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南人,为啥都来占领深圳?
*本文为「三联生活周刊」原创内容
在大学附近的文印店,老板基本上都是湖南新化县的,在深圳,你遇到的出租车司机很可能是湖南攸县的。截至2010年底,新化县共有20.6万人口从事文印产业,攸县的哥在深圳近万人,随行家属及其他人员共计4万多人。在深圳,攸县的哥占半壁江山,在广州,占四分之一强。“从开的士开始,攸县人开始了到外面闯世界,开小超市、搞土木工程,再到攸县大碗菜,这些产业都是的士业带动起来的。”
2019年深圳常住人口有1343.88万人,其中849.1万人是外地人。这849.1万外来人口中,湖南人占了30%,近300万人。
内地人前往沿海城市,主要是因为那里有工作岗位。复旦大学教授陆铭在《向心城市》一书中说,2020年第七次人口普查数据显示,人口集聚的趋势进一步加强。广东、浙江和江苏人口都是大幅度增长,深圳人口达到1756万,10年增长720.21万,相邻的东莞人口达到1046.66万,10年增长224.64万。两市加起来人口达到2802万,也大大超过上海总人口。而从管辖的面积上来说,深圳1997.47平方公里,东莞2460.1平方公里,加起来大约只有上海管辖面积的三分之二。“深圳本身就是一个很好的港口,同时又邻近香港,是改革开放的最前沿。”
根据“活力城市”调查,夜间经济指数最高的是深圳、广州、东莞、北京、杭州,这说明东部沿海城市“夜间经济”更发达、城市更具活力。“如果一个城市能够提供丰富多彩的生活,那么它对于人才的吸引力就越大。同样道理,城市的吸引力还来自环境、空气质量、公共服务、文化艺术氛围,以及安全、公正、法制。”
《春天的故事》一书中说:“湖南和广东,山水相连,唇齿相依。90年代初,湖南有10万劳力在深圳,每年至少要赚回2亿元工资。1992年年初,攸县人开始在深圳包租的士车,1995年,谢吴艳策划一次性买断了一家公司49辆的士10年的经营权,然后转租给急需租车的攸县老乡。一人带一户,一户带一族,一族带一村,雪球越滚越大。如桃水镇桃水村,仅仅4年时间,的哥数量就由1人增加到400多人……”
湖南人南下深圳,在那里扎根、立足,还因为他们的性格。有位外国观察家说:“湖南人是个刚毅且独立的种族……尚武、急躁、顽强,同时又自尊心强、保守、倨傲。天生的冲劲使他们放弃了更平和的人生目标。”固执、顽强的湖南人被称为“骡子”。
农村人刚开始出去打工时,有时直接结伴外出,有时是出去的人回来后带来消息,再有人跟着去,一起去建筑工地、船厂、服装厂、搞装修等等,总觉着老乡之间可以相互照应,大家本来就知根知底,能够相互信任。费孝通先生说,传统的乡村社会是乡土社会,也是熟人社会,“人情取向的乡土逻辑,遵循熟人之间的情面原则,以及情面原则衍生出的乡情原则”。
从“熟悉”到“信任”、“规矩”,其背后是“亲密”,费孝通说:“熟悉是从时间里、多方面、经常的接触中所发生的亲密的感觉。”《半熟人社会》一书中说,人情“亏欠”是熟人社会的重要特征,每个人都亏欠其他人的,每个人又被其他人亏欠。因为这种“亏欠”,互相之间才有了“情分”。这也是乡土熟人社会与城市里的“熟人”团体(如车友会)的重要差别。后者的成员之间尽管也是互为“熟人”,内部信息透明,但互相之间并没有深厚的网络式“亏欠”。
《奇迹·笨小孩》剧照
熟人社会中,人情“亏欠”的范围非常广泛,既包括仪式性场合中的表达性礼物馈赠,如生育庆典、婚礼、拜寿、盖房、丧礼等;也包括非仪式性情境中的表达性礼物馈赠,如日常互访、拜年、探望病人等。而且,更重要的是,它不仅仅与礼物相关,更与日常生活中的合作、互助等密切相关,日常生活中牵涉到人际关系的事情,人情“亏欠”都牵涉其中。老乡可以分享工作信息,住在一处,甚至合伙。
过去,人们认为“都市人老于世故、精打细算、冷漠无情、麻木不仁,而乡下人则淳朴、厚道、真诚、不善欺诈。然而,伴随着现代化进程的逐步推进,中国农民在心理上越来越趋同于都市人,这使得经典的二元分析框架捉襟见肘。当农民开始摆脱土地的束缚,家庭的生产生活已经突破了村庄社区的边界,被市场经济整合到更大的社会范围中;农民与外部世界频繁互动,价值观念发生了巨大变化,乡土性越来越淡薄,农民不再留恋乡村生活。乡村社会的一切正在被重塑,农民在社会心理上也确实越来越接近城市人。”
排版、审核:同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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