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乔误我，霍炬误我，自西乔向我介绍AI绘画工具Disco Diffusion，霍炬教我本地安装运行以来，我整个人精神矍铄了，睡眠时间却下降了。睁开眼画图，闭上眼天黑，骨销形瘦，饮食皆废。我跟霍炬说，这和当年我在家安装调试WordPress时候的情形完全一样。PHP一行都不会写，跌跌撞撞摸索着修改，改崩了回滚，回滚不了重装。日出日落上班，日落日出调试。霍炬说，这要比那时候难，那时候起码有成熟方案，现在一切都才将将开始。我说，赞同，但是我现在要去眯一会儿了。有人也许要问我：这玩意儿究竟有什么好玩的？那我就讲一讲为什么好玩，以及为什么会成瘾。今天的题图看见了没有？这是一张船房的风景画。AI根据我输入的文字描述“为岛屿大海与森林环绕的船房”，然后就开始计算和渲染。整个过程大约15分钟，但是在一开始我什么都看不见。没有缩略图，没有预览图，只有一张全是噪点的图片，什么都看不出来。
3分钟之后，我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点轮廓。5分钟之后轮廓更加清晰一些，可以猜测AI要怎么画。10分钟之后，终于有一张模糊但是大体上能看出清楚的图。14分钟之后图片越来越清晰，最后就是题图的模样。好玩在哪里？好玩在我事先不知道，我需要耐心等待15分钟，就像是拆一份包裹严密的生日礼物。在拆掉所有包装和丝带之前，我不知道自己会看到什么。而且，无论我的预期是什么，最终得到的结果一定和我当初的想象完全不一样。同样的文字描述，同样的模型，同样的算法，给你看看前后30分钟产生的另外一张图：从图片上看，AI根本不知道船房下面的廊柱之间应该有准确的透视关系，也不知道小船精准的外形。它只是在猜，通过学习无数张水边的风景画，它知道应该有倒影，水面上应该浮着几条船。我没有告诉它应该有船，但它还是毅然决然地加了。它又不真知道船应该是什么形状。于是，它应该是把水面上漂浮的各种形状的船综合了一下，计算哪一种外形和轮廓出现的概率高，于是就生出了一条看似小船，仔细看不知道是船头还是篷布的古怪玩意儿。别说我一开始不知道它要画什么，我估计AI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要画什么。
还有一重好玩是变化。上述两张图是同一风格之间的变化，我换了一种风格之后，虽然描述的文字依然相同，但是画风立即就迥然不同起来：
当然，你也可能继续发问：这画的都是什么玩意儿？还有物理学存在的余地吗？还有工程学存在的余地吗？但是我不会问，我觉得心满意足。因为我只是敲几下键盘，就可以从一种风格切换到另外一种，AI为我提供了几乎无穷无尽的可能。如果你如同我一样，并不追求精准，而是追求画面的表现力，那么AI绘画可以说是目前最好的玩具。比如说同样是蓝色系，主题同样是月下湖畔睡熊。AI画出来的图可能是略精准而卡通的：但也可能是梦幻一般的写意，像是小时候的彩色连环画：AI绘画其实是不大可控的，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你给出一个主题，一些描述，以及风格要求，AI根据这一切创造出了一张作品。因为你内心存在着先入为主的想法，所以，你又在AI创作出来的作品中找寻你心中的影子。也正因为这样，两个人看同一张图，可能得出的观感和结论会完全不一样。
应该可以看见近处一些像浪花一样的东西，远处的远山淡影之间有高塔或是桅杆，更远处还有屋宇那样的存在。但是，如果我是一个疯狂的《盗墓笔记》谜，那么我可以宣称这不是海，而是雪浪。为什么？因为我在图片左侧中间的一团黑色之中，看见了背对画面穿着藏袍和一头黑麒麟扭打在一起的闷油瓶。当真存在什么黑麒麟么？当真存在一个穿着藏袍，露出白色袖子的张启灵同学么？它只存在于我的想象之中。不过，依据这张图作为基础，我可以立即请来一位画师，央求他耐心听我讲述我的想象，然后请求他用PS一类的工具进行细微修改，把那一团黑画成一个跨骑在黑麒麟背上，头往左转，右手极力伸长抓住麒麟颈部鬃毛的少年。这样，我的想象就具现出来了，一幅作品也最终完成。从似是而非里激发出来的想象，总归有个落地的地方。的确，这个创作过程并不可控。但是它的趣味也正在于此，我大可以把一张图分发出去，请不同的人根据自己的理解继续修改，最后可以得到一批主题内容完全不同的画作。以前说他人心不可观，但是每个人针对同一幅画不同的理解和处理加在一起，那么的确可以观察到许多颗不同的心，观察到它们的不同思维，以及在这种思维差异上千变万化的造作。有趣吗？也许你依然不会认同。依照多数人的想法，所谓的AI画图，那就是你命令AI画一张《蒙娜丽莎》，它就立即画出一张一模一样的画作来。那你为什么不去打印或者下载原作高清图呢？何必劳烦AI来画？所谓画的意义又在哪里？而如果你认同AI绘画也是一种创作，那么它就的确是一种安静的乐趣。旁人看到你正面对着电脑一脸期待，一脸迷茫，却不知道有喜悦在你心中来来去去了不知道多少次。再次感谢西乔，感谢霍炬，并且再次向程序员读者推荐他们的漫画公众号，欢迎关注，欢迎转发，也欢迎赞赏：
题图创作者：和菜头的小肉手
题图AI算法提供：Disco Diffusion v5.2
插图创作者：依然是和菜头的小肉手
插图AI算法提供：又是Disco Diffusion v5.2
槽边往事和菜头 出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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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都是错的
禅定时刻
我觉得我再那么玩一星期，怕是会落入雷电法王的魔爪，需要行为矫正治疗了。以我现在的成瘾程度，估计最后账单上最大的一笔开销不是治疗费，而是电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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