世界；它不是指向自身之外，提示着一个外在于它的意义的记号，而是我们的“器官”，正是在各种符号形式中，我们才建构起了一个属人的世界。

作者简介

恩斯特．卡西尔（ Ernst Cassirer ,1874一1945)，德国犹太裔哲学家，曾在柏林大学和马尔堡大学求学，先后任教于柏林大学、法兰克福大学和汉堡大学，曾担任汉堡大学校长。在纳粹统治期间，被迫流亡海外，并先后在英国牛津大学、瑞典哥德堡大学、美国耶鲁大学和哥伦比亚大学任教。其代表作有《符号形式哲学》《知识问题》《人论》等，被誉为“当代哲学中最德高望重的人物之一，现今思想界具有百科全书知识的学者”。《符号形式哲学》集中表达了卡西尔的文化哲学思想，被哈贝马斯誉为20世纪20年代世界范围内最伟大的哲学著作之一，奠定了卡西尔在20世纪哲学史上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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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q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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