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历史学家不再对帝王热情”何以刷屏?
2月14日,《人物》发了一篇题为《罗新:一个历史学家,不想再对帝王热情》的长文,我朋友圈很多人都转了,因为刚刚看了《漫长的余生》这本书,所以从头到尾看了两遍这篇长文,同时也在思考一个问题:为何“一个历史学家不再对帝王热情”会刷屏?
每一个群体现象背后,都有一定的政治、社会因素作为背景在起作用,也能在一定程度上反应特定群体的集体情绪。具体到这篇文章,如果不是发生在疫情三年后的今天,可能很难刷屏。
一方面,疫情打破了以往“中心”与“边缘”的界限,在一声令下后,不管什么阶层的人,都只能被动接受,多数人都成了一个数字,一个无关紧要的边缘人。而疫情之前一些原本被人们忽视的群体,转而开始成为非常态时期支撑城市低限度运行的支撑力量,比如城市环卫人员、外卖小哥、超市工作人员等。罗新决定着手写北魏宫女王钟儿的故事,也是顿感瘟疫之下,大时代里的普通人太容易被巨大的外力打翻,成为夹缝中的人。他说,“看到那么多具体的人的困难、彷徨、困惑,我也没什么能做的事情,但做一点是一点。”“这个故事值得讲述,因为主人公在任何意义上都是弱者和边缘人,而关心弱者、为边缘人发声,不正是当下历史学家的重要责任吗?”
另一方面,经过疫情三年的消磨,“热情”本身已经成为稀缺品,所以“当一个历史学家不再对帝王热情”,很容易勾起不同阶层、不同行业群体更大范围的“不再热情”:企业家对扩大投资不再热情;知识分子群体对参与公共讨论不再热情;年轻人对结婚生孩子不再热情……也因为这样的“不再热情”,所以当气球事件发生后,国家层面已经很难振臂一呼调动起公众情绪,产生类似佩洛西事件之际的官民联动效应。而罗新的“不再热情”,则更为直接——“我非常讨厌历史学家对皇帝们的过度热情,所以我尽量不写。我写这本书,就是想要抗击民间阅读的这种热情。传统治史的倾向,一般是围着皇帝来说话,我不想再做那样的事情。”
不过,作为历史学家,罗新虽然对代表最高权力的帝王不再热情,却对更具体的生活、更大范围的人抱持着极大热情,他不断回到历史的现场,不断旅行徒步、与人交谈,“有做不完的事,有很多的构想”,我想每一个看过这篇长文的人,大概都会被他的热情感染,都会或多或少从他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行走于荒山旷野的自己,那个急切地想要进入“中心”获得认可而对“边缘的故事”视若无睹的自己……
因为稀缺,所以宝贵。历史学家对帝王热情的退却,可能才能形成更完整的历史叙述,因为一些看似微不足道的边缘人,也可能承载着很重要的历史记忆,试想一下,如果曹雪芹只是围绕着几个主角写《红楼梦》,大概也很难成就这部非凡的巨著。而对我们普罗大众而言,不再盲从、迷信某一种权威,重拾对日常生活的热情与思考,才是更为迫切的,也是疫情教给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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