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莫 莫
出品 | 投资人说（touzirenshuo）
2021年，雷军在小米年度发布会现场官宣进军四足机器人市场。一只形似狗狗的四足仿生机器人样机“铁蛋”不仅把整场发布会引向了最高潮，还将“四足仿生机器人”这个长期位于水下、在机器人赛道中有些小众的品类引入了大众视野。在这个赛道上，不仅有腾讯、华为、小米、小鹏等巨头科技厂商跑步进场布局，还有如宇树科技、云深处机器人等一批初创团队在赛道未爆发的初期就已经深度参与耕耘。资本市场方面，经纬创投、红杉中国、顺为资本、北极光创投、深创投、梅花创投等多家知名VC都在押注这一板块。投资人、创业者纷纷入局这一小众市场，所看中的当然是四足仿生机器人未来的想象空间。波士顿咨询公司的报告曾预计，到2030年，由全球仿生机器人催生的专业服务机器人市场将会达到1700亿美元，远远超出工业机器人和辅助机器人市场规模。2022年4月末，四足机器人在资本市场再度传来好消息。高性能机器人研发商杭州宇树科技有限公司（简称 “宇树科技”）宣布完成数亿元 B 轮系列融资，由经纬创投和敦鸿资产分别领投，海克斯康集团（Hexagon AB）、老股东顺为资本、容亿投资、深创投跟投。尽管当下人类对于机器人的需求和意识已经逐步觉醒，但从商业的视角看，四足机器人真的是一个好的创业生意吗？初创团队要如何应对陆续跑步进场的大公司挤压？近日，投资人说&科创最前线独家采访、对话了宇树科技创始人王兴兴。在与这位90后创始人的对话中，我们复盘了宇树科技的成长路径，聊了聊四足机器人创业的机遇与挑战。在个人知乎主页简介中，王兴兴用“科技至上主义者”形容自己。实际也的确如此。王兴兴从小对科技痴迷，小学重新绕制四驱赛车的直流电机的绕组；当问及踏足四足机器人赛道的初心，王兴兴向投资人说&科创最前线回忆道：像乔布斯等人一样做一款牛逼的科技产品，是自己从儿童时期就坚持想要实现的梦想。但王兴兴进入四足机器人这一小众赛道的故事，其实有几分“机缘巧合”的幸运。2013年，王兴兴考研失利，调剂到上海大学机电工程与自动化学院，当时学校的一位导师邀请他一起研究四足机器人，王兴兴欣然加入。彼时，大洋彼岸的波士顿动力是四足机器人中的“老大哥”。但在当时的王兴兴看来，做液压驱动机器人不仅技术难度大，而且“又贵又重”，“难以市场化”。他意识到：未来四足机器人想要真正实现落地、产业化发展，一定得靠低成本、轻量级、高运动性的电驱动版本。基于这一想法，王兴兴开始了电驱动四足机器人的研发。在国外公开文献的帮助下，他很快独立设计开发了自己的第一款电机驱动小型高性能低成本四足机器人——XDog。XDog的成功，更加坚定了王兴兴对电驱动方向的信心，创业的种子在王兴兴心中埋下。15年及2016年毕业答辩后，王兴兴将四足机器人在复杂地形行走的视频集放到了youtube上，没过多久，XDog被国内外多家媒体报道，在全球机器人圈走红，不少客户购买愿望强烈，这款由中国90后学生制作的四足机器人瞬间引爆了业内的关注。尽管当时整个四足机器人市场需求并不成熟，但王兴兴觉得，属于他的四足机器人创业时机到来了。2015年时凭借XDog机器人获得的8万元上海创新创业比赛奖金，是王兴兴创业的第一桶金。但他也很快意识到，要想开发一款功能完整、可交付的产品，手头的几万元不过是“杯水车薪”。于是王兴兴开始奔波寻求投资，并于2016年拿到了个人天使投资后，正式成立宇树公司，组建了一支不到4人的初始团队，开始专注产品研发和交付。“一直到2018年下半年，第一批产品出货之后，企业才真正走向正轨，获得了比较好的现金流。”销售方面，宇树科技在18年就拿到了如谷歌、英伟达、Facebook等海外巨头科技企业，以及后续如伯克利大学、MIT、利兹大学、ETH等顶级名校、研究所的订单。宇树企业获得了可观营收和现金流，成为了全球范围内，最早将高性能电驱动思路进行商业化的四足机器人企业。融资方面，宇树科技在也陆续获得了红杉中国、顺为资本、经纬创投、深创投等多家知名机构注资。经纬创投合伙人王华东在宇树科技B轮融资完成后曾表示：“四足机器人凭借优越的灵活性、友好的人机交互能力，及同等地形下更低的成本，在企业应用及普通消费者场景均有良好的前景。在四足机器人领域，宇树有着领先的核心零部件自研能力，多款产品在量产及交付上领先于竞争对手。经纬领投B轮融资，希望能助力宇树的产品迭代及品牌建设，更好地通过自身发展而推动行业的变革。”伴随着营收和融资的顺利扩张，宇树科技的企业规模也不断扩大，团队规模也从最初的不到4人小团队，扩张成了一支两三百人的队伍。当初创团队在形成一定规模后，往往很容易走入“0创新、0新进展”的舒适区。虽然已经走到了行业最头部，宇树仍在每年迭代新产品。用王兴兴的话来说，宇树希望跟自己比，每年产品都要有新的进步。目前，宇树已陆续推出 Laikago、Aliengo、A1、Go1、B1等多款四足机器人产品，累积销量数千台遍布几十个国家，也是当下全球发布方案和出货数量最多的企业。据王兴兴透露，目前全球高性能电驱动四足机器人的总销量中，宇树出货量占比50%以上。to C、to B 两大市场是四足机器人落地的应许之地，皆“有利可图”。尽管四足机器人在B端和C端都有可观的应用前景，商业化仍是当下四足仿生机器人的痛点。即便是扎根行业30年、拥有着世界最领先技术的“老大哥”波士顿动力，商业化困局依旧难解。 波士顿动力2020年6月启动了四足机器人产品的商业化之路，但老大哥的商业化之路并不顺利。其Spot机器狗售价约7.5万美元，折合人民币约50万元，高昂的售价让消费者和开发者们望而却步，订单量不过数百台。市场中，关于四足机器人的杀手级应用场景是什么、all in to B还是all in to C的争论此起彼伏。To C方面，消费端的家庭、购物、出行等场景给四足机器人带来了庞大的想象空间，具备新鲜感和科技感的四足机器人也被认为是未来家庭场景中的必备智能硬件。一部分厂商选择all in to C市场，将四足机器人打造成一款消费级产品。To B场景，安检巡防、公安、消防是四足机器人较为常见的应用方向。相比起传统的轮式、履带式移动机器人，运动灵活、可适应复杂环境的四足机器人可以在To B场景中更好地发挥作用。面对庞大的应用市场，宇树科技采取toB、toC两手抓的策略。To C方面，宇树在不断完善四足机器人的功能性和可玩性，试图去摸清C端用户的核心需求，近期也在产品中加入了如伴随跑步等功能；在ToB市场中，宇树也是两条腿走路，以通用性产品“铺面”、以场景解决方案“铺点”。但无论是选择ToB市场还是ToC，成本仍是限制四足机器人遍地开花的一道坎。“长远来看，机器人这类产品就应该是‘论斤卖’的。”让四足机器人成为被更多人接受的产品是王兴兴在宇树科技的初衷，在他看来，机器人的价位未来应该要像家电一样便宜。在四足机器人产品的迭代过程中，王兴兴和他的团队也在不断改进技术以降低成本：“我们最近几年产品设计一直是以完善提升产品性能和降低生产成本这两点为核心，从2021年开始，宇树的工程师花了很大的时间在降成本这件事情上，在完善及提升产品性能的前提下，尽量简化结构，优化生产工艺，降低材料成本，降低装配成本。”但由于四足机器人赛道属于新兴产业，行业内尚未出现成熟的供应链体系。为了降低成本，除整机加工和芯片外，宇树目前选择了从电机、减速器、驱动器到传感器等核心零部件全自研道路。自研的道路对于企业而言，意味着人力投入更多、研发周期和生产制造周期更长。但王兴兴进一步解析认为，整合产业链是四足机器人创业的大势所趋：“如果不整合产业链，就没有竞争力。只有将产业链核心部分掌握在自己手上，才能在保证产品性能的前提下进一步降低成本。”宇树科技目前已公开申请专利100+件，授权专利约82件，主要在机器人、机器人关节、动力单元、电动机等领域进行专利布局。从创业初期to院校、to企业开发部门的高定价产品，宇树科技目前也逐渐转向探索消费级产品。2021年6月，宇树科技发布Go1系列消费级四足机器人产品，售价为16000元，在天猫、山姆会员店等渠道销售。将售价打到万元级别的Go1 air系列在当时是全市场中定价最低的四足机器人产品，2021年下半年该产品已批量出货，目前累计出货近千台。巨鲸小米以搅局者的身份跑步进场，无疑为四足机器人赛道的创业者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2021年，小米在发布会上官宣进军四足机器人领域，首批“铁蛋”定价万元以下。作为四足赛道的创业者，王兴兴认为，小米的入场对于行业而言的确是个小波折。“小米开始搞四足以后，反而把四足机器人赛道提前‘锁死’了。”一个小众行业爆发的规律，往往是伴随着海量的创业者进场后，大公司陆续跟单进场。王兴兴认为，在硬件领域有供应链优势的巨头小米提前入场，可能会降低四足领域的创业热情，导致未来赛道上新初创团队数量可能会减少，并且可能会导致投资机构在四足机器人赛道投资时对新团队更加谨慎。“很多人以为四足机器人这个行业快定型了，各家都在做同质化的产品，但无论是产品功能结构，设计、技术创新上四足机器人产品仍有很多细节问题尚未解决。”一个新兴的产品往往需要经历多年的实验、集成和酝酿期，才能逐渐走向大众。一方面，市场仍需要经历很长一段时间的大众认知培养过程；另一方面，市面上还需要一款真正具备竞争力的爆款产品来引爆市场需求。就在官宣B轮融资后不久，宇树科技正式发布了一款新产品——Unitree PUMP智能健身泵。这款产品主要使用智能机电技术，可以通过配合不同的组件替代健身房各种大型健身设备。中国健身市场的规模近年来稳步增长，有数据预计2022年市场规模将进一步增长至3890亿元。自疫情常态化以来，居家健身成为了新的健身场景，健身设备的销售额也呈现上升趋势。“对于我来说，这完全算不上跨界，尤其其中涉及的技术关联性，和我们原本搞的其中部分机器人技术，几乎毫无差别。”在个人知乎中，王兴兴也首次披露了关于这款“跨界”产品背后的故事。彼时他发现拉力绳和哑铃这种看似功能性强的工具在实际使用中体验感糟糕，阻力不可控是其中最大的硬伤。很快，他想到了借助力控电机的电磁阻力来帮助健身人达到可控的阻力和力量曲线。但由于当时的宇树科技宇树刚起步，电磁智能健身拉力器项目被迫搁置。一直到2018年，王兴兴才完成电磁拉力器初稿，正式向专利局提交申请文件。2022年5月，UnitreePUMP健身泵正式产品发布。正如5年前创新高性能四足机器人行业一样，Unitree PUMP健身泵正是宇树科技利用企业科技能力为大众带来的又一颠覆性创新，也承载着王兴兴用科技变革世界的愿景。在极具不确定性的市场中，“不设限”或许恰好也是寻找确定性的一种可能性。宇树二字的寓意是——科技树，宇树团队希望不断开发创新性产品来推动世界的变革。他在个人知乎中写道：只要未来公司发展良好，以后没准大家听到宇树或子公司去搞核聚变新能源，基因医疗等，也请不要见怪。“每个人短短的人生几乎是没有什么意义的，短暂又渺小。唯有科技才是永恒的真理。唯有科技才是真正推动人类社会往前发展的动力。不然，活一百年和1年，真没什么大的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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