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玉兰奖青睐什么样的演员?听获奖者于和伟、殷桃、郭京飞聊表演
编者按
作为电视剧领域最重要的奖项之一,白玉兰奖的使命一直是为行业和专业确立时代性的创作标杆。白玉兰奖在表演方面的评奖标准也一直是电视剧艺术方面创新突破角度和表演者历史积累、综合成就这两个尺度的综合考量。白玉兰奖奖项的获得与提名,是对一位演员演技实力、历史成就、创新突破等多方面的肯定。
一
谭飞:那么再讲讲从您的这个艺术生涯,一开始是演反派,《历史的天空》《搭错车》,然后慢慢慢慢各种角色都尝试过,有什么“二十四孝”老公,有什么这个公安干警什么都演,就是我这个想问问你就是你自己印象最深的角色是哪一个?我觉得除了那个曹操之外,之前的哪一个你印象最深?
于和伟:我觉得哪一个印象最深,我回忆起来的话,我觉得印象都挺深的,真的是很真诚地说。因为我觉得每一个人物回忆起来就是,他都是当时我就特别用心的,因为我就这么一人,我觉得我要接了,我就想办法去把他塑造好,就是因为他会是你的过去,你将来会回头看一眼的。我觉得这个不要让自己留下太多遗憾,因为我热爱这行,我热爱这份工作,我热爱这个职业,所以其实每一个人物在创作的时候我都会去尽量地去减少遗憾,去尽可能地用心去体会,去把它塑造好或者有可能地深挖一下,但拍完之后就很多人的评价,那是见仁见智的事儿了,这个是我说了不算的,但是从我自己而言,我的感受就是每一个人物我都觉得我付出了心力,所以都很有印象了,那么你现在要说是这个,如果说印象比较深的我很实在地讲,就是离我最近的是我印象比较深的,比方说这个曹操那不让说是吧,那么再往朝曹操之前比方说就是《刑警队长》之前的,就是因为他刚刚离这个现在很近,那么除了曹操再说就是我现在刚拍完的这个,就这些都是我觉得我印象比较深的,虽然它还没有播放,我不知道这个回答能不能满意,就我是真心实意,就是没有哪个印象深过多少或者是,甚至有一些戏是口碑很好地获得了大家很高评价的,但是还有另外的戏是反响没有那么深的,依然在我心里面没有高下。
谭飞:当然这个又说到你的一个表演哲学了,其实你接受采访也说你说我选一个角色是因为第一它得吸引我,第二我能揣摩到,这个揣摩到我很注意啊,这个话,其实翻译过来就是说如果你觉得你没法揣摩,你没法把握,你可能就会不演这个角色,那么讲讲你的选角的哲学就是你的出发点在哪?你为什么接那些角色?就你这些参与的角色?
于和伟:实话实说,这个我觉得就是我能以我的人生经验我能够看到的它是不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有好多故事不真实,这就很可怕,因为你这个故事不真实,我就无法投放进去我的感情,我不相信。
谭飞:假了。
于和伟:我不相信他,还有这个人物也不真实,那我也不相信他,好像是就是花了不少的好很多,但是其实他都是假的,这样的人往往吸引不了,那么还是好作品我一再说,好作品好人物一定会打动每一个演员,他不一定戏份多,他这一场里面也不一定台词多,但他是对的,这个对什么标准我觉得映照生活他是对的,所有的读者也好,观众也好,看完之后他可以引起共鸣,我觉得这样的作品是个好作品,那么这样的作品可能会让我首先感兴趣,那么这是第一基础。感兴趣之后如果人物欠缺不是很丰富、丰满的话那没关系,基础对了比什么都重要,那么我可以跟编剧在沟通,我可以经过二度之后,我可以把我关于这个人特质的东西我再往里放,这个就基本上是我接戏的一个标准。
谭飞:就是谈到演员的修养,我也想让于和伟跟大家聊聊,因为实际上我们这个《四味毒叔》,还有一个作用,就是说我们希望很多年轻的演员,或者年轻的从业者,看到我们戏那么好的于和伟,他是怎么在锤炼他的演技,因为这就讲到一个演员的自我修养,因为我知道于和伟很爱看书也很爱看片,各种阅片量非常大,当然这个可能只是表象,我想问问你的表演历史上,你自己觉得好多东西哪些是给你带来最多的养分?
于和伟:我首先要非常感谢谭飞老师这么的赞誉,因为我觉得就是我很害怕,我很害怕就是说去比方说最近出现的这个行走的表演教科书就这种词儿,其实我很害怕,我觉得就是就是有人说捧杀,其实大家对赞美我是感谢的,但是有一些东西我必须要清醒,我必须要反馈给大家,就是说我认为是什么样的,我觉得教科书就是教科书,但教科书不是活的,他说行走的教科书就好像就是说我是活的,但也是范本那意思,其实表演的最大的魅力就是差异性对吧,也就是差异性就这个人,他演就是情理当中意料之外,他这个差异性我觉得很好,所以其实我是不敢不太敢接受行走的表演教科书这样一个说法的,只是在这个戏里面可能呃比较顺畅了、表达了,那么另外,我觉得表演在我看来,我觉得真是修行,真是修行,就是你看过的书,你走过的路你接触过的人已经历过的事情,这对你的表演都会有直接的帮助,当然了也要有心,你要懂得表演这个行业到底是一个怎么来去表达的一个东西,我觉得其实表演拼到最后拼的是本心,我昨天也说过演技是所有演员应该有的,演员的技术或者是可以说是基本功,那么基本功要扎实声台形表。
谭飞:声台形表。
于和伟:我觉得它只能是这样,那么技术是值钱的也是最不值钱的,我觉得本心是最重要的,就是你怎么才能够真诚的我愿意去用很多心,心里调动我所有的精力去投入到一个角色当中去,当你投入进去,因为你这些技术和这些本能,其实都是会成为你的一个下意识的一个表演,因为我的普通话已经很过关了,我有一些东北味道,还好,比方说所以它不会成为我的障碍,那么当我觉得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么能够去深挖一个角色,深挖一个人物的内心,你怎么才能做到这个?我觉得就是说你不要离开生活就聊到这个了吗?就是我是想就是聊一聊一个演员,千万不要离开生活。我觉得很多人就是原来有一个阶段是模仿秀,有一些演员有特点的,然后一些演员就去模仿这个演员就模仿的像不像来打分,我觉得这个只能是作为一种娱乐,但真正的表演我觉得其实他不知道,那位很优秀的很有特色的演员,他模仿的或他采纳的是他家的邻居,是个老头,就是一定是从生活当中来,我觉得从这个角度来说我觉得就是修行,就为什么其实艺术都是修行,到最后都是。
谭飞:包括画画什么也没什么区别。
于和伟:都是一样,就你内心的感受到了什么状态了。就是我们上大学的第一学期,我们台词老师杨勇老师教台词。
谭飞:你是上戏表演系的?
于和伟:上戏表演系就跟我们说过,你们我告诉你们这是你们的基本功,这个基本功会带给你们一生,成为你们的技能,但我再告诉你这些东西都一样,演员最后拼的是什么,真的是内心修养。我们第一学期我们的杨勇老师就这么跟我们说过,那个时候还不太懂,内心修养是啥呀不太懂,但是慢慢地随着你的年纪,随着你的经历你懂了,就是你的修为,其实表演就是修行,你对生活的磨砺怎么看对吧?你在你经过了40多年的生活当中你的感受是什么?的认知是什么?这个直接带到你剧中对人物的认知。
谭飞:所以实际上声台形表它只是一个基本技能,真正的能演好戏还是因为你要跟生活紧紧地在一起。
于和伟:对,我觉得其实就是比方说我觉得作为演员,我觉得首先的基本功就是说要有就是声台形表,这个你最起码要具备一些,那么,其次我觉得就是你不能脱离生活,演员是生活的相伴者,他不是那个舞台上灯光下的那个。
谭飞:他不是在俯瞰生活。
于和伟:或者只接受鲜花,或者只会在红毯上行走,不是!演员应该是生活的相伴者。
二
李星文:刚刚在浙江卫视播完一个剧《爱情的边疆》,你在里头从18岁演到了80岁,18岁这个状态好像还可以去回想揣摩一下,找找当年的感觉就演了。那80岁这个状态怎么去演?
殷桃:其实两头都难。因为对我们这个年纪的女演员来讲,要去演18岁是需要很大的勇气的。你要相信你自己,还能找回18岁的感觉。然后眼睛里的东西要像18岁的时候那么的干净,其实这个也很难,甚至需要这时候自恋一点,要跟自己不断地说我可以,也需要很强的信念感。演80岁确实是很难,我之前有一个阶段是拒绝掉这个戏的,就是因为我怕自己拿不下来,我觉得太难了。而且它是四十岁、五十岁、六十岁、七十岁、八十岁这样一点一点演过来的。它不像有些戏,是一个闪回或者是后面老年的戏不是很多,方方面面帮助你就能蒙混过关,这是混不过去的。其实也要感谢导演毛卫宁和高老师对我的信任。就他们就鼓励我去尝试一下,现在我也不敢说我演的70、80 岁都特别对,特别准确。但是我觉得我自己是在进步的。
殷桃:我其实近几年很正的角色已经很少了。
李星文:演得不多了吗?
殷桃:特别正面的角色,好像我还真的演得不多。
李星文:现在是稍微腹黑一点的角色。
殷桃:就是我敢于去演角色身上的缺点了。我觉得对我自己来讲是一个阶段性的进步吧。所以我是觉得要去敢演,尤其是你作为一部戏的女主角,通常都会代表了正能量,剧情的设置也好,人物最终的设置也好,都是往上走的,但是如果在整个表演的过程当中,每一个情节都是特别正能量的一个状态的话,我觉得这个人物就不鲜活。
李星文:没劲。
殷桃:对,所以要敢于去演她身上的缺点,但是又不要挑战大家的中国传统,就是中国老百姓传统的价值道德底线,我们还是要颂扬真善美,但是这个人物身上要有他的缺点,他才会有意思,他才会真。
李星文:就是说《鸡毛飞上天》之所以成为去年的一个能够留得下来的作品,跟骆玉珠这个人物,还有包括其他人物身上的一些缺陷的描写,真实的描写是有关系的。
李星文:当初出了一批比较火爆的军旅剧,最早是《激情燃烧的岁月》,然后《历史的天空》。《历史的天空》完了以后,第二年又有《亮剑》,出来一大批比较火爆的带点儿抗日元素的这种剧目。你去参演这个剧的时候,我后来也看到一些相关人员的一些回溯,说其实这个角色得到了以后也是有反复的,似乎还差点儿因为一个表演上达不到一个水准,还差点换下来……当然结果是很好的,那现在回头看拍摄《历史的天空》的那段时间是不是一段很慌张的岁月?
殷桃:我觉得这是每个演员都要经历的,就是我们我在军艺的时候学的是戏剧表演,其实我们面对镜头的机会很少,就是这方面的经验是有点缺失的,或者是说没有经验的。所以我第一次面对镜头的时候我是紧张,然后一上来就是跟雪健老师和张丰毅老师的对手戏,心里虚得不行。其实是自己虚了,害怕了,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也没有任何经验,所以导致发挥是失常的,但我庆幸我自己这种时间还挺短。因为就是有这些老师、哥哥们带着你,然后教你,而且也不会吝啬打击你,就会直接告诉你,不会哄着你玩,那个角色——东方闻英其实对姜大牙来说非常重要,她虽然不是女一号,她其实是女三号,她只有九段戏。
李星文:其实已经演成了女一号。
殷桃:因为观众比较喜欢她,她牺牲了,大家觉得难过就记忆深刻,但实际上从戏份上来说她是女三号,这角色的分量很重,而且我当时不会看剧本,我印象特别深,就是他们开始跟我说有这样一个剧本,然后也是制片人要跟我谈嘛,然后就说怎么样怎么样的,说这个戏特别好,角色特别好。我还在那儿嘟囔,我说哪有他说的这么好,我记得雪健老师正好从我身边经过,听见我嘟囔了一句,还拍拍我说:孩子,你真的是属于命很好,一刚毕业就赶上这么好的角色,你好好演。我现在才明白她为什么是好的角色。
三
谭飞:说实话以前大家知道郭京飞是个演员,但是跟一帮有流量的人在一起。
郭京飞:我那时候其实比现在狂。
谭飞:是吧?
郭京飞:对,我一直就是,我以前是演话剧的。
谭飞:就觉得自己特高端那种。
郭京飞:反正自己是这么觉得的,别人不知道怎么想。有优越感。那个时候话剧是市场化了,排一些电影电视剧的这种话剧版。但是市场化了以后,我就想,那我干嘛不去拍真的电视剧?没有任何一个演员不希望更多的观众喜欢他、认识他,哪个演员能说我不太在乎观众的?
谭飞:不想让观众看到。
郭京飞:那太装了,我觉得说这种话不可能,他违背了这个属性。所以就是带着虚荣心和一大堆的问号,就扎进了影视圈。正好那个时段,我碰到了我的人生中另外一个贵人,就是花姐,有这么一棵大树,让我也没怎么遭罪,基本上就拍上了,挺顺利的。接下来财神就拍了他的那个电视剧,《龙门镖局》。至少拍了那个戏以后,我就不用再见组了。
谭飞:《琅琊榜2》你甚至就成了一个女装大佬。我认为如果用现代眼光解读那个应该是个异装癖的,第一次“女装”你是什么感受?
郭京飞:我其实一直想演这样的角色,我特别希望我自己能够演一个有韵味的角色。
谭飞:你觉得那个角色有韵味。
郭京飞:有。
谭飞:他韵味在哪儿?
郭京飞:你看我的手眼身法步,动就是动,静就是静。我没有多余的动作,我那个衣服坐下以后抬下屁股都不行,我都会跟导演说能再来一遍吗?我不想,我就干净极简。
谭飞:包括脸部表情,我觉得都是不是特别大变化。
郭京飞:对。我想把那个人弄得像一个烟一样,一条蛇,我们创作的时候都有一个形象的种子,我觉得濮阳缨就像一条蛇,出来以后,我其实我自己还挺满意的。
谭飞:但是我的感觉,刚才我也跟你交流过,我觉得可能有点形式大于内容,可能观众完全沉浸在你的造型感,和你对这个人的特别的设计上。
郭京飞:我完全同意您的说法,但我不care。
谭飞:那是不是你的野心是说,给我一次符号化的机会,我让所有人记住我这个符号,有没有这样的野心?
郭京飞:没有,真的没有。那个时候我因为其实很长时间演电视剧。因为你知道电视剧的这个属性,电视剧它是服务于大众的。
谭飞:它是无消费行为,就是不花钱的一个事情。
郭京飞:对,那以前大家总是抱怨电视剧低俗,或者说他是一个拍电视剧的,我是拍电影的,或者我是演话剧的,我都觉得这些观念不对、不好。你是一个服务者,每一个人我都认为要把自己变成一个服务者。那你在这样的一个语境里面,你就必须得要完成这样的一个语境里面的话题。但拍《琅琊榜2》正午阳光是一个非常专业的团队,孔笙先生又是我非常尊敬的一个导演。《琅琊榜2》又是这么好的一个IP。对,我就去了以后,又有这样的一个角色,所以我就会很多年没有拿出过以前在演舞台剧的那个创作激情了。
周楠 | 王小帅 | 余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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