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打人，就会被打！” 这个受害女孩终于决定复仇……

“妈妈，是我把别人打个半死更让你心痛，还是我被别人打个半死更让你心痛？”

如果有一天你的孩子这么问你，你会怎么回答？

或者说，你心里已经隐秘地偏向了哪个答案？

这就是手握《鬼怪》《太阳的后裔》《继承者们》等众多爆款韩剧的金牌编剧金恩淑写下《黑暗荣耀》的契机。

面对女儿如此直击人性的拷问，她先是感到震惊和冲击，而后在那短短的一瞬间里，她思绪万千，最后意识到：无论选哪一个，对于她来说都如同地狱。

因为对于一个有良知的父母来说，她既不希望孩子成为作恶多端的霸凌者，也不希望孩子成为遍体鳞伤的受害者。

网剧《黑色荣耀》第一季已完结。由宋慧乔饰演的女主文东恩，在高中时期因长期遭受朴妍珍、李莎拉、全在俊等人的霸凌，不得不放弃梦想，选择退学进厂。在漫长的、无法被消解的苦难中，她最终决定奋起反抗，隐忍蛰伏十几年后，开启了复仇之路。

高中时期，他们将通电之后烧得通红的卷发棒死死摁在她的皮肤上，烤肉的滋滋声、她凄厉的哭喊声回荡在整个体育馆，反倒令霸凌者们更加兴奋。

他们逼她在雨天淋雨，猥琐地视奸后夸她胸大发育好；拳打她的胸部，打赌她什么时候会倒下；为了不让她发出声音，直接强吻猥亵。

最后他们甚至跑到她家，夺走她的积蓄，命令她跳舞取乐，用加热的熨斗烫伤她本就溃烂的皮肤，全身上下都没有放过……

血淋淋的霸凌场面令人头皮发麻，也足以触发每个受害者的创伤性回忆。

几个霸凌者都为十几岁高中生，为何可以如此残忍？

霸凌的根源常常与原生家庭脱不了干系，正如剧中几人。他们的父母看似没有参与其中，却也是霸凌事件的帮凶。

妍珍被东恩告到警察局，母亲利用特权为她开脱，她并不在意女儿霸凌同学，只是嫌弃她愚蠢，手段不够高级，才惹出事端。话语间全是对受害者的冷血与傲慢。后期甚至再次利用特权，为女儿杀人善后。

李莎拉的父母则无底线地给她收拾烂摊子。李莎拉表面上是一个知名画家，背后吸毒、滥交、用药物控制枪手……母亲不但不规劝，还帮忙打针解毒、清理现场。

全在俊更是从小处于放养的状态，父母在剧中从未出现过，无家人管教与约束，亲密关系长期缺失。

孩子有时候就是父母的影子，父母对待孩子的方式、与孩子之间的相处状态都很大影响了孩子与他人的交往。霸凌者的家庭把权势与富贵放在首位，无所谓是非观与道德观。他们的父母习惯了高高在上，发号施令，他们也有样学样，蔑视弱小，逐渐享受起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感觉。

在他们的成长过程中，父母为其提供了优渥的生活，无比纵容与宠溺，却又从未真正走进过他们的内心世界，关心孩子的感受。

当孩子需要爱与陪伴时，他们的父母选择“隐身”，当孩子霸凌别人时，他们忽视孩子的暴行，无人去纠正其对与错。

这也是为什么，几个霸凌者性格极其分裂。

因为家长的不作为、警察和老师的偏袒，所以他们肆意放纵着内心的罪恶，又因为从来没有从家庭中感受过真正的爱与温暖，因而内心一片荒芜，极度缺乏安全感，靠恃强凌弱来享受最原始的快感。

既然是一部暗黑复仇爽剧，自然不乏风水轮流转的“爽点”。我们发现，当霸凌者成为了父母后，他们多多少少都因为曾经的暴行受到了一定程度的反噬。

当年东恩在退学理由上挑明了霸凌，嫌贫爱富的班主任有意包庇霸凌者，东恩看着他桌上的父子合影，试图唤起他的同理心：“如果你的儿子像我一样遭遇霸凌，你也可以做到这样熟视无睹吗？”

却被气急败坏的他当众殴打。

十几年后，在他儿子公务员审核的关键时期，东恩来到他家放言要去举报他曾经的所做作为。而他视若珍宝的儿子不愧于他多年来的悉心培养、言传身教，为了防止父亲的流言影响自己的仕途名声，儿子在房间里放满了百合花，紧闭门窗，然后眼睁睁看着父亲死于哮喘。

霸凌者朴妍珍在成为母亲后，女儿成了她唯一的软肋。当年她拿卷发棒烫伤东恩，寻求朴实无华生活之外的消遣，而当她想到自己的女儿可能要被同样的手段对待后，立马失控了。

在东恩当上女儿的班主任后，她第一时间询问女儿艺率有没有被欺负，拿滚烫的东西烙在身上。女儿却说：“为什么要这样做，那样太坏了。”

她听完心虚地愣住了。作为一个霸凌者，她一直梦想做个贤妻良母，教育出来的女儿乖巧懂事，能清楚地分辨善于恶，错与对，与她的三观几乎是对立的。

她从前肆意寻欢作恶的时候，也许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如此害怕女儿知道自己曾经的恶行，毁了多年来建立的温柔高尚的母亲形象，继而讨厌自己。

而全在俊一开始对东恩的到来并不在意，在得知艺率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后，他也变得紧张起来，找到东恩对峙，东恩却质问他：“你在担心我霸凌你女儿的同时，有没有想过，我也是别人的女儿。”

当霸凌者的父母与受害者的父母角色互换，同样为人父母，他们能否尝试共情呢？

显然《黑暗荣耀》中这些角色，缺乏同理心和共情力，在他们眼里：我的宝贝孩子才是孩子，别人的孩子活该被欺负。他们只是害怕自己造的孽会报应在孩子身上。

不过，在曾经大火的韩剧《顶楼》中，却有过类似的“角色互换”。

珍妮因为一时同情给露娜送了面包，一下子从曾经的施暴者变成了受害者，被霸凌孤立长达一年，因为压力性脱发而斑秃，中途还曾想过自杀。

直到她在惩诫会上吐露真相，珍妮母亲才知道了孩子的遭遇。回想曾经她的孩子作为施暴者的时候，她一味以护犊子的心态偏袒，无条件配合女儿演戏，反污蔑露娜霸凌，还逼迫露娜妈妈下跪道歉。如今她的女儿从霸凌者变成了受害者，角色转换之快，也换来了同样的感同身受。

她深感自己受到了惩罚，向露娜妈妈道歉时，吴允熙说：“感觉你现在终于能理解我当初的心情了，看自己的孩子被欺负，心里委屈又愤怒，手脚发颤，血液倒流，无法入睡，只希望一切都毁灭。”

图源:《顶楼》

还有《蓝色大海的传说》中的第二集，富婆的儿子因为霸凌同学导致其跳楼自杀，富婆反起诉对方父母影响儿子高考的状态，男主运用心理暗示的手段，让富婆切身体会到了对方母亲的丧子之痛，她这才撤销了起诉并道歉。

图源:《蓝色大海的传说》

每个人似乎都曾被动或主动地处于霸凌的漩涡中，现实中更多的是这样的角色互换。如珍妮，施暴者良心发现想要回头，却被昔日一同堕落的朋友拉着，变成了新的霸凌对象。 

作为霸凌的旁观者，如景兰，尽量不与霸凌者发生冲突，见到同学被欺负袖手旁观，然后在东恩走后，成为了新的猎物。

如警察和老师们，在权势的压迫下助纣为虐，成为加害者的武器。

如东恩，曾经善良柔弱的她已经带着满身烙印死在了冰天雪地里，如今的她正一步步成为新的加害者。

暴力循环永无止境。

虽然生活不是电视剧，但是当你窃笑时，未来，我们的孩子未必不会有角色转换的一天。

不过生活中确实没有那么多风流轮流转和因果报应。在《黑暗荣耀》中，东恩像舞动的刽子手，在黑暗之中持剑凝视，审视着罪恶者，等待落下致命一击，这看似正义战胜邪恶的情节，本质上就是一个披着黑暗色彩的“童话”。

东恩作为一个底层普通人，退学后进厂拼命打工，努力存钱，坚持学习自考，最后成功考上师范大学并成为了朴妍珍女儿的班主任。从16岁到36岁，她在沉默的棋局中步步为营，最终才一步步有底气地走到霸凌者的面前。在性格方面，她清澈又坚韧，有着绝地求生的勇气，这是许多受害者所并不具备的。

另外更意难平的便是霸凌者与受害者在人生方面的差异。在无数的霸凌事件中，我们看到的是受害者在毁灭性的打击下，早早辍学，前途未卜。而霸凌者全身而退，依旧过着富裕安稳的生活，甚至有一天忘了自己曾经做过什么。

像《黑暗荣耀》中的三人，长大后都实现了曾经的梦想，成为了光鲜亮丽的气象主播、才华横溢的画家、继承了家里的高尔夫球场……个个都是人生赢家，他们璀璨而耀眼的人生并不会因为毁掉了几个人而有一丝晦暗。

正如东恩和妍珍再次重逢时，妍珍所说：“我还以为你会遇上某个穷光蛋，生下一堆穷光蛋，过着穷光蛋的生活。”

多少人被讽刺到了？

令人气愤的便在于此：在当年的霸凌事件中，公平、正义都没有站在受害者这一边，长大之后，他们所期待的救赎、天理报应也没有来临。

除此之外，在东恩和艺率的聊天中，艺率听完东恩的故事说：“故事的主角不是我妈妈，童话中的主角往往都很穷，而我妈妈很有钱。”也指代了现实的反差。

现实中像朴妍珍这样有着靓丽的外表、不俗的家室的人才是主角，凭借这些，她嫁给了事业有成的丈夫，生下一个可爱的女儿，生活仿佛充满了阳光。谁会知道她清纯妩媚的外表下，有一副蛇蝎心肠呢？

李莎拉也对东恩说过：“托你的福，我才知道还有月租房的存在，月租房是指房间里会有月亮升起吗？你活在童话世界里吗？”以此来赤裸裸嘲笑她的贫穷。

当东恩来到体育馆对霸凌者正式宣战时，问起妍珍的梦想，妍珍十分不屑：“我没有梦想，梦想是你们这种人需要的，等你们实现梦想，我付钱使唤你们就行。”

在她们眼里，梦想是穷人所渴望的，因为穷，才想通过梦想去实现什么，而他们一出生就在罗马，可以轻而易举地到达童话中“幸福美好”的结局。

这种种细节，都暗示了以牙还牙、逆风翻盘的故事只是安慰人的童话。

也许唯一相通的是，像东恩全身上下被烫得血肉模糊的伤痕一样，结痂的疤堵塞住了毛孔，在天气炎热的时候，便会时不时的发痒刺痛提醒着她，而她只能隔着衣服不断抓挠，看它一次次破裂渗出脓血来。

也是她吃不了热食，每次听见烤肉滋啦作响的声音便会双腿发软、心惊胆寒；是她无法随心所欲地微笑，因为害怕笑容会让她忘记仇恨；是她即便十几年后变得足够变得强大，却还是在欺凌者揪着衣领靠近时，下意识红了眼圈，身体颤抖。

脱下爽剧的皮囊，现实中东恩们大多没有能力与勇气去对抗，更不会赌上自己的一生去复仇，就算释怀不了也只能算了。在小小年纪就经历了痛苦绝望的他们，往后余生难以获得幸福，像当初面对霸凌事件那样愤懑无力。他们大概率还会告诫自己的子女不要惹事，最后彻底与施暴者再无交集。

由此产生的强烈现实对照才更令人唏嘘。

甚至现实往往比影视剧更加残忍，《黑暗荣耀》中拿卷发棒烫人的校园霸凌为真实事件，受害者才初中三年级，她被霸凌者用卷发棒、别针施暴，他们甚至还会抠开她已经结痂的伤口，导致伤口根本无法愈合。

东恩曾说：“我绝不留情，也注定不会迎来荣耀。”她所遭受到暴力与屈辱，使得灵魂与身体一同破碎，内心永远行走在黑暗之中，她早就身处地狱。她清楚地明白即便她最终胜利，也无法得到救赎，所以她要用他们最珍惜和引以为傲的一切化作她手中的刀，让霸凌者们与她一同凋零。

在暴力发生的瞬间，受害者们就难以回到原点了。他们一遍遍在被欺凌的回忆中徘徊，难以愈合的身体，被践踏的尊严，扭曲的命运，以及他们心底最渴望的、一直寻求的公平与正义……再难挽回。

“或许只有天边那一抹绝美晚霞，才是人人都能拥有的公平。”

-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