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良的故事,大概是民国第一位女性主义的传奇史。
在男权社会下,有勇气表达女性自由意志的女画家,几乎不存在,可是潘玉良做到了。
她所创作的裸体画,大方坦荡,与色情、欲望没有任何关系。
不了解潘玉良故事的人,觉得这样的民国才女必定如林徽因、陆小曼、杨绛那般家世显赫,其实她很不幸,低到尘埃里。
她出身底层,很小就成为孤儿。在苦难的少女时代被舅舅卖到妓院,被迫成为歌妓,性格刚烈的她没有失去贞洁。
潘玉良的命运,在遇到一位名叫潘赞化的男人后,发生改变。
之后她的艺术天赋开始显露,用手中的笔,将自己从低处救赎,成为一代画魂。
潘玉良与她的画作,彻底脱离男性当道的审美主流与秩序,这让她的叙事更加迷人。
遗憾的是,在乱世中,她却无法抵抗悲凉的命运。
不太幸运。
潘玉良原名张玉良,1895年6月,她出生于扬州一个贫苦家庭。
古城扬州,丰腴又迷人,运河给它带来很多财富,可是张家,却浸透着酸楚。
她的父亲身体不好,常年卧床不起。母亲虽然有一技之长,会绣花,但终究是个女人,拖着两个孩子,苦苦支撑。
上天并不会怜悯善良又努力活着的人们。
张玉良1岁时,父亲因病去世,家里失去了唯一的依靠。张家唯一的小店关门了,母女二人相依为命,她们失去了经济来源,母亲靠绣花技艺,勉强讨口饭吃。童年时期张玉良,是寂寞的,原本陪自己玩耍的姐姐猝然离去后,她在寒风中大声抽噎。好在她还有母亲的陪伴,这也成了张玉良童年中为数不多的快事。她盼望着自己能快点长大,像母亲那般手巧,绣出很多好看的花。很小的时候,她被路上的一块石头绊倒了,摔倒在地,母亲拉着她回家。谁知她坐在地上硬是不起身,一直去碰那块石头。母亲将她一次次抱回家,她又一次次跑回去,撞得身上鲜血淋漓,母亲没有办法,只好将那块石头搬走,她才肯罢休。母亲用尽一切爱护自己的女儿,为了赶在玉良8岁生日前完成一件精良绣品,可以买件生日礼物,日夜不停地赶活儿。8岁这年,与张玉良相依为命的母亲撒手人寰,她彻底成为孤儿。父母双亡后,周围的人都说张玉良命太硬,克死了自己的亲人。成为孤儿后的她,被母亲生前托付给了舅舅。张玉良的舅舅卖掉了她家的房子与一间小店面,把钱全拿来抽鸦片,到风月场所消遣,完全不管这个外甥女。她寄人篱下,吃不饱肚子,没有学上,接受不了教育,这比什么都让张玉良难过。深夜,她躺在床上,回想母亲去世后,自己这6年孤独的日子,内心无比委屈,泪水不自觉地夺眶而出。好赌成性的舅舅,很快欠下大量赌债,为了还债,他想到了把自己外甥女卖到青楼。“现在已经是民国年代了,女孩子也可以出去工作了。我已在芜湖给你谋了一个差事,你可以自食其力。”张玉良听闻可以工作养活自己时,无比雀跃,激动到整夜无眠。舅舅给她定做了时髦的新衣,月白色的上衣,黑色的真丝半身裙,还请来理发师傅把她的麻花辫剪掉,留了民国女学生的齐耳发型。张玉良跟随舅舅坐上了船,一袭新式服装发式的她,像是在革命浪潮中冲出牢笼的女学生。“立卖身契人吴丁,因无力抚养家姐遗孤张玉良,自愿将张玉良卖给怡春院,身价二百大洋,自立契之日起,张玉良与立卖身契人断绝亲属关系……”
他连哄带骗,将自己的外甥女交给了一位浓妆艳抹的老鸨。分别前,张玉良问:“舅舅,你明天还来吗?走的时候和我讲一声。”烟瘾与赌瘾,遮蔽了他作为人最起码的良知。就这样,她的舅舅头也不回地揣着钱,离开了。在这里呆了几天后,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张玉良听到的是浪荡的笑声,看见的是轻佻的女人,她便怯怯地问与自己同住的小兰:“兰姐,这里做的是什么行业?”“你还不知道吗?我们就是卖笑卖歌,卖肉卖灵魂!我们都是干妈买来赚钱的啊!”张玉良一头转向池塘边的柳树撞去,如当年往石头上撞那般。一旁的小兰慌张不已,连忙将她抱住用力往回拉,张玉良抱着那棵树死不松手,头上撞起了包,血不停往下流。天是什么时候暗下来的,张玉良不知道。怨恨与绝望,使她忘记了饥饿与时间,她恨舅舅。张玉良拒绝做雏妓,想过逃跑,也想过毁容、自杀,可每次都会被抓回来,等待她的是毒打与谩骂。她的刚烈让见人无数的老鸨,都束手无策,只好让张玉良卖艺不卖身,请人教她弹琵琶、唱江南小调与京戏,当一位歌伎。她天资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就上手,这让老鸨很得意,也愿意花钱培养她。三年之后,张玉良成为安徽芜湖唱戏唱得最好的女子。
1916年,一个普通的夏天夜晚,成为张玉良生命中最不普通的一天。这天,芜湖城格外热闹,商界的大佬们聚在一起,为新到任的海关监督潘赞化接风,设宴的地方在怡春院。“不是爱风尘,似被前身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是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电影《画魂》
潘赞化(尔冬升 饰)与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她知道的是自己内心的酸楚,不知道的是那天在台下,有个叫潘赞化的男人,被自己的歌声所触动,也因此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潘赞化年轻英俊,才华横溢,留过学,参加过辛亥革命。站在满是长衫马褂的人群中,有种鹤立鸡群的不凡气质。
他觉得面前这个女子还有点学识,一旁的官员为了讨好潘赞化,当晚就将张玉良送到了他的住处。潘赞化是正人君子,便吩咐下人说:“我睡了,叫她回去。”他立马又觉得不妥,不想伤害女孩的自尊心,便补充道:“你告诉她,明天上午如果有空,请她陪我看看芜湖的风景。”次日,张玉良陪潘赞化游芜湖,她什么都不懂,像个木头人。不过潘赞化并没有因此看轻她,而是很有耐心地将相关历史典故讲解给她听。她感到潘赞化不同于其他的男人,他有学识,尊重女性,待自己像是兄长那般真挚。天色很快暗下来,未知所带来的害怕与胆怯,一同向张玉良袭来,她感到沁骨的寒意。潘赞化吩咐车夫将她送回去,张玉良双膝跪下:“大人,求求您,留下我。”见状,潘赞化连忙伸出双手要扶她起身:“不要这样,还是回去吧。”她哭得泣不成声,就是不肯起来,潘赞化很无奈,还有些愤懑,觉得这是青楼女子惯用的小伎俩,他恨恨地说:“我原本是很同情你,可怜你,你却太不自重。”听完这话,张玉良擦干眼泪,站起身来,毫不示弱地回应:“大人,算是我有眼无珠,看错了人。我原以为大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认为只有大人能够救我,所以求大人留下我!谁知我错了,天底下没有好人,你也一样。今天我纵一死,也不留恋世上什么了!”
这段话如钉子般,钉在潘赞化的心上,他感到一阵隐痛。在得知张玉良的难言之隐后,潘赞化留下了她,将卧室给了她,自己搬到了书房。电影《画魂》
潘赞化(尔冬升 饰)与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他拿出《周元公集》中的《爱莲说》,逐字逐句地教给张玉良,直到她完全读顺了才离开。这一夜,张玉良无法入睡。潘赞化收留了自己,还教她学知识,明事理,这犹如在她黯淡的内心送来了一束光。她反复读“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发现自己真的爱上这纯洁的荷莲了,索性拿起笔在纸上画起了莲花。次日,潘赞化带着一本小学课本,耐心教张玉良文化知识,也看到了她画的莲花。虽缺乏功力,也不像写意,不似工笔,却画出了莲的韵味。他觉得面前这个十几岁的女子,颇有艺术天赋,可之后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
在世人眼里,张玉良是一个做皮肉交易的妓女,潘赞化是一个好色之徒,将一个年轻的青楼女子,长期独占在家。两人虽然清白,可是时间一久,张玉良实在没有理由在这里继续驻足。潘赞化决定将张玉良赎出来,送回她的故乡扬州,做个自由之人。张玉良拒绝了:“大人,回扬州我就是一个孤苦女子,从一个火坑跳进另一个火坑。我求您把我留在身边做个佣人吧,我愿终身侍奉大人。”1913年,潘赞化用了自己所有家当为张玉良赎身,将她救出泥潭,娶了这个小自己10岁的女子为妾,还请了陈独秀做证婚人。电影《画魂》
婚后,潘赞化为了让潘玉良远离这个是非之地,将她送到了上海,请了先生教她读书。他们在上海租赁的新住处在渔洋里,那是上海一条普通的街道,路窄房低,住的大多是知识分子,《新青年》就是在这里诞生的。她每天上午上课,下午就自己读书、练习,对知识的汲取速度,让教书先生很惊奇。有天下午无意间,潘玉良经过邻居洪野先生的窗边,看见他在画画,就此接连数天驻足观赏,自此爱上绘画。潘玉良自画像
洪野看了潘玉良临摹自己的作品,大为惊叹,便收了她做学生,免费教授绘画。丈夫潘赞化也非常支持她,从事艺术。23岁那年,潘玉良考入当时中国最高艺术学府——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校在苏州河畔,清净优雅。以往,潘玉良经过这里都是局外人,只能从学校门外往里望一眼,它是那么神秘。在上海美专的第一节课,是人体素描课,上课前,老师说:“世俗的偏见,阻碍艺术的发展。劳动完善了人体的构造和机能,也培养了人的审美观。当今的卫道士们反以表现人体为丑,他们能知道什么是美吗?”
听完老师的这段话,潘玉良感到自己的身心都被感化,原来被世俗视为洪水猛兽的裸体画,是上帝创造的文明。电影《画魂》剧照
她在这里,系统的学习素描、色彩、人像、人体写生。可是受阻于陈旧观念,愿意来美院当人体模特的人,越来越少。有天,潘玉良到浴室洗澡,看见光着身子洗澡的妇女们。顷刻间,她觉得这是练习人体画的好机会,于是跑回宿舍拿来了速写本与铅笔。沉浸在健美人体线条中的潘玉良,灵感迸发,潇洒几笔就勾勒出一个女性体态,几张浴女群像很快就完成了。突然一声尖叫声在女澡堂传来:“你们都来看啊,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在画我们!”有一个臃肿的中年女人抓住她的前胸,大声吼叫:“拿出来看看,画了我没有?我可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在被众人推搡时,有位年轻女子在后面推着她,好不容易才帮她挤出重围,那女孩在潘玉良身后说:“快跑吧,这些人惹不得。想画,就画自己吧。”
回到家后,她关好门窗,拉上窗帘,生起一盆炭火,为了让室内温度升上来。准备妥当好,潘玉良脱掉所有衣服,坐到了镜子面前,拿出油画箱,支好画架,创作了起来。这张裸体画,仿佛能触摸到肌肉的弹性,听得到血液流淌的声音。这一画作《裸女》,后来在上海美专举办的展览会上展出,轰动全校,褒贬不一,有些学生称“誓不与妓女同校”。校长刘海粟亲自找到了潘玉良,震撼于这位女学生的惊人才华,也感到惋惜:“玉良女士,西画在国内的发展受到很多限制,毕业后还是争取到欧洲去吧!”潘玉良觉得人体是最美的,于是喜欢画裸女。她的人体画大方坦荡,与色情没有任何关系。潘赞化在看到她所画的《裸女》自画像后,第一次朝潘玉良发了火,“我把你从那种地方拉出来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娶你,我已忍受了世俗人们的议论,你应该自爱……”两人第一次发生了争吵,潘玉良的脑袋里想起刘海粟校长的那句话。
潘玉良在作画
为了能去法国深造绘画,她与丈夫潘赞化商量,要打掉腹中的孩子。潘赞化很想要这个孩子,可是眼看玉良对艺术的狂热,他陷入到了矛盾的漩涡中,最终忍痛成全了妻子的意愿。1921年,26岁的潘玉良带着留学津贴,踏上了去巴黎求学的征途。潘赞化将妻子送到舱房,泪水夺眶而出,只说了简短的一句:“小心,保重,我等你回来。”邮船缓缓驶离了码头,他摘下帽子,在空中摆动。送行的人都陆续离开了,潘赞化还站在原地。电影《画魂》
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潘赞化为了自己作出了太多的牺牲,总是为她着想,扼杀了将要出世的孩子,还在安徽考取到一个官费留学的珍贵名额,这才得以让自己追求艺术理想。1923年,潘玉良从里昂美专转插巴黎国立美术学院。不久后,便认识了同学徐悲鸿。徐悲鸿经常带潘玉良到户外写生,熟悉当地的风土人情。在香榭丽舍大街上,留下了他们的身影与画笔。往往天还没亮,她就起床,背上画架与画具,去卢浮宫美术馆创作。三年后,为了开阔眼界,继续研究油画艺术,潘玉良考入意大利罗马皇家美术学院深造,她带着自己的油画,又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在不幸的身世面前,她算是命运的宠儿,当然生活与艺术也给了配得上她才华与努力的回报。潘玉良成为罗马皇家美术学院的第一位中国女留学生,拜在绘画大师康洛马蒂门下,学习绘画与雕塑。一到罗马,她就找到了满意的落脚之处,还结识了几位善良的友人。白天,潘玉良在学校画画,晚上回到旅馆,朋友安尼丝已为她备好晚餐,安东尼爷爷教她意大利语。他们都是有着不幸身世的人,潘玉良在安尼丝眼中,是善良的中国姐姐。潘玉良为了给安尼丝赎身,不惜付出自己的一切。她看见了曾经的自己,她们惺惺相惜。潘玉良在国外家中画画
彼时她的丈夫潘赞化,已是过了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他看起来苍老,有了一张饱经风霜的脸。见到分别了9年之久的妻子,他激动万分,久久地注视着潘玉良:“你瘦了很多。”重逢这天的晚餐,他们与洪野夫妇一起吃的。潘玉良吃了很多菜,潘赞化见她狼吞虎咽的样子,觉得高兴又心酸。她喝了一口黄酒,又夹起一块肉放进嘴里回答着:“是的,9年了,没吃过一顿像样的饭菜。”电影《画魂》
潘赞化(尔冬升 饰)与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回国后,潘玉良受聘为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教授,还举办了“中国第一个女西画家画展”。在战争年代,潘玉良投身于艺术界的义卖活动,可是这所有的才华与善心,都没能阻隔毁谤与谩骂的声音。1936年,那是她在中国土地上举办的最后一次画展,展品中有幅大型油画《人力壮士》,所展现的是一个裸体的中国男人,双手搬掉一块压着花草的巨石。彼时的中国,正处于战火之中,日本人大肆屠杀手无寸铁的平民。在东三省,有些乡民踉跄逃命的途中,就被日军扫射击毙,满目的可怜人。受难的苍生,权贵的漠视,在潘玉良的内心不断发酵。最后她用自己的纸张与画笔,借着对力的赞美,表达对拯救民族危亡英雄的敬意。她对这幅画作很满意,想自己收藏。画展开幕那天,有人在参观时,要买这张画,潘玉良无法拒绝,商议定在画展闭幕时来取画。当天晚上,画展遭到恶意破坏,《大力壮士》被刀子划破,画框上贴了一张字条:“妓女对嫖客的颂歌。”非议从未停止,有些不怀好意的人扬言攻击她,“妓女不能玷污象牙之塔”。画展事件刚刚过去,潘玉良内心的伤痛还未平复,新的灾难就来了。在上海美专西洋画系研究所教书时,有个女学生用极其尖锐的声音大喊:“有人说我们美专是凤凰死精光,野鸡称霸王。不知何指,特求释惑。”不过潘玉良早已不是那个低到尘埃的弱女子了,如今的她坚定不屈,不会轻易倒下。潘玉良下了班,买了蛋糕、水果罐头、一大包食品,上了公共汽车,快步如飞地来到院门口。她听到屋内有争吵声,伴随着瓷器摔落在地板的声响,“人家男人纳妾,是为了自己和太太享受、玩乐,你这个天底下第一好人却供养小老婆读书、留洋!”“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不要讲那么难听的话好不好,这会伤她的心的。她现在为人师表,你要注意影响。”
“什么?我注意影响?她是教授,传出去不好听是吧。今天你不叫她给我行大礼!就过不了门!”
潘玉良苦苦追求的,是一个平等的人格,可是当她看见自己丈夫那张痛苦的脸,便心软了。原本手中提的见面礼散落一地,一进屋,她双膝跪地,随后便晕倒了。电影《画魂》
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后来发生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只感到失去了某种平衡。潘玉良回想回国后,自己所处的社会与家庭中的处境,以及接二连三的打击,经历了太多,她看惯了蝇营狗苟,见多了人情冷暖。被误解与流离已经成为潘玉良的宿命,而漂泊的日子,又即将到来。
1937年,42岁的潘玉良带着伤痛与失意,再次出国远行。她又坐上了加拿大皇后号邮轮,彼时的潘玉良心灰意冷,她望着佝偻瘦削的潘赞化,心碎了。潘赞化也许是预感到自己此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将自己珍爱的怀表送给了她,不顾一切地大声呼喊:“玉良,你一定要回来!”电影《画魂》
潘赞化(尔冬升 饰)与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在国外生活的日子里,潘玉良给自己定了“三不原则”:不谈恋爱;不加入外国国籍;不与任何画廊签约。她租住在巴黎老房东的家中,有时去大学作画、做雕塑;有时到郊外写生,只售出一些平庸之作维持生活。在异国他乡,她是孤独的。唯有在画画的时候,潘玉良才能感到身心逐渐明朗,愁思与孤独感自然消解。彼时的潘玉良,已是世界公认的中国知名画家,被誉为“中国女梵高”。她多年来自藏的作品,在巴黎多尔赛画廊展览,她的艺术理想实现了。在巴黎生活的那些年,有位叫王守信的挚友对她般百般照顾,他痴迷于潘玉良的才情,也不可自拔地爱上了她。“虽然我暂时离开了他,但他心里还在等着我回去。他待我恩重如山,情深似海,没有他就没有我。从跟他结合那天起,我的心就属于他了。我想总有一天,我还是会回到他身边去的。”
电影《画魂》
王守信(达式常 饰)与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两人再次见面已是阴阳两隔,1959年,在得知丈夫潘赞化病逝后,她悲痛欲绝,叹息道:本就百病缠身的潘玉良,愈发苍老,她还能活动的时候就独自到塞纳河静坐出神,后来就住进了医院,辗转在床榻上,悲哀长叹。每当夜深人静时,潘玉良回忆自己过往的一切,她将走过的路比作为蚕的一生,痛苦、重生,吐尽丝,便平静地进入长眠。电影《画魂》
潘玉良(巩俐 饰)剧照
在即将离去前,她颤抖着从贴身口袋里拿出怀表,又从脖子上取下镶嵌着她与潘赞化合影的项链,放到挚友王守信的手里,用最后一点力气说:“这两样东西,请求你把它带回祖国,转交给赞化的儿孙们。还有那张自画像和几只箱子也带回去,就算我回到了祖国……拜托了,这样我的灵魂才能得以……”
潘玉良去世后,王守信按她的意愿给她换上了一身旗袍。活得凛冽,凋零亦是重生,潘玉良就此落幕,她回家了。
1994年,潘玉良的故事,被拍成了电影《画魂》,由巩俐与尔冬升主演。这部电影被认为是巩俐想摆脱“谋女郎”形象的转型尝试之作。1994年电影《画魂》巩俐 扮演潘玉良 片段
也许是因为巩俐与李嘉欣分别主演《画魂》,这两位美人的诠释,自然让人对这位女画家充满憧憬。其实真实的潘玉良,不算美,厚嘴唇,眼睛细长,塌鼻梁,可是她的才气与品格,无人能及,艺术深入她的骨血。那是一个为了平等人格、爱与艺术,追求一生的民国女性。潘玉良自画像
部分参考资料:
1、石楠:《画魂 潘玉良传》,江苏凤凰文艺出版社,2019年7月
2、女画家潘玉良的传奇人生:爱情救赎了艺术
图片来源:电影《画魂》剧照、截图、网络。
屠呦呦丨钟南山丨水庆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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