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无家可归的女性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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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3-07 00:03

如果你拿到了一个震惊全国的案件的改编权，你会拍一部怎样的电影？

这是一个在广岛出生，梦想成为女主播，却在64岁露宿街头时，被打死在东京街头的女性故事，你可以把它拍成一个《被嫌弃的松子的一生》的故事。

这也是一个引起了社会震动，让人们疾呼“她就是我，她就是所有女性”的社会案例，背后反映出来的日本高度经济成长期、女性贫困、新资本主义、社会福利以及公共设施设计等社会问题，要反映在一个个体的故事里，是项不小的挑战。

电影《在公交车站直到黎明》选择了后者，把时间聚焦在大林三佐子从体面的人生急转直下的过程，以及整个社会是如何任由她进入如此境地的，全片对女主人公大林三佐子生前的遭遇没有悲情的渲染，没有大起大落的情绪位，但发出的呼声是振聋发聩的。

她为什么是我？这部电影试图寻找答案，相信这也是它成为2022年日本旬报十佳的原因。

大林三佐子生前影像与电影中的画面

轰动事件的改编空间

POST WAVE FILM

在被改编成电影之前，大林三佐子的故事，曾经被日本NHK节目《事件之泪：流落至公交车站，一位无家可归的女性之死》。

节目组对大林三佐子的事件进行了披露，采访了她的弟弟、生前认识了十年的朋友，对她的人生进行了还原：

大林三佐子出生于广岛，梦想成为女主播或者声优，在广岛的时候，她还是剧团成员和婚礼司仪。和许多渴望在大城市实现自我的女性一样，27岁时，大林三佐子结婚之后，与丈夫一起搬往东京，追求“东京梦”。但因为对方家暴，一年之后，她就离了婚，独自在东京打拼。

她曾经进过一家计算机相关的公司，但却在30岁那年离职，之后就开始了不停换工作的生活。2016年，大林三佐子曾经被迫从居住了6年的公寓里搬离。那一年，弟弟收到了她寄来的最后一张圣诞贺卡，上面写着“身体好吗？新年快乐”。

之后，大林三佐子再也没有跟家里人联系过。

失业之前，大林三佐子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商场试吃促销员，她很投入这份工作，有时看到可爱的小孩子，还会笑着逗弄——虽然这份工作几乎触到了日本东京的最低时薪。

大林三佐子去世的两个月前，还曾经在商场的扶手楼梯旁边睡着，境况非常令人难过。

要如何改编这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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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在公交车站直到黎明》对人物进行了一些改动，女主角大林三知子大概是四十多岁，在居酒屋做着服务员工作，其他时间还会去制作饰品，看起来与其他东京女子无异。

一个看起来如此体面的女性，却很容易就陷进困苦的境地，这更让人触目惊心。

这便是“她就是我”的意义，影片指出了广大女性人人自危的根本原因——无论我今日看起来如何体面干净，他日我亦会沉入困顿之海，因为这个世界，没有人为我托底。

为什么说这个世界没有人为她们托底？

主创对大林三知子的境遇进行了更丰富的想象，将她的失业，归因于更复杂的情况。

居酒屋因为整体经济下行而生意凋敝，大林三知子曾经为被语言骚扰的女经理出头，因此被男经理怀恨在心，因此在解雇潮中，本就大龄的她成为了其中一员，后来又因为疫情，许多工作机会被取消，她手里的钱越来越少，只得睡在街头。

经过这样一番创作之后，这个故事背后的社会因素浮出水面，普世意义更强了。

影像创作的背后归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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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故事的事件性因素往下再挖几层，《在公交车站直到黎明》其实指出的是日本社会的结构性问题。

许多人都会问，为什么大林三知子不去求助？

这当然有可能是大林三佐子有她的骄傲，很多留在大都市的异乡女子都有这一层面的原因。

但值得深思的是，原型人物大林三佐子2016年之后就不再联系家里人，在那之前，她与家里人的关系看起来不错，可是长达七年的失联，弟弟却从未试图寻找姐姐，直到收到她去世的消息。

电影指出了另一层原因，虽然不一定是原型人物大林三佐子的根本原因，但可能是很多打拼多年却赤贫的女性都面临的情况——原生家庭的剥削。

一个被原生家庭掏空的人生，一个原本就很骄傲的灵魂，让她再也回不去。

《在公交车站直到黎明》还试图探讨另一层面的东西，那就是社会制度和社会发展阶段给女性带来的生存困境。

仍然还是大林三知子与原生家庭的关系问题，如果大林三知子的母亲有足够的社会保障，不需要她与弟弟掏空积蓄去救母亲的命，一个在东京打拼多年的女性，是否不那么容易一下子因病返贫？

如果社会对失业人员有足够多的制度关怀，那么大林三知子是否不必被迫留宿街头？

电影多次拍到剩饭剩菜的问题，一次是菲律宾籍女工两次希望留下饭菜给孩子吃，却两次被阻止，另一次是大林三知子流落街头之后，只能去垃圾桶里找吃的，被后厨发现之后，她拉着行李箱跑了几条街。后厨的那句“叫你看好了，怎么让流浪汉吃了”，而这些需要被看好的，只是被倒掉的剩饭剩菜而已。

资本主义让牛奶只能倒进河里，也不能被穷人喝进胃里。高度文明让聪明的商家拒绝他人吃剩饭剩菜，以免惹上官非，但结果是大量食物被浪费，大量需要事物的人被饿死。

影片设计了一个公园露宿者，他是因为东京建机场时被赶走的原居民，在失去了土地，又失去了住所之后，老年的他只能露宿街头。他说一切源头在那所谓的经济高速发展时期，生产总值是上去了，但是人们的生活真的更好了吗？

当然，这个议题的讨论只能浅尝辄止，如果再发展出一段宏篇伟论，整部影片会显得臃肿。

所以说，《在公交车站直到黎明》是非常典型的日本社会题材电影，看起来波澜不惊，但背后的多层次探讨设置得很丰富，但看起来又毫无设计痕迹。

影片最让人触动的地方是“girls help girls”，主创将希望放在了女性与女性的互助上，女性阻止女性被言语骚扰，女性帮助女性脱离困境，亦想象了一份最终被送到失业者手上的补助金，创作了一声正义的呼喊，阻止那场让无数人震动的犯罪。

一个光明的结尾，温暖了观众片刻，但整部电影对社会的鞭挞是深刻的。

作者丨李慧慧

正在吃补剂

编辑丨李慧慧排版丨石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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