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复出境游其实是一种象征，象征着我们又重新和世界接轨了，世界的大门又向我们敞开了。尽管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但是大家还是想收拾行囊，重新踏上出境之旅
国家卫健委12月26日发布了《关于对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实施“乙类乙管”的总体方案》（下称《方案》），其中提到，将取消入境后全员集中隔离，恢复中国公民出境游。出境旅游的高峰会很快到来吗？第一批准备出国的人的想法是什么？《财经》杂志记者在采访中了解到，尽管大家的考虑因素有很多，并且各有不同，但是大家还是想收拾行囊，重新踏上出境之旅。Mandy是一名23fall准备中的大四学生，她向《财经》记者表示，如果回国的机票价格降到正常水平，她可能2023年2月或者3月就会出发去美国。Mandy说，《方案》的发布对她的出国计划影响很大。她的男朋友在美国读书，他俩的异国恋已经持续了半年。本来他们已经决定好，暑假去新加坡见面；但是现在突然放开出境游了，Mandy觉得他们在2月或者3月就能见上面了。“如果坚持入境隔离，不管政策是‘5+3’还是‘2+3’，我是不会走的”，Mandy说，“因为入境太麻烦了。”Mandy表示，此前入境的麻烦之处主要在于两点，第一是选酒店就像“开盲盒”，完全不知道会在怎样条件的酒店进行隔离，有可能会在条件不太好的酒店隔离；第二是如果在隔离期间感染新冠，也会非常麻烦。Mandy在2019年之后再也没有出国旅游过，当被问到此次出行和以前的出境旅游有什么不一样时，她说，首先是需要做心理建设。Mandy说：“我昨天看到官方通知后在家哭了。”三年疫情期间，出入境的限制给她带来了很多遗憾。她的很多朋友都在国外，有时候应该见面的朋友没机会见面，还有很多朋友因为无法见面，慢慢地感情就淡了。当可以再次出境旅游后，Mandy说：“我觉得首先是要重建心理吧。要知道我是可以出去的，我出去是可以回来的，我只需要购买机票，拿上我的行李箱就可以了，不需要经历那么多让我感到非常抵触的事情。这对我来说可能是最重要的。”她打算先办理新加坡的签证，再办理日本的签证，最后办理去美国的签证。由于是毕业年级，她有点担心美国签证被拒。对此，她笑着说，希望能顺利拿到签证。在Mandy的计划中，她的第一站将会是男朋友就读的城市。如果能够赶在男朋友开学之前见面，他们可能会去别的城市旅游；如果不能的话，她就会在当地玩两个星期。下个学期，她还计划去韩国和中国台湾地区旅游。2023年7月，她会去新加坡，到新加坡之后她还计划在周末去日本玩。对于国外的疫情，Mandy表示不是很担心。她说她目前已经处于感染新冠并且康复的阶段，并且自认为抵抗力挺强。Mandy笑着说：“你看过《甄嬛传》吗？里面有句台词是这样说的，‘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她不担心二次、三次感染，主要是担心感染之后不能回国。据了解，《方案》要求，来华人员在行前48小时进行核酸检测，如呈阳性，相关人员应在转阴后再来华。不过，Mandy还是说：“我的担心主要都是政策方面的，我个人对行程安排、安全问题、国外的疫情问题都没有任何的顾虑。”Mandy表示，虽然现在回国的航班价格还比较贵，但她相信，随着航班和出行人数的增加，回国航班的价格会慢慢回落，这也是她最大的财务顾虑。等到回国机票价格降到一个她能接受的水平，她就会开启美国之旅。“我没想什么，就一股脑地决定要去，再一股脑地回来”，Mandy这样说道。
“准备在2023年春夏工作不太忙的时候去旅游，希望能遇上好天气。”
王远山是一名外企员工，《方案》发布后，他准备在2023年春夏工作不太忙的时候去旅游。他的出境游计划主要有以下几个原因：第一，这是他工作的第一年，工作强度相对还好，忙完之后能够抽出时间去旅游，十天年假加上周末，是一段挺长的时间；第二，因为疫情，他已经很久没有出去旅游了，上一次出国旅游还是2018年的日本之行。王远山说，国外旅行整体上来说还是比境内旅游好玩很多，商业化程度不高，景区和人文保留度都相对比较高。第三个原因是他的女朋友2023年也正好毕业，时间比较空闲，所以可以一起出去旅游。
对于目的地的选择，王远山说可能会是日本或者韩国。这两个国家比较近，旅行比较方便。韩国济州岛对中国游客免签，也很方便；不过相比之下，他还是喜欢日本多一点。上一次去日本，他是和旅行社一起去的，这次他计划和女朋友自由行，虽然这样需要准备的东西会比较多，包括签证、车票、住宿等方面，甚至需要提前学习基础日语，不过这样安排自己喜欢的行程，也让他非常期待。
王远山也表示，不担心出国感染或者再次感染。“毕竟都选择出去旅游了，国外的疫情并不会影响我的决定”，王远山说，“做好当下的事情，出去做好防护，好好玩就可以了。”他也了解到日本可能有计划对中国游客进行PCR测试，对阳性旅客进行隔离，所以他在出行之前还是会做好核酸、抗原检测，确保能够顺利入境。不过他估计，等国内感染高峰期过去之后，国外针对中国旅客的疫情防控措施应该也会相对放松。作为工作第一年的外企员工，王远山说，财务支出和时间安排肯定还是会对他的旅游计划有所影响。王远山说：“量力而行吧，富有富的玩法，穷也有穷的玩法，自己玩得开心、多享受过程才是最重要的。”除此之外，他还会考虑旅游目的地在不同时间所呈现出的不同自然或者人文风光，以及当地的特色旅行项目。“天气可能是我比较看重的一点，毕竟还是想要出去玩的时候有好天气”，王远山说。
“这其实是一种象征，就象征着我们好像又可以和世界接轨了。”
除了有短期出境游计划的人之外，像树泽这样即将去其他国家交换学习的学生是即将出国的另一类代表性群体。尽管他们早已决定要出国，但《方案》的发布还是对他们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树泽目前是一名在读研究生，她周五就要出发去芬兰开启她的交换学习之旅。即将前往芬兰开始交换，树泽更担心的是一个人独立开始新生活会面临的困难和挑战，但树泽还是表示，《方案》的发布让她非常高兴。和Puff一样，她也有很多同学和朋友在国外。树泽说，2019年的时候，去欧洲各国的机票都很便宜，去英国的机票大概是两千到三千元，等到优惠打折的时候可能一千元左右就能买到一张机票。“原来感觉世界和我们是连接的，世界的大门是向我们敞开的”，树泽说。疫情之后，出入境受到很大的限制，各方面都很不方便；现在出境游有序恢复了，她说：“我会觉得这其实是一种象征，就象征着我们好像又可以和世界接轨了，又可以去找同学玩，也可以带爸妈去一些地方了。”树泽很喜欢看演唱会，恢复出境游之后，如果喜欢的乐队在新加坡这种很近的国家举办演唱会，她就可以去现场看演唱会了。这三年间，她都只能看线上直播，线上音乐会的门票有时候也很贵，但是得到的体验就只是通过屏幕观看，和在现场完全不一样。“我还挺喜欢去看演出的。我觉得演出现场的意义是很大的，能够身临其境看到别人在表演、在演奏、在唱歌，这个感觉和观看线上直播是完全不一样的，这对我来说还挺重要的”，树泽说，“我虽然很宅，但还是很需要这种线下的娱乐活动。”《方案》的发布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心理压力，主要体现在她不再着急购买回国的机票了，预算里也可以取消回国隔离和核酸检测这一部分了。树泽说，按照此前的政策，回国要集中隔离，而且还要求在大使馆指定的机构内进行24小时内的两次核酸检测，回国的机票价格也很贵，算下来需要好几万人民币，“现在可以把这笔钱省下来了”。除此之外，也不用担心回不了家了。树泽说，此前回国的航班随时可能会熔断，让出国在外的中国学生们非常焦虑。航班熔断意味着有可能无法回国，还会涉及到滞留当地、租房、抢购天价机票甚至感染病毒等各方面的问题。“政策放开之后，压力会很小很多，不用很着急回国，也不会担心回不了家”，树泽说，“出国交换就相当于换一个地方生活，生活当中的麻烦和困难是预期当中、尝试新生活需要付出的代价。但是有家不能回这件事情从情感上来说更让人不能接受，所以政策放开能够很大程度上缓解大家内心的压力。”除了学习之外，树泽也计划利用这个机会尽可能多地去旅行。她的出国第一站是芬兰，她想去看极光。如果时间允许的话，她计划和即将去芬兰另一个城市交换的同学一起去罗瓦涅米（注：芬兰北部城镇）看极光，下一个月正好是观看极光的好时候。此外，她去芬兰办理的是申根签证，可以畅通无阻地前往欧盟国家和申根地区的国家；而且去到芬兰之后，前往其他欧洲国家的机票也会很便宜，从芬兰飞往法国的机票最便宜的可能只要300块人民币，整个旅游会变得很方便。树泽说：“我计划多去一些国家，也希望这一趟可以多去一些国家。”树泽说，即使没有这个出国交换的计划，她也希望能够在五一假期出国旅游，前往韩国、泰国等比较近的国家旅游。她表示，如果交通和住宿的价格能够回到19年的水平，短期出境游不会太麻烦，而且成本也和在国内城市旅游相差无几。用她的话来说，“既然真的放开了，相比之前，现在要付出的时间、精力、金钱实在是太少了。所以为什么不出国玩儿呢？当然要出国玩儿了。”相比新冠病毒，树泽更担心别的细菌性疾病或者地方性疾病。因为此前没有出过亚洲，她更怕到芬兰之后水土不服，影响她的出行、学习和生活。反观新冠病毒，她并不是很担心，由于身体原因，她对病痛的体验并不陌生，也比较能够接受，对于感染新冠病毒的症状也不是很害怕。再加上周围的熟人样本，树泽说，她并不是很担心感染新冠病毒对她的生活产生的影响。张雪是一名90后的高中老师，她这样介绍自己：“严肃职业下拥有自由的灵魂，像热爱工作一样热爱旅游”。一直以来非常喜欢旅游的她计划在2023年6月之后出境旅游，相比于国内旅游，她觉得出境游性价比更高，也可以看到更丰富多样的东西。张雪的出国第一站定在泰国甲米或者清迈。她非常喜欢泰国的食物和气候，在疫情暴发之前，她每年都会最少去一次。这一次，她会选择跟朋友或者家人一起进行7到10天的自由行。张雪说，三年没有出境旅游过，心态上也需要适应。她的消费观也有所变化，不再执着于购物，更想好好放松一下。对于疫情，张雪其实还是担心出国再次感染，她说下次出境游，她会更加谨慎，提前做好准备，“会把必需的药物备齐，以备不时之需”。为了避免花费太多的时间成本在隔离上，她在出发前会好好了解，对旅客要求严格的国家将不会在她的选择范围内；尽管如此，她也说：“能走的时候还是会走，更想恢复正常的生活。”张雪希望能够体验有特色的生活，她对于出境旅游的吃住要求并不是很高，而是会更多地考虑当地的服务、气候、饮食等方面；她也不会选择特别热门的地方，更多地考虑商业气息不那么重的地方，以更好地体验当地的生活环境。对于张雪来说，尽管政策上已经放开，时间还是她现在面对的主要限制因素。她笑着说：“工作不允许，不能想走就走。”小琦和张雪一样，也是老师，她是一位音乐老师，不过相比有了出境旅游计划的张雪，小琦表示最近还没有出境旅游的计划。“虽然说放开了，还是担心疫情，还是想先观察一下”，小琦说，“如果没什么大问题，出行计划最早也会在2023年7月或者8月之后。”小琦说，相比以往的出境旅游，她比较担心出国感染新冠病毒，下一次可能还是需要多加防护，尽管国外已经放开很久，她还是觉得需要多加注意，“可能会比之前会准备多消毒纸巾和口罩”。尽管财务支出和时间安排也会影响小琦的出游计划，但她说，旅游肯定要花费时间和金钱，所以她的接受程度也很高。除此之前，她说没什么别的要考虑的了，家人也很支持她的决定。如果要去旅游，小琦的第一站可能会去欧洲，进行为期半个月的旅游。她之前在欧洲留学，想回去看看以前生活过的地方。小琦说，可能会带家人一起去，虽然之前家人也去欧洲看望过她，但是没来得及好好感受；当时她的年纪也比较小，希望能够通过这次旅行好好感受一下当地的风土人情。《方案》发布之后，出境游有序恢复，无疑会让许多爱好旅游的、想要旅游的人倍感喜悦。第一批准备出国的人，可能已经买好机票，即将飞往目的地。出境旅行之门已经开启，中国旅客也已经在路上。（应受访者要求，除张雪外，文中受访者名均为化名。）本文为《财经》杂志原创文章，未经授权不得转载或建立镜像。如需转载，请添加微信：caijing199804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