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访|希拉里·弗里德曼:《一激到底》,在竞争中度过童年?
文|澎湃新闻记者 龚思量
《一激到底:在竞争环境中抚养孩子》
澎湃新闻:您在书中提出了一个重要的观察:美国社会非常强调“竞争”与“赢”的价值。事实上,人口的日益增多,越来越窄的上升通道透露出这样的信息:社会上的竞争本质上是个零和游戏。对于重视儿童参与竞争的家长而言,赢家和精英几乎能够掌握所有的资源和荣誉。在您看来,这是否可以被视作美国文化的一种渗透,儿童竞争程度的提升是否也代表了美国社会竞争的缩影?
希拉里·弗里德曼:是也不是。我认为孩子们的竞争活动已经想到了选出许多获胜者的方法:例如按年龄分组选出赢家,或按每周的练习时间选出胜利者。创建这些不同的类别,意味着竞赛中将会诞生许多赢家。但我同意,让孩子成为冠军的愿望,往往是出于美国社会对赢家通吃的恐惧。许多人的确认为,一个人获得一席之地,意味着另一个人必然被排除在外。
澎湃新闻:在以赢主导的氛围中,团队性的竞争项目似乎面临着这样的挑战:当人人以获胜为目的时候,表现不佳的个人往往会感到挫败,甚至被他人批评。而您也提到,在个人型的项目中,家长、教练之间也会出现冲突。在您看来,这种现象是否受到了“赢家文化”与机构逐利的多重影响?
希拉里·弗里德曼:确实如此。如今,许多围绕儿童竞技项目的组织都是逐利的。这并不一定是件坏事,但有时应该仔细思考这样的行业可能产生的影响。例如,有些家长指出,在他们花钱聘请私人教练时,相关机构可能承诺给他们提供好处(比如承诺孩子会获得大学奖学金)。在这样的环境下,培养出更多的赢家当然会让教练更为受益。
澎湃新闻:书中指出的一个现象:美国家长有意将孩子的周末和课外时间排得满满当当,甚至成为了父母和孩子的“第二轮班”。在您看来,这种忙碌是否与新教伦理,以及被褒奖的“工作道德”有关?孩子的懒惰与闲散是否被视作一种过错?
希拉里·弗里德曼:许多美国人确实重视忙碌的文化。美国社会有这样一种普遍的认知:当你在阶级上越爬越高,你的生活就会变得越来越忙碌。在我看来,许多美国父母都想把孩子培养成有生产力的成年人。这些家长认为,要成为一个有生产力的成年人,通常意味着必须将自己的时间表排满,让自己忙碌起来。出于这样的考虑,让孩子适应这种生活似乎是一种有用的训练。
澎湃新闻:在需求回避(Need-Blind)的大学录取时代,文凭、证书,以及各种荣誉成为了申请人手中的筹码。您在书中提到,教育系统已然成为了一个筛选系统。当各种课外活动的竞争被量化与系统化之后,对于重视功利性的家长来说,缺乏成绩、缺乏社会认可的爱好是否还有意义?
希拉里·弗里德曼:我认为情况可能并非那么绝对。举例而言,许多申请者会提到自己参加志愿服务的经历。事实上,如果申请者能表明自己对于这个爱好的认真程度,那么这个爱好同样能在大学录取过程中发挥作用。申请者可以将自己投入的时间和精力进行量化。例如,在描述志愿服务时,申请者可以记录自己花了多少时间参与其中,即使申请者没有与之相关的正式成就,这样的经历同样能对申请带来帮助。
澎湃新闻:书中提到,一些家长对于如何保证自己的孩子进入更好阶级或能维持在现有的阶级感到非常焦虑,而书中提到的“童年竞争资本”(内化获胜的重要性;学会走出失败,赢在未来;学会在有限时间内完成任务;学会在高压环境下获得成功;坦然地在公共场合接受他人的评判)似乎是这些家长重视的技能与经验。在您看来,“童年竞争资本”是否代表了家长心中在社会中表现优异的基本要素?这些特质又是如何被广大家长接受,成为公认的“赢家特质”?
希拉里·弗里德曼:我不认为“童年竞争资本”的五个要素完全包含了“成功”的所需的技能和经验。在我看来,更为重要的是,“童年竞争资本”是帮助孩子们通过参与竞争性活动获得成功的工具。另一方面,孩子们也可以从娱乐活动中学到许多技能。但随着竞争的加剧,他们已经习得的技能并不会随着其他技能的增加而改变。
本期微信编辑:龚思量。
本文为思想市场原创内容,点击“阅读原文”进入澎湃新闻网站阅读更多精彩内容。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