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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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非“解老”,为自己建立法家体系找到了形而上的根据,但秦的短命证明他那套是水蝎子——不怎么着(蜇)。更主要的是,韩非解读的素材就不怎么着,再聪明的大长今也不能让狗翔变成黄豆酱。
圣人,刍狗,士
今天所有人都知道一个概念,叫客观规律。这个词近代才传了进来,但它的根本意思在汉语中早就有,就是“道”。
客观规律从没告诉你世界上还有什么人权,它只告诉你大到星系,小到细菌,都是弱肉强食的;告诉你猴有猴王,狮有狮王,连蜜蜂都有蜂王,蚂蚁都有蚁王,所以人法自然就必然要有人王,即圣人。
自然界中的猴王,狮王,蜂王,蚁王之下的动物们都无条件服从它们的王,那么“法自然”的人当然没有理由不服从他们的圣人王。
狮、蜂、蚁,都是天生的集体主义者,为了集体的利益都本能地勇于牺牲自己,也都本能地服从王。为什么会这样?因为它们智少。而老子认为“民之难治,以其智多”。
所以《道德经》告诉“圣人”们,让他们“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把一国人弄成贪生怕死、弱志强骨、虚心实腹的臭傻掰,然后就能或”上善若水“,或”执而杀之“的无为无不为了。
《道德经》说的这个道,叫圣人之道,跟你一个平头百姓没什么关系,灭你跟灭一只蟑螂的区别,有条件的仅仅可能多一个骨灰盒罢了。
除了圣人之道,还有一种刍狗之道,就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就是“知其无可奈何而安之若命”。
比如:各人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逢人只说三分话,不敢全抛一片心;画成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这就是刍狗之道。
为什么几名日军几把刺刀就能把成千上万的人逼进长江淹死?就是因为没人敢当出头椽子,就是因为历代圣人们把百姓驯成了太合格的刍狗。
把百姓驯服成刍狗,似乎是一件挺牛掰的事。但可惜的是,这样的国必是愚昧之国,必是野蛮之国,必是束缚自由思想之国,因此也必是科技落后之国。在决战时刻,这样的国家必然一败涂地。
除了圣人道和刍狗道之外,还曾经存在过另一种道,就是士人道。士人之道,就是文天祥、方孝孺、陈天华、林觉民们为之死难的道。
什么是士人道?曾子说:“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仁以为己任,不亦重乎?死而后已,不亦远乎?”
这句话能看懂吗?能做到吗?看不懂就对了,做不到更正常,因为士这个阶层早被消灭殆尽了。消灭了士的社会,就只剩下随心所欲烹小鲜的圣人之治,和各人自扫门前雪岁月静好的刍狗了。
无为
道家老庄并提,其实老子和庄子旨趣完全不同。
庄子取的是老子的自然哲学部分,发挥出自己的任性自然、保命全生的人生哲学,滋养了后世的诗书乐画,也为禅宗和阳明学提供了跨界嫁接的活体。
庄子的另一个功能,就是为仕进的人打造了一个避难所,待其失意之后得以苟存身心。“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这句诗就是这种人生观的写照。
所以当今多数道家粉喜欢的是庄子,他们管这种人生态度叫潇洒达观,其实是一种灵魂深处的对现实的无奈和投机。
庄子只是老学的分支之一,以老学为根基的还有申韩、鬼谷诸子,即法家、纵横家、兵家等这些刑名之学、权谋之术、捭阖之道的“智慧”。
所谓传统中国智慧是什么?就是“外示儒家之伪善,内用黄老之阴鸷”。这种人就像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小强,几乎无往而不胜,但他们创造的绝不会是人道的、博爱的文明,而是伪善之下的野蛮。
《道德经》说域中有四大,即“道大,天大,地大,王大”。道和天地都是哑巴,替天行道的任务只能落在“王”身上。因此,道家哲学一旦落到实处,就必然成为人治。
许多人认为儒家是最有害的学说,其实儒家固然不堪,但它只是工具的角色,自它诞生之初,就是训练奴才,培养奴才的工具。
不过儒家至少还有一些吉光片羽的民本主义思想,比如著名的“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威武不能屈,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等等。这就像是菲佣,可以为一切家庭充当好的用人,儒家也能为一切制度充当不太坏的民众。
道家则不同,因为道家有自以为是的自然哲学,也有相应而生的社会哲学,形成了一套冥顽不化,不择手段的价值观和方法论。他们“天地不仁”的世界观决定了他们对民生、对民权“圣人不仁”的社会哲学。
老马同归
老子说的道和马子说的“客观规律”同出而异名,都是自有永有自存永存,不以人的感情意志为转移。
道对世界的作用,靠的是阴阳生克;客观规律对世界的作用,靠的是矛盾运动。同出而异名。
二者最大的不同,是老子的理想社会要由“圣人之治”来实现,对民众要“非以明民、将以愚之”;而马子的理想社会是自由人的联合体,民众高度文明。
老子认为道(客观规律)不具备人类的爱恨情感(不仁),它只按照自己的规律行事,生老病死的万事万物只是道的规律的反映物(刍狗)。
老子认为人类社会也必须遵从“道”的规律,这叫人法天、法地、法道,只有这样才是人做为自然之子的本分。
道又不会说话,人怎么才能法道呢?老子给出了办法,他说宇宙中有“四大”,即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王”就是“圣人之治”的圣人。王是和道同一序列的,他有道的解释权和执行权,人类遵从王,就是遵从道。
有人说《道德经》有的版本写的是“人亦大”,因此认为老子是强调人民主权。这是胡说八道。那个时代文章中的人民是用“民”字,而非“人”字。例如《道德经》中“民之难治,以其智多”中的民,才是人民、民众的意思。
哈耶克在《通往奴役之路》中,从事实到理论,雄辩地证明了“建造天堂的梦想往往建成地狱”,精准预言了马子的破产以及马路的灾难。
哈耶克认为制造乌托邦灾难的人,其实是好心办坏事。但他不知道的是,二千多年前的老子主动地、明确地、理直气壮地那么干。
老子的理想社会,恰恰就是马子们画虎不成的作品。他们本想描画一个自由人的联合体,但最后的作品却是“非以明民,将以愚之;有犯奇者,执而杀之”的奴隶群体。
有人说,老子主张“绝圣弃智”是否定个人崇拜的意思,其实这也是自作多情。
考之上下文,老子的“圣”有两种,一种是他赞赏的“圣人之治”的圣,一种是他主张的“绝圣弃智”的圣。前一种圣其实是指王,即最高统治者;后一种圣是指有独立思想和人格的知识分子。
马子的理想民众,是N亿神州尽舜尧,而老子的理想民众,是一人之下尽刍狗。实际表明:马子理论一旦进入实践,根本不可能出现舜尧,而只能是遍地刍狗。
从这个意义上说,老子比马子高明太多,他根本不需要从李嘉图到斯密,从黑格尔到达尔文,从法兰西到德意志一通饱读诗书,也根本不用把大英图书馆地毯走出两道沟,更不用长篇大论写神马《资本论》,短短5000字的一篇长微博,就在两千多年前坐等马子及其徒子徒孙们上套了。
内道外儒
儒家貌似在中国历史上占主流地位,其实它只是道家的工具,道与儒演的是一幕木偶剧,道家是幕后的提线人,而满场翻飞的儒家虽然占据了整个舞台,但实质上只是傀儡。
自古至今,能看出历史是道家在幕后操纵儒家傀儡上演的木偶剧的人,极少极少极少,所以从五四到鲁迅再到文革,都怒打傀儡,而根本看不清其后的操纵者——道家。
喜欢道家的无非三种人。一是不得志而借庄周之道自慰的逍遥派;二是既得志而用老聃之道的当权派;三是不解老亦不懂庄而附庸风雅的糊涂派。
很少有人能看透道家对国人精神根源性的危害,历史上从国政层面的黑暗残酷,到平民生活层面的愚昧诡诈,总根源都是道家思想。
道家是法家的鼻祖,《商君书》的驭五术,《韩非子》的诛“五蠹”,这些都是源于《道德经》的“圣人之治”。
科举考的都是儒家经典,没有考《道德经》的,因为那是木偶操作秘诀,不是给木偶们看的,木偶们仅能攻读和考试儒家经典。
道家思想是国民性真正的根源。上王用老子道搞严刑峻法、冷酷无情、以百姓为刍狗,下民用庄子道玩麻木不仁、精神胜利、逆来顺受、明哲保身,都能从道家找到理论依据。
道家没有公义观念,基督文明和儒家信条中那些关于道德公义的诫命,在道家看来是愚昧迷信愚蠢死心眼。道家只讲成败,他们昨天批孔学名高实秕糠,今天把孔子重奉为圣、考你终生。
《商君书》是历代帝王不传之秘,那么老子的《道德经》则是这个不传之秘的祖宗,是权贵者治大国若烹小鲜的秘笈心法。
一般人就不要自作多情替道家说话了,你顶多能学学庄子道明哲保身耍滑头的人生哲学,至于老子道圣人之治的人生哲学,您祖宗八百辈子都不配去碰。因为那是世界视野的大格局的权谋术。
《道德经》中有三种人:圣人,刍狗,为奇者。圣人,就是能够设置你生活,还让你感激涕零喊万岁的人;刍狗,就是每天朋友圈岁月静好坐看云起的你;下面单说“为奇者”。
为奇者。这是老子在《道德经》中的一个词汇,意思是调皮捣蛋、胡思乱想、不守规矩的人。
原文是《道德经》第七十四章: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
王小波写过一篇《一只特立独行的猪》,他笔下那头猪不愿服从圣人的安排过岁月静好的日子。这篇文章中,圣人就是生产队长,刍狗就是岁月静好的猪,而那只特立独行的猪,就是为奇者。
老子对圣人说:老百姓如果到了连死都不怕的地步,再用死吓唬他们就没用了。你应该平时下足功夫,让老百姓怕死,对那些调皮捣蛋(特立独行)、胡思乱想(思想独立)、不守规矩(追求自由)的人,露头就打,从重从快,其他人就不敢了,都乖乖去当岁月静好婊了。
这些人为什么要执而杀之?因为他们的言谈很可能引起刍狗的愤怒,而愤怒的刍狗很容易不怕死。所以必须把这些“为奇者”剪除,才能“使民常畏死”,才能让圣人对刍狗们“非以明民,将以愚之”地无为而治。
老子真是高人,2500年前竟然有这样的思想深度,传统智慧真特么不是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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