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上拥有更多武器弹药的俄军在攻势中用各种口径的武器轰炸乌克兰城镇和村庄。或者就像军人们说的那样，“愚蠢地把1平方千米内的区域夷平”。因为缺少精确弹药，俄军还用着在地图上划方格，进行面积射的落后战法。在大鹅的猛烈炮火下，乌克兰军队从卢甘斯克州最大的几个城市：鲁比日内、北顿涅茨克和利西昌斯克撤退。在顿涅茨克远郊的皮斯基（位于尼古拉耶夫州），步兵阵地上坚守的士兵感到非常缺乏炮兵支援。目前，俄罗斯炮兵正在轰击苏勒达尔，同时也在轰炸如地狱一般的巴赫穆特的乌军阵地。被西方武器加强了几个月的乌克兰炮兵能用什么来对抗占领者，它的总体运作是什么情况？熊叔找到一篇对第45独立炮兵旅旅长奥列格·费久科上校的采访，他为我们带来了最直接的战场状况，在战场感知与精确弹药的优势下，乌军正逐渐赢得炮战的优势。
第45独立炮兵旅旅长奥列格·费久科上校指挥的旅的一部分目前正在巴赫穆特方向战斗，特别是帮助保卫苏勒达尔。记者在离前线几十公里的地方见了费久科上校。作为火控中心的房间，这是一个可容纳3-6人的小房间，他们通过无人机监控作战情况和指挥火炮。除费久科外，所有在场的人在2月24日前都是平民，当时的第45旅还处于预备役状态，只有52个人。费久科回忆说：“我不相信这次入侵会发生，直到最后一刻。根据战术条例，敌人投入部队的比例不足以占领我们这样的国家。”当入侵开始时，旅长最要紧的是充实部队，“我认为最重要的是挑对人。我最想要的是那些积极的人。就算一个士兵或军官在军事方面没有专长，只要他真的肯学习新东西，或多或少有点脑子，不酗酒或者吸毒，我就带上他。”征兵的时候，男人们穿着牛仔裤和运动鞋来报到，人事经理把他们的名字写在工资单上，就这么有了兵。旅长还很喜欢数码英才，“有很多IT专家来找我们，这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他们花了2-4天的时间来解释炮兵侦察点和火力控制点。”“在10-14天内，我们已经准备好参加战斗行动。我们学得非常快。”因为旅长手下有最好的炮兵军官，第59营营长丘尔巴诺夫中校，还有两个能干的连长，他们在2014年至2016年就一直在乌东战斗。因此他们可以在两周之内训练一名炮手和炮长。乌军经过乌东轮战，经验非常丰富，训练炮兵效率很高。
但以前不是那样，2006年，当费久科还是个连长的时候，乌军每年都要去训练场上待上一个半月，但没有人注意战斗训练。士兵们去巡逻、扫地、刷墙......有时他们会打打枪。现在，任何一个职业军官都可以在两周内把一个普通公民训练成一个炮兵。无论他平时是一个IT专家，一个看大门的，或者一个经理。还有就是来自西方的武器，对于法国人或美国人来说，训练M777榴弹炮需要六个月时间，而乌军只需要2-3周。战争是最好的学校，在打了一年之后，炮兵旅大多数人，过去跟炮兵半毛钱关系没有，但现在全部训练有素。炮兵旅刚刚组织好，就四处出击，一个营去了基辅州，第二个营去了哈尔科夫州，第三个营去了克里维里赫，第四个营去了扎波罗热。反坦克营最初在基辅附近，3月4日完成备战后到了哈尔科夫。费久科自己去了扎波罗热，到达后的第三天，开始和敌人战斗。3月12日，炮兵旅打响了第一炮。一开始，乌军用苏式火炮作战，他们遇到的第一批敌人是车臣的抖音军。旅长说：“我们遇到的第一批人（在扎波罗热方向）是卡德罗夫军——称他们为车臣人是不正确的，因为真正的车臣人不认为他们是车臣人。”
然后我们开始支援第128独立山地旅、第81独立空中机动旅和第110领土防御旅。该营（18门榴弹炮）被分为几个连（6门榴弹炮），每个连负责自己的区域。我们唯一遇到的麻烦是连之间的距离太远了。”但正因为分散部署，俄军反而无法把炮兵旅聚而歼之，旅长说：“他甚至没有对我们使用导弹。谁会向一门炮发射价值10万（或者是伊斯坎德尔之类的玩意的价格）的导弹？所以只有火炮决斗——谁能在最大射程内抓住对方。”当时，抖音军曾尝试进攻，但乌军的步兵、放空部队和炮兵阻止了他们。炮兵旅的反坦克旅有“MT-12火炮，Stugna，Corsar（都是乌克兰研发的反坦克导弹系统），后来又收到了标枪。至于小一号的，还有米兰反坦克导弹（法国-德国生产的轻型反坦克导弹系统，射程可达2公里）。乌军一直处在变化之中，因为他们不断收到来自西方援助的武器，人员也发生着变化，因为一些士兵提早获得了训练。很多人认为不同国家的武器，会为乌克兰军队的后勤带来压力，但恰好相反，费久科透露，用上北约火炮，后勤方面反而不愁了。他说：“我们开始更多地使用西方武器，不仅是因为它更精密，更主要原因是缺乏苏式弹药：122和152毫米的弹药。由于世界上有更多的155毫米的库存，我们改用了它。而现在，正在使用的155的比例比152高十倍。”费久科强调说：“就像两次世界大战那样，谁拥有更多的资源供应，谁就赢了。”对于乌军而言，现在需要的就是更多的火炮，“能得到什么武器都无所谓，我们什么都能掌握，并能用它消灭敌人。我们没有奢望，因为没有人会有思想准备——欧洲会发生如此大规模的敌对行动。美国人也在补充库存，他们还为‘毒刺’增设了工厂。弹药的情况也是如此：没有人会屯这么多的炮弹。冷战结束后，苏联解体，大家都以为不会再有战争。”乌克兰的炮弹也比较匮乏，因为他们的仓库时常发生意外，特别是2014年之后，在斯瓦托沃（2015.10.29，损失3000吨弹药）、巴拉克利亚（2017.03.23，损失9.66万吨弹药）、卡利尼夫卡（2017.09.29，损失4万吨弹药，已被认定为蓄意破坏），发生了乌克兰各地的仓库被烧毁的意外事件，这里包括那些装有122和152口径炮弹的仓库。
45旅参加了哈尔科夫的反击，他们在伊久姆附近执行了艰巨的反坦克任务。在那里，他们失去了一位乌克兰英雄。谢尔盖·米申科士官，一个亲手打爆了14辆坦克和27辆装甲车--BMP和BTR的英雄在那里阵亡。45旅为他提交了申请乌克兰英雄称号的文件，但没来得及在他还活着的时候授予他这个称号。米申科下士，48岁，呼号“小山”，第87反坦克营反坦克导弹第3排第1分队分队长，波尔塔瓦州津科夫市人，荣获三级勇气勋章，乌克兰武装部队的传奇人物。他创造了在5.5千米外使用标枪准确命中目标的记录。总共击毁了35辆敌方装备，并且在一次战斗中就消灭了7个目标，而自己毫发无伤。截至目前，乌军中最高战绩。费久科旅长介绍说：“他是一个神，一个真正的神。他有六个孩子，本来他完全可以不来参战。但他偏偏就是那块料——他有独特的行动方式。”在获得骄人战绩后，旅长已经让他不要再参与任务，但他总是急着向前冲。旅长告诉他：“听着，即使在最好的情况下，你也不可能做所有的工作。训练5-10-15人，如果他们每人干掉一辆坦克或装甲车，总数也会多一点。”因为损失太大，俄罗斯坦克意识到西方反坦克导弹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少出现在前线，乌军不得不进入“灰色”地带，更接近俄军阵地。就这样，米申科牺牲了。这一次俄乌战争最大的亮点，精确制导炮弹，指哪儿打哪儿应该算一个，它的出现又和无人机战场监控息息相关。在费久科旅长接受采访时，他所在的战情室里，有着无数的屏幕，无人机在寻找敌人。俄罗斯战俘们常说：“我们可以平静地走路，乌克兰的大炮打不准。”但现在，他们不再平静地走路了。一位电报网红“马扎尔人”，其实他是罗伯特·布罗迪，空中侦察员，负责马扎尔电报频道，在频道里公布的内容，80%都是45旅的作战。旅长开玩笑说：“我们已经告诫过马扎尔人：你必须说这是我们，不然我们就不打了，那你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发频道里。”费久科旅长介绍了这种作战模式，炮兵通常会和无人机侦察部队会面，讨论了炮兵的需求和适合他们的东西。任何防空、电子战或特别是步兵和炮兵部队，在作战行动中的操作都是开会讨论过的。费久科说：“一个飞行员正在飞行，看到了一个目标，如果没有联络，可能会打到我们的步兵。或者反过来说——步兵会认为无人机是我们的，但可能是敌人的。又或者步兵想往前推进，我们需要把火力从一个目标转移到另一个目标，这样他们就会在我们炮击的间隙推进。如果没有互动，你就会打到自己人。空中侦察也是如此：第一发炮弹不一定总是落在目标上，有可能打在旁边，所以需要拉远距离，计算落点，调整，再做进一步的工作。这些都和沟通有关系。”在现代战争中，已经很难在没有无人机的情况下炮击，费久科说：“理论上可以（没有无人机），但并不可取。在特殊情况下，火炮无需校正即可工作。即使根据北约的标准，根据美国陆军野战炮兵的章程，也不能对没有观察到的目标进行射击。战争是要计算金钱的，‘老板’计算出这是非常昂贵的。”俄罗斯人一直给人的感觉是粗犷，有时候还像二战那样在地图上标注打击目标，然后在一个方块中倾斜炮弹。不过这些情况也在逐渐改变，费久科说：“以前是这样的，但现在他们不再那样工作了。他们要么用Orlan（Orlan-10无人机）校正，要么使用“柳叶刀”（一种自杀无人机）。就是说，他们打得更准了。”如今乌军的战术是这样的，首先，步兵看到了一些东西，直接通过战斗网络联系炮兵，给出大概的坐标，要求进行火力打击。如果没有互联网，则使用电台，但这耗时较长的方法。现在几乎所有的步兵营都有Mavic，有些有Matrice（皆为大疆公司产品），甚至还有某种超级时尚的带“翅膀”的，也就是飞机型无人机。费久科说：“就这样——数据从无人机上传来。我甚至不需要给出坐标，就可以看到敌人在哪里，并击中他们。”随着战术纯熟，士兵们反应很快，在获取目标三到五分钟，一枚炮弹就会落在目标上。如果需要时间来移动进入战位，那么就需要20-30分钟。
乌军选择目标是有等级的，不会向一些普通价值目标开火，比如几个步兵的活动，一般不会开炮，毕竟一枚灵巧炮弹也要几万美元。比如美国刚刚提供的M982神剑炮弹报价6万8千美刀。费久科介绍说：“不存在‘少于10人——我们不开火’的政策。可能你需要对三个人开火，如果他们是无人机操作员的话。”在苏勒达尔，瓦格纳制定了一种战术，即在没有装甲的情况下以小队行动，这样的话，乌军不会对使用大炮。也就是说，3-5个人拿着铁锹去“活埋自己”，突击队在跟进。在这个地区俄军没有经典的攻势——纵队、连队、排队的车辆。这就是俄军因为缺乏装甲的情况下，在巴赫穆特和苏勒达尔进行的人海战术，瓦格纳会驱赶从监狱招募的囚犯人肉突击，消耗乌军弹药，同时引诱乌军开火，从而进行炮火反击。这样的战斗已经进行了将近半年，双方都损失惨重，当然俄军损失更大。旅长观察到，俄军的炮弹没有一开始那么多了。甚至不是炮弹，而是炸药，炸药是会变质的。费久科说：“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国家，或者更准确地说，我们当年都是苏联人。知道他们有什么样的仓库，以及他们是如何储存这些东西的，我肯定其中一半的仓库已经没有炸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们现在也省下了大量的钱。”
俄罗斯的炸药不是装在罐子里的，而是储存在特殊的袋子里，袋子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撕裂开，因为炸药变质，会影响炮弹的效果。反过来，乌军获得外援，所有东西都是高质量的。旅长说：“例如，我们收到了保加利亚的152毫米弹药，很明显，这些弹药被妥善储存。他们的储存方法比我们的战前要好。”谁说制度不会影响到战争？一个高效、较少贪腐的制度，会间接影响到战斗效果。记者观察到战场上，俄军炮兵活动比乌军少，费久科揭开这个谜底，“我可以告诉你为什么我们的活动更多。当我们的步兵要求开火时，我们不会拒绝。而敌人的大炮对瓦格纳没有什么帮助。他们认为，炮弹比一个被释放的囚犯更有价值。”最后费久科认为，乌军有能力守住巴赫穆特，但是，不会不惜一切代价：“坚持不懈？如果有更好的办法，或者如果敌人施加了更大的压力......‘在我们这，女人不会再生孩子了’，我们重视生命胜过一切。如果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一个关键的专家，他的损失会意味着更大的损失：如果没有专家，一切都完了。”
熊说：以上就是第45炮兵旅旅长费久科的采访，原文很长，熊叔选出其中有价值的部分重新编译，以飨读者。我们从中获得了一些非常重要的信息，首先乌军拥有许多先进的西方援助火炮，而且乌军非常有效率地掌握这些武器；其次，如今的炮兵作战离开无人机侦查与定位，便无法作战；最后，俄军的技术兵器越来越少，缺乏装甲，缺乏炮弹，只能用人海战术。至于战争接下来的发展，不用熊叔废话了，读者们自行判断吧。END
PS：快一周年了，熊叔看过这块土地上，太多的悲欢离合，只希望这些勇士们早日光复领土，迎来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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