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多的人抢购起了空气消毒机。/图虫创意
开窗通风就能做到的事，要花钱买机器来帮忙，这到底是不是智商税？最近，社交媒体上，关于“阳了”的话题渐渐变少，人们终于开始走出门，久违地与三两好友聚会唠嗑、尝试种草已久的餐厅、计划着新年第一次旅行。种种迹象显示，第一波感染高峰期已过。近日多地发布最新研判，根据发热门诊就诊数持续下降，得出的结论也是如此。回顾过去一个多月，有过不少仓促的瞬间。人们抢购过抗原试剂盒、布洛芬、蒙脱石散、电解质水等等，其中有些算得上是必需品，有些则大可不必高价买入。在这期间，还有一样小众的家电进入了人们的视野，并且颇有成为新网红的趋势。在搜索引擎上，“空气消毒机”的搜索指数从2022年12月初开始快速爬升。过去一年，“空气消毒机”的搜索指数在2022年12月达到一个最高峰。/百度指数数据显示，2022年12月1日至12月31日，“空气消毒机”百度搜索指数比上个月增加了一倍多，资讯指数更是同比增长11587%，环比增长333%。据中国经济网报道，当月格力、美的等家电巨头的空气净化消毒类产品“销量猛增，供不应求”。近期多地发布消息称，预计春节前后会迎来第二波新冠病毒感染小高峰。对下一个小高峰的未雨绸缪，也使得进入了“决赛圈”的选手们，还有不想再“阳”第二次的部分人，越来越多地盯上了给空气消毒这件事。近期，在各大平台上，空气消毒机的广告也多了起来。开窗通风就能做到的事，要花钱买机器来帮忙，这到底是不是智商税？后疫情时代下，空气消毒机这个行业会成为下一个风口吗？事实上，自疫情开始以来，小众的空气消毒机就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关注。2020年“双十一”，京东上空气消毒机在25分钟内就达成了2019年“双十一”全天的成交额。2021年春节假期期间，苏宁易购年货节数据显示，空气消毒机销售增长超100%。
疫情期间，空气净化器和空气消毒机销量增长。/Unsplash到2022年12月，人们对健康类家电的需求增长更甚。2022年“双十二”，苏宁易购公开数据称，消毒柜等带除菌功能的家电整体销售相比“双十一”提升了127%，空气净化器销售同比增长超200%。随着疫情防控政策调整，2022年12月1日至7日，淘宝上空气消毒机交易金额较前一周增长超230%。空气消毒机、空气净化器销量的增长，与气溶胶传播的可能性脱不开关系。看不见摸不着的气溶胶传播，令人头疼。/图虫创意
不难发现，无论是身边还是网上，总有人表示自己连家门都没出，还是感染上了新冠病毒。这未必就是气溶胶传播导致，但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担忧。尽管部分专家表示新冠病毒通过气溶胶传播的概率很低，但“不是没有可能”这件事并不能完全令人放心。况且，在2022年6月和2023年1月，中国疾控系统分别发表了两篇论文，其实验表明，“厕所马桶冲水-排水立管-地漏”确实存在气溶胶传播路径及其风险。论文建议除了保证地漏水封之外，还应定期开窗通风，并且可以在排气口安装消毒装置。因此，也就不奇怪打着“给空气消毒”旗号的各种产品会火起来了。前段时间，短视频平台的网红消毒产品当属“消毒喷雾枪”。根据电商数据平台炼丹炉的数据，该产品均价在100元以内，销量最高的一款在7天内就售出2.42万个。然而，这种产品的作用仅仅是雾化消毒剂，再喷到空气中和物体表面上，已有多地消防部门发文提醒其中的火灾隐患。并且，雾化了的消毒剂若被人体吸入，还会有害健康。
消毒喷雾枪的热度也在增长。/淘宝截图
相比消毒喷雾枪这种明显是智商税的产品，空气净化器和空气消毒机至少更科学些。空气净化器，顾名思义，起初人们最为看重的功能是净化空气，即清除PM2.5颗粒。随着空气质量的提升，这类产品也开发出了更多的功能，如除甲醛、除病菌、除异味等。评判空气净化器工作性能的核心标准是CADR值（洁净空气输出比率），有颗粒物、甲醛、甲苯、花粉、病毒等多项指标。虽然它并不能直接杀灭病毒，但却可以把病毒拦截在滤网中。而空气消毒机则比空气净化器多了一个消毒杀菌的功能，有负离子杀菌、紫外线杀菌、臭氧灭菌、循环风消毒等多种不同类型。在社交媒体上，不乏相关的讨论和“种草”。不少人表示，他们正是因为疫情而选择购买空气净化器或消毒机的。2022年底，小红书网友发现自家空气净化器在感染新冠病毒的家人的房间会显示更高的污染值，这篇笔记火了一把，网友们也同样好奇：空气净化器真的能过滤新冠病毒吗？
空气净化器是否对新冠病毒有过滤作用在社交平台上引发讨论。/小红书截图
净化器也好，消毒机也罢，人们最关心的是它们到底能否抵御新冠病毒。广州市民梅丽莎告诉《新周刊》，在去年11月30日解封当天，她就开始搜集资料，留意到了空气消毒机这类产品。她紧急做了些功课，很快下单了1台空气消毒机、3台空气净化器，共花费8000元左右。当时，梅丽莎快速分析了自己的核心需求，是防止通过下水道和开门泄露进来的气溶胶传播病毒。“在这样的场景下，能帮助降低感染几率的办法，一是通风，降低空气中的病毒浓度，这可以依靠开窗和空气净化器；二是利用相关技术，破坏病原体微生物的遗传物质，直接杀死病毒。”梅丽莎所购置的其中一台空气净化器。/受访者供图
她发现，原来市面上早已有医用的空气消毒机，常见的产品在净化器的基础上增加紫外线等功能，确实能起到消毒作用。但值得一提的是，市面上的家用空气消毒机鱼龙混杂。梅丽莎注意到，“很多常见的品牌标榜自家产品是空气消毒机，却根本没有在国家平台上备案。有的广告称，别家的产品是二级消毒产品所以不值得买，但其实消毒机都是二级消毒产品。”有测评博主指出，需要留意产品是否通过国家卫健委的消字号（消毒用品字号）认证。“消字号空气消毒机的现场试验非常严格，只有通过了才说明它的质量可靠、性能和消毒净化指标达标。”2019年，卫健委发布了《空气消毒机通用卫生要求》。获得消字号认证的产品均可在国家平台上查到。
由于产品太小众，可查的测评不多，并非专业人士的梅丽莎也只能通过产品备案来判断是否靠谱。相比医用领域，家用空气消毒机的选择很少，且价格普遍比较昂贵。“北京冬奥会就使用了某品牌的空气消毒机，我也心动了，但一看一台价格1万元以上，还是被劝退了。”最后，她为自己定制的方案是：“在玄关入门处，即容易带进来最多病毒的地方，放置空气净化消毒一体机，在两个卫生间和厨房附近，放置普通的空气净化器，起到加强风量循环的作用。”安置好这些之后，由于家里原本异味就少，梅丽莎并没有感觉到气味上有何差别。为了进一步验证空气循环的效果，她还购置了一台二氧化碳检测仪，“通过观察监测数值还是觉得效果非常明显，开窗通风的空气流通度不如开着高速档位的空气净化器”。但想不到的是，约一个月后，由于不听劝的家人在外摘下口罩，梅丽莎还是被家人传染了新冠病毒。梅丽莎遗憾地表示：“如果不做好其他防护措施，指望通过空气净化器或消毒机帮忙抵挡病毒，肯定是不现实的。家里有阳性感染者的话，还是应该采取多方面的防护措施。”“坚守”了一个月才中招，梅丽莎认为，她所做的外出佩戴口罩、给快递外卖消毒、购置空气净化器等措施还是有效果的。说到底，想不“阳”，确实得靠多种措施综合防护。做足了防护，却功亏一篑，但这绝不意味着空气净化器和消毒机是完全无用的。多个国家地区的科研团队的实验，都证实了使用机器帮助通风的防护效果。美国CDC在2021年7月发表过一份研究报告，实验表明，如果在1名新冠病毒阳性感染者的附近放置两台使用HEPA滤芯的空气净化器，那么周围人的气溶胶暴露可以减少65%；如果周围的测试者还佩戴有口罩，那么气溶胶暴露可减少约90%。也就是说，空气净化器搭配其他防护措施，能更好地减少感染风险。
2021年3月，香港食物环境卫生署强制要求全港18600家餐馆酒楼安装空气净化设备和通风设备，达到每小时6次换气量。截至2021年年底，香港绝大多数餐厅采购了指定型号的空气净化器，少数达不到换气要求的餐馆选择关门歇业。这项措施起到了显著的成效。在香港第五波疫情期间，仅发生了15起餐厅聚集性疫情，且经查这些餐厅都没有按要求开启空气净化器。而加强版的空气消毒机、空气消毒机器人等，早已被广泛应用于医院、火车站等场所。2022北京冬奥会张家口赛区使用了10万余台使用活性复合粒子发生技术的空气消毒机，被网友称为“绿墩墩”。/国资小新在认识到通风换气的有效性后，2022年底，纽约市教育局向全市1594所公立学校免费发放了16万台HEPA型空气净化器，平均每个教室拥有两台或以上空气净化器，并帮助各学校进行了机械通风系统的强化改造。这些研究和实际案例，对人员密集场所的疫情防控很有启发，还让不少人认识到了家庭防护的更多可能的措施。因此，也就很容易理解为什么这几年空气净化器和空气消毒机会越发火爆了。对于如何挑选适合自己的空气净化器，梅丽莎给出了她的经验：“一般空气净化器要看的关键指标有：CADR值（洁净空气输出比率）、CCM值（累计净化量）、噪音、适用面积、滤芯类型、HEPA过滤等级。其中，HEPA过滤等级分为H10-H14，等级越高，阻力越强，噪音也会随之变大，因此，个人认为H12以上的滤网等级就足够了。”
HEPA，即高效空气过滤器，可以过滤非常细小的微粒。/某品牌宣传图
“最重要的是认清自己的需求，在以上基础数值都合格的情况下，再挑选符合需求的核心功能。喜欢安静无噪音的，关注滤网阻力、风机噪音等数值；希望去除异味能力强的，关注活性炭材料的使用；单纯就是想要加强空气循环，就堆高CADR值。”“我属于最后一种，如果也有人和我一样，建议放弃‘一台机器覆盖全家’的想法，因为能做到这样的产品都很贵，最好采用多台定点、使得全屋累计CADR值增高的办法，每台价格不需要太高，千元以下即可。”正如她所说，空气净化器和消毒机的采购成本较高，如果要达到理想的换气或消毒效果，需要多放置几台才能覆盖较大的室内环境，并且还需定期更换滤芯，价格也不低。这并不是每个人都负担得起的成本，因此，最近国内一部分关注自我防护的人中间，还流行起了CR-Box。CR-Box是手工制作的空气净化器，通过在一个盒子中搭载过滤网和风扇，起到促进空气流通和净化的作用。这种“平替”版净化器是从海外流行起来的，美国国家职业安全卫生研究所的实验也表明了它有接近空气净化器的防护效果。布朗大学公共卫生学院举办活动，让学生们亲手制作CR-Box以增强学校现有通风系统。/布朗大学官网
有观点认为，空气净化器的换气效率不如开窗通风。的确，对于普通家庭来说，相比花上千块购置空气净化器或消毒机，开窗通风或DIY几个CR-Box的性价比显然更高。不过，对因为太冷不便开窗通风的北方，以及想要多一层保障的人来说，使用机器帮助通风和净化空气，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近期，中研网等多家行业研究机构分别发布报告，一致看好空气消毒净化行业。相比海外较高的空气净化器普及率，国内这个行业仍处于一片蓝海。无疑，后疫情时代，随着越来越多的人更加关注家庭卫生，这个尚属小众的行业很可能迎来新的增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