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进兔子窝

2023-01-09 02:01

最近读者来到《槽边往事》，可能会感觉自己闯入了兔子窝。从上周三开始，每天文章里的配图除了兔子就是兔子。

并不奇怪，即将到来的农历年是兔年，加上我刚好肖兔，手头又有AI绘画利器Stable Diffusion，每天同主题创作兔子应该很合理吧？有读者问我：请问全套图片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全套图片是什么，因为我还没画完。每天上床睡觉之前，我自己都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画出来，也不知道自己要画哪一种兔子。

就像是今天，起床画了一小时才确定，这一次画的是不同的兔际关系，可以让读者们去想一想，两只兔子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各自都是什么心情。兔子本身只是一些像素而已，但是人心有所不同，所以会投射到画面上，产生不一样的感触，可以视为读者对于情感联系的个人理解。

我知道，不是人人都喜欢兔子。比如说我家猫就不喜欢。以前无论我画什么，他都在坐在一边观摩鉴赏，尤其是画猫的时候。即便懒得看，也会靠着我的大腿外侧睡觉。如今我开始画兔子，猫咪只看一眼就转开身子卧下，然后用他的大屁股对着我，怎么摸都不转头，一种无声的抗议。

好在一个人只能有一个生肖，本命生肖十二年才会来一次，所以我估计大家也还能忍受。而人群里的十二分之一，那些肖兔的读者，这时节就会觉得欢天喜地，再多兔子都看不厌，因为这一年是属于自己的高光年份。如果落在马尔克斯笔下，他会写三十年后一位读者再次来到穷街陋巷，居然又找到了当年的那位画师。读者说：“Hombre! 我这次专程来找你，是为了感谢2023年你画的那些兔子。”画师抬起头冷静地回答说：“不，Señor，我没画过兔子，我从来都是画狗。”

其实兔子并不好画。这几天我已经尝试过各种方法，想要给兔子穿上衣服，但是又希望他们能保持兔子的行为举止。但人们好像并不在意兔子的赤身裸体，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兔子浓密的皮毛就是外套。和一只很像兔子的兔子相比，人们更喜欢一只像人的兔子。要么能让人联想起一个小婴儿，要么能让人联想起某位俊友。更年轻的读者喜欢彻底非生物化的兔子，他们要兔子变得光滑圆润，闪烁着金属或者矿物的光泽，这样会让他们觉得特别，如同是某种漂亮的摆件。

今天我算是找到一个折中的办法。画面里的兔子们依旧赤身露体，看起来也的确像是野地里的兔子。不过他们的体态、动作和表情，可以让读者产生联想，带入各种人物关系，然后再为兔子们补上一段故事，转变为朋友、情侣、夫妻、父子、母子---在兔子身上，人们能发现自己的影子。在这个意义上来说，马尔克斯没错，就算是画成狗结果也不会有任何差别，就像是他不曾写过那样的一篇散文一样。一切都源自杜撰，但是杜撰可以让想象力得以栖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