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谢幕秀,蔡英文此次赴中美洲俩“邦交国”访问是她三年来首次出岛,也是在台湾与洪都拉斯断交的背景下尴尬启动的。
不难想象,蔡英文去危地马拉和伯利兹聊什么、讲什么没有人会关心,世界主流媒体绝不会将宝贵的版面给到这俩小国家。
她唯一能够获得关注的点就是3月30日~31日过境美国东海岸纽约和4月5日~6日过境西海岸的洛杉矶。
因为过境美国的重要性,使得报道这件事时大陆媒体称之为“窜访美国”,而部分岛内媒体则直接说成“访美”(实际上是访危地马拉和伯利兹)。
蔡英文出发前在桃园机场,3月29日。3月24日和30日,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和国务卿布林肯先后与中方外交官通话,媒体猜测双方已就蔡过境事宜达成一定的共识。
我们将蔡英文的行程分为三段:过境纽约、访问危地马拉和伯利兹、过境洛杉矶。
到目前为止,前两段行程安静的出奇,与同期马英九频频登上两岸及海外媒体版面相比,蔡英文的消息少得可怜。
以纽约阶段为例。
蔡英文参加了哈德逊研究所(Hudson Institute)举办的晚宴,最初连名字都没提,报幕员只说“一位特别嘉宾” ,然后在会上给她颁发了一个“全球领袖奖”。
哈德逊研究所是美国一家保守派智库,排名不太靠前;最新数据没有查询到,2015年时只有50几名工作人员和100多名志愿者,年预算1900万美元(2017年数据)。
多年来,民进党当局花费大量金钱资助收买美国智库机构,鼓励他们聘用退休的亲台政客,像特朗普时期的国务卿蓬佩奥,即是哈德逊研究所中国研究中心的顾问委员会主席。
作为长期拿台湾钱的商业公司,哈德逊研究所趁着这个机会弄个玻璃奖杯来回馈蔡英文,堪称一本万利。
除此之外,蔡英文还在纽约的侨宴上见到了两个咖:美国在台协会主席罗森伯格(布林肯的前幕僚长)和新泽西州州长墨菲(纽约州州长没有露脸)。前文介绍过,美国在台协会(AIT)由驻华盛顿总部和驻台北办事处两部分构成,前者负责人叫AIT主席,主要职责是在涉台问题上联系美国各官方单位。AIT是以“民间非营利组织”的名义运作的,因此其负责人不算拜登政府正牌官员——按照以往惯例,只要台湾地区正副领导人过境美国,AIT主席都会出来与之见面。另一个新泽西州州长算是地方官员;美国的政治架构中,州政府与联邦政府存在明确的权力界限,白宫通常不会干预州长的安排。按照计划,蔡英文抵达纽约前一天的3月29日,美国国务院亚太事务助理国务卿康达要对过境事宜进行简报,但简报会开始前不到40分钟临时通知媒体取消。白宫国安会战略沟通协调官柯比随后表示:这次不会安排行政部门官员与蔡碰面。至于国会或者州政府层面的接待规格,美方就可以向中方做推诿了——我们管不了国会和州里的那些人,尤其是国会里的共和党政治人物,比如麦卡锡。4月5日,蔡英文回程时将停留加州洛杉矶——此行的焦点主要看这一场戏。根据台湾媒体的爆料,蔡会到里根图书馆发表演讲,并与美国众议院议长麦卡锡和部分亲台国会议员见面。不过蔡英文团队一直比较低调,未对媒体的预测加以证实,可能是担心生变。说来滑稽,在美国两党斗争激烈的当下,蔡英文一行的压轴大戏是由共和党议长麦卡锡提供的;这让人感觉好像是麦卡锡利用蔡英文来作秀施压拜登和民主党政府,而非蔡英文获得美国“高规格接待”。实际上,尽管美国国内各政党派系经常在台湾问题上互相飙车,但从根本上讲是存在不同技术路径的。鹰派内部有一个基本共识——中美必有一战,晚打不如早打。与其等蒸蒸日上的中国厉兵秣马准备完毕,不如由美国主动挑起纷争,诱使中国应战。而美国挑起战争的方式自然就是升级台海紧张形势,在此基础上也出现了“毁台论”等论调。第二条为非鹰派技术路径(B),具体又分为讲究策略派(B.1)和鸽派(B.2)两种。讲究策略派(B.1)认为,台海战争会将美国置于险地,是一场国运豪赌,完全可以有更好的方式来长期利用台湾。鸽派(B.2)则认为,不能让两国的政治风向自动引导中美关系,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必须要做好矛盾管控,由“激烈的竞争”调整为“竞争式共存”,最终由两国各自的科技革命决定霸权更迭。简单概括一下:鹰派的构思是直接围绕台湾打一仗来削弱中国,讲究策略派希望长期利用台湾,鸽派不排除关键时刻以台湾为筹码与北京做交易。虽然都是基于美国利益出发考量,但持不同想法的华盛顿政客在处理台湾问题时会呈现出方式上的巨大差异。最简单的例子,非鹰派技术路径(B)不希望台海局势无限升级,部分声音甚至觉得当下的台美关系已经逼近美国支持台湾的极限。而作为长期以来的对华鹰派人物,麦卡锡显然超出了B的范畴,进入或部分进入A象限。可悲的是,A象限美国政治人物平时反而会呈现出更加激进的挺台姿态,从而被岛内冠以“亲台派”的标签。很多国民党高官或支持蓝营的媒体人批评民进党的对美政策,主要就是批评他们与华盛顿鹰派走得太近,蓝营认为B.1才是最应该争取的对象。马英九大陆之旅有低开高走的感觉。台媒认为,北京对于马英九的政治立场十分清楚,有着基本的信任;以祭祖为例,它本身就是一种精神文化上的认同感,也是大陆迫切希望从台湾同胞身上看到的。在中美建交谈判时,除了断交、废约、撤军三原则外,对于另外两个核心问题双方其实做了1:1交换。美方希望为废除《美台共同防御条约》增加一个前提条件——大陆承诺不使用非和平方式解决台湾问题。中方希望美国一步到位,承诺终止对台军售并断绝与台湾往来。1978年5月布热津斯基访华期间,答应下中方“三原则”的同时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希望在美方作出期待台湾问题得到和平解决的表示时,不会明显地遭到中国的反驳。这样,美国国内的困难将更容易解决。”布热津斯基的这句话非常关键,时至今日美国国内都存在大量的争议声音,是许多“亲台派”愤愤不平的一点。他们认为,1971年尼克松与基辛格构思中美关系正常化技术路线时,二人拟定的远期条件为:如果大陆与台湾和平统一,则《美台共同防御条约》会自动废除。因为断交是明摆着的事情,撤军也并不意味着台湾出事美国就不来援救了,只有废约是从法理上让美国放弃对台湾的防卫承诺。对于此番布热津斯基旧事重提并希望给废约加前提条件,小平同志予以断然回绝:“对这个问题,你们要表示你们的希望,这可以;但我们也要表示我们的立场,即中国人民在什么时候、用什么方式解放台湾,是中国人自己的事。”最终,卡特政府没有坚持“和平统一”与“废约”挂钩的逻辑立场。不过另一方面,美国在军售和断绝与台湾往来等问题上坚决不肯让步,中美建交同期即通过《与台湾关系法》。八九十年代以来,美方逐渐形成了“不支持台独”+“One-China policy”(美国将中方版“一个中国”原则翻译成了“One-China principle”)的联合政策论述体系。所谓的美方“不支持台独”,其实可以理解为不支持台湾“在法律上独立”。所谓的美方“One-China policy”没有改变,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达巍教授做过一个形象的比喻:“一中政策”像一座庙宇,由建筑本身以及其中的佛像组成的;美国搬走了庙里面的一座座佛像,只剩下一座空空如也的房子,然后宣称庙还在那里。从这个意义上讲,通过马英九访问大陆等方式再度引导并掀起两岸人员、经济、文化交流的浪潮,是对抗美国搬空佛像的一个重要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