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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分高口碑!我们为何都爱国产家庭剧?

8.1分高口碑!我们为何都爱国产家庭剧?

电视剧

文/夏颂
编辑/三三
试想一下:
你家庭和睦,幸福美满,儿子也已经上了大学,一切都很顺利。
突然,你的妻子/丈夫一夜之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非要离婚你会怎么办?
张春梅便遇到了这样的问题。
在母亲庆寿宴之前,她和她的家庭生活一直为人艳羡,她是杂志副主编,丈夫是大学教授,儿子读书不错有保研的可能,结果丈夫倪伟强在这一天突然消失了。
等张春梅找回丈夫时,却发现自己的他完全变了个样子:原本知性儒雅,备受好评的大学教授,情绪变得极不稳定,突然下定决心要离婚、辞职,放弃自己的一切。
这是电视剧《熟年》中引发无数热议的一个片段。
倪伟强这如《月亮与六便士》中思特里克兰德突然着魔艺术般的叛逆行为,在文学世界叫梦想,放在一地鸡毛的现实生活中,没有一个人能理解。
有人猜测他是抑郁症,有人代入张春梅的角色,吐槽倪伟强太作。
倪伟强为何如此,终于在《熟年》收官这一天真相大白:他查出重病,想在没有明天的未来中,为自己再活一把。
只是当时的他也没想到,他的中年叛逆就像是亚马逊河上那只扇动翅膀的蝴蝶,在他们的大家庭中掀起了一阵飓风。

《熟年》,

一部中国家庭纪录片

吸引我看《熟年》的,其实是推送到我首页的一场家宴戏——
家里年纪最大的老太太确诊了阿尔兹海默症,虽然只是初期,但也需要人24小时照看。大儿媳自告奋勇,第一个表明想要照顾老太太的决心。
然后话锋一转,便把赡养老人这个问题,转移到了“蹭房子”上:“我们家现在两代人住一起太挤了,要不我们带妈住进老房子去,要不让我儿子儿媳住到老房子去,住得开了,也照顾到您了,这不是两全其美。”
顺便,大儿媳以“啃老”的名义声讨了一下大龄未婚的小妹。小妹回击,老太太出来打圆场,却也让谈话陷入了新的矛盾高潮中。这时候大儿媳让一直沉默的二嫂说句公道话,结果却是收到了一个震天雷:
“我和倪伟强要离婚了。”
一切关于房子、啃老、阿尔兹海默症的讨论一瞬间凝结,一切暗流涌动,停在几个人突然慌乱的脸上,内部再多的鸡毛蒜皮小事,到了大事面前却是难得统一。
当剧情内容矛盾过于突出且当下的时候,很容易让人怀疑可信度,但《熟年》的演员处理的十分舒适。
宋丹丹一副气呼呼的表情看起来就像是个爱较真爱掺和的人,无论从外形还是性格,王鸥都是干脆利落的独立女性....
这就是人物鲜活的好处。剧情上矛盾虽然集中,但因为符合人物性格,十分具有说服力。很多网友弹幕评论说“这不就是我家”,“这不就是我的未来”等等。
作为一个家庭剧爱好者,我一直有个观点:中国家庭剧少了家宴戏,就像是做饭少了盐。
对于注重礼仪、尊卑的中国人来说,餐桌总是谈事的好地方,戏剧场景限定在了餐桌上,即便有推杯换盏,也注定不会有剑拔弩张的大动作,家宴的戏份做好了,一定是场视觉享受。
如电影《饮食男女》、《别告诉她》中,餐桌上是你来我往都是观念的碰撞,电视剧《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餐桌上是迎来送往的人口,和平淡悠长的琐碎生活。
可惜的是,近两年的家庭剧更多集中在教育、原生家庭等方向,虽然很好但少了一丝熟悉的味道。因此《熟年》中这场家宴戏已属难得,而在剧组和演员处理下,整场戏像是一场华丽但温馨的音乐剧,层次分明、干净利落。
当我开始追剧还有一个惊喜的发现,《熟年》的小家宴一样精彩又好看。
一家人绕大桌而坐,分散开又各自是3个小家庭。
他们中有不愿结婚的独立女性,有大学教授、杂志主编、厨师、超市大姐等等,各自身上的社会角色恰是时下社会人的代表。
大家宴到小家宴,人物变少了,个人故事也变得更清晰。有因为房子产生的利益冲突,也有小家庭里的夫妻、婆媳矛盾等等。
等碗筷收停,生活继续。
饭桌上那种种算计,细看却是普通中年人与命运的分庭抗礼。

当40+群体

走到台前

熟年,专指四十岁至六十五岁之间的族群。
事实上,他们并非主流媒体关注的人群。毕竟论消费力,熟年一组没有青年人活跃,而论事业,他们也已经攀爬到了一定位置,冲劲也比不得刚在职场站稳脚跟的30多岁年轻人。
有人总结这个年纪是“谈情太老,谈死还早",《熟年》小说作者伊北透过主角之一的张春梅之口,如此描述人到熟年的心情:

到了这岁数,二十几岁那种每天都有的新鲜感,三十几岁那种付出就有收获的稳定感,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再成功的人也会觉得自己郁郁不得志。

让这样一群人做电视剧主角,是一件风险较高的事情。
生活基本定型的情况下,鸡毛蒜皮小事太多,很难出现可以改变一生的“戏剧冲突”,反而有太多让人折腰的事情:婚姻、孩子、养老、疾病等等问题接踵而至。
因此在大多数剧中,熟年一族多是以配角出现。他们要么是大女主剧中事业有成的老板,要么是《小欢喜》等家庭剧中给孩子造成原生家庭伤害的父母。
熟年一组,给熟年一组观看的电视剧,这两年逐渐隐形。
《熟年》这部剧,一定程度上弥补了这部分题材空缺。
它呈现出一幅中年群像,有中产精英,有底层人民。
而我也发现,无论财富如何,中年生活似乎都指向同一个词——困顿。
宋丹丹所饰演的大儿媳二琥是一个俗辣的女人,小说中如此描述她:“二琥可不管什么艺术,她落在烟火里,生儿育女,摔摔打打过日子。”
这样一个人的生活中,谈不上事业、理想,就是算计又算计,算如何让小家生活更好,算怎么才能多赚点钱。
这些算计放在饭桌上会让人觉得很俗气很市侩,但在岁月蹉跎,人生起伏几十年下变成一种习惯,一种无可奈何的活法时,不由让人共情和动容。
底层生活困顿,中产人生困惑。
倪伟强作为一个大学教授,年近50人生观却摇摇欲坠,他自己生病,每天情绪都很糟,不想工作,讨厌自己的家庭,讨厌妻子的关心管束,他迫切想要换一种活法。
但他做不到像大哥倪伟民那样认命,也做不到妹妹倪伟贞那样不认命,很长一段时间只能把焦虑、迷茫所带来的问题,故意定位在婚姻上。
而倪伟强的妻子张春梅,一个被无数人称赞为完美生活、完美女人代言人的女强人,背过身去,面对的却是自己丈夫、儿子的控诉,赡养老人的责任和辛苦,以及事业被年轻人取代的职场危机。
在和家人一起看剧过程中,叹息声、深呼吸声总是会出现。
每次看到他们深陷中年困境之中,都像是在观看自己,或者说照见未来自己的一面镜子,每一个40+中年人外壳下,都是惊涛骇浪。
几个中年人应对生活压力下的工作与家庭,应对问题时的样子,也成了一剂安慰,给了深陷中年的你我一丝喘息空间。

每个时代,

都有自己的家庭剧

《熟年》中让人倍感亲切的不只是对家宴、中年人的刻画,还有久违的、熟悉的家庭剧的味道。
对家和亲情的依恋是人类的共同情感,因此相比其他类型的剧,家庭剧一直拥有极大受众,它讲述普通人的生活,取材于身边的故事,更是一个时代不可缺少的注脚。
如中国电视艺术家协会副主席王丽萍所说,“家庭小世界,足以表现社会的方方面面。最无奈与最伤心的,会从一个家庭故事开始;而最温暖与美好的,也是家庭故事的那部分。”
作为当代中国的一项主要叙事艺术,家庭剧很大程度上是受众心理与时代文化的“共谋”。
早年的家庭剧,更多是描述伦理亲情新旧观念的对立,到90 年代,经济高速发展之际,家庭剧的主人公大多是平民英雄。
如《渴望》中历经磨难的刘慧芳,《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中的下岗职工张大民,两人在辛苦的生活中不放弃的模样成了很多人的精神偶像。
过去几十年,我们的家庭生活跟随社会发展相应地发生了巨大改变。住房问题、育儿问题、教育问题、养老问题成了不少人的隐痛,反映出这些问题的《蜗居》、《裸婚时代》等电视剧成为一代经典。
时代发展至今,家庭结构、人口结构等都发生了巨大变化,大家逐渐形成了自己的圈子。
有人享受独身生活,有人为儿女教育发愁,有人仍为生计忙碌....这些差距,注定了每个家庭观念、价值观的不同。
在《熟年》中,时代印记不仅出现在熟年一组身上,也出现在小辈一层:
老大家的儿子倪俊婚后仍要和父母住在一起,几百万的房子是需要全家人一起努力才能够一够的梦想,而对老二家成长富足的儿子倪斯楠来说,房子、专业这些问题,在乐队梦面前反而成了障碍。
而家的意义,在时代变化里也出现了些不同。
无论是《团圆饭》还是《贫嘴张大民的幸福生活》,家是一个包容万物,坚不可破的存在,到了《都挺好》也是中国家庭的故事,最后的和解和温暖是一种主动选择,而不是道德压力。
和过去相比,如今的观众更善于思考,也更善于表达。这也是《熟年》处理的很好的一点,三代人每个人身上的时代烙印都很清晰,但在这样代际冲突不断,家庭冲突不断的过程中,每个人又在家的环境里,积极寻求解决办法,解构又和解,消失又重生。
《熟年》对三代人的记录和讲述,是一件难得又珍贵的东西。
带有时代感的家庭剧,这几年见过很多,如《父母爱情》、《人世间》、《乔家的儿女》,但描述当代家庭生活的剧,几乎都聚焦在一个小家庭身上,这一定程度上是种必然。
时代在高速发展,机遇和危机也变得更多,人在社会中的位置变得越来越难确定。这也是对当下的家庭的一个新挑战:人与人、家庭与家庭之间都变得更私密,更复杂,如何面对差异、冲突,是给家庭剧提出的新挑战。
当下社会家庭中的这种幸福感,不再指向传统社会所强调的井然有序,而是在新的社会环境之下进行伦理重构。
优秀的家庭剧是“为人生”的创作,能够真实地反映百姓的生存境遇、生命体验与情感命运,创作者对社会的思考和对普通人生存境遇、命运悲欢深厚的同情,都将是家庭剧的核心。
我们可以确信的是,很多年后,《熟年》这部剧依然会被记住、被讨论。
参考资料:
1.《家庭剧30年来为何长盛不衰?真实是最重要的标准》人民日报 2021-11-19
2.李成《从受众心理学角度看家庭剧的叙事模式 ——戏剧影视叙事学系列研究之一[c] 山西大学 20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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