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产业作为后来追赶者的现状如何？高端制造的困境与机遇

公众号新闻

2023-06-29 11:06

2023年4月21日，《潮向东方·专精特新产业峰会》在浙江绍兴举办，峰会邀请了经济学家、产业研究学者、投资人与一线企业家，就产业创新、智能制造、技术创新、企业数字化等主题发表演讲。

近日，我们将峰会现场演讲精华做了整理，形成《专精特新经营者学习内参（四）》，不日将与大家见面。今天继续为大家分享丹麦哥本哈根商学院中国企业管理领域终身正教授、斯坦福大学全球前2%顶尖学者工商领域入选李平老师现场主题演讲精华。

演讲┃李平

整理┃巴九灵

▶▷ 中国产业作为后来追赶者的现状如何？

中国产业的发展有历史的背景，从传统产业追赶出发，是从市场的下游、需求端做起的。当时开始的来料加工，两头在外，从生产这块着手，而且是从低成本走向性价比。我们现在还缺乏真正在高端的、创新的价值链上的地位。

虽然这样的企业也有，但是很少，比如说像大疆这样的企业，我们现在正在研究，在中国为何能够产生像大疆这样的企业？怎样能够有更多的“大疆”这样的企业产生、出现？

我们从模仿先进国家的产业和企业起步，这样我们重下游、轻上游，就面临着在五个基础领域，就是高端基础零配件、基础设备、基础工艺、基础材料、基础软件，这个方面受到很大的限制，也就是说，我们被卡脖子的地方都在上游。

相当于长江水源被污染，不会是在上海，而是在金沙江、武汉。所以，制造业有转型升级的迫切性和必要性。

▶▷ 中国产业集群发展的突出问题是什么？

我们的产业集群，也有缺陷。我们的产业集群都是以模仿为主，它严重的同质化，比如慈溪、余姚、义乌、温州，很多产业集群它们做的产品非常相似，互相之间内卷，互相之间拼成本、拼价格，大家都不愿意在研发上下工夫。

有一个企业家告诉我，他说我现在还能够抄国外好多年，为什么我要自己做研发？这样就没有一个雄心，没有一个梦想，这样你面临的挑战会越来越大。

我们在跟国外的产业集群做对比的时候就发现，比如意大利北部的米兰地区，它有一个液压泵产业集群，开始的时候也是互相之间模仿，但是很快它们就开始差异化。

首先区别液压泵所服务的高端、中端、低端市场定位；其次在所服务的市场应用场景方面加以区分。它们的产业集群的合作大于竞争。但是，而中国的产业集群是竞争大于合作，这样就非常不利于建立平台，包括数字化平台，包括产业大脑，这方面我们都受到很大的限制。

▶▷ 全球分工下的产业链布局需要注意什么？

全球产业链至少在脱钩以前，越来越分工外包，改变原来纵向整合型的运营范式。现在越来越细的分工，导致产业供应链下游产生了几个大龙头企业，即所谓链主。

上游就划分出很多零部件的厂商，而且这些零部件关键厂商，实际上是可以分成高、中、低端的。高端的这些制造业的零部件供应商，可以取得举足轻重的作用，他们同样有高度的话语权，他们同样能够引导市场的发展方向。

比如说电动汽车，谁说宁德时代不能影响电动汽车的发展方向？不能单单说是“蔚小李”、特斯拉、比亚迪影响，很多的功率、芯片、软件开发商还有电池，包括负极材料、正极材料，这些东西都能影响下游。

这就可以看出来，我们以前的问题就是忽略上游的重要性。我们应该重视上游，特别是重视上游的高端，比如说台积电、富士康。苹果对中国上游产业升级换代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特斯拉对中国电动车成长也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

▶▷ 我们离制造强国的距离有多远？

中国产业的强大主要是在下游，最终产品的制造。但是发达国家的制造业的成功，主要是在制造业的制造业，比如机床，比如关键材料，日本在关键材料上，比如纤维、玻璃钢材料这块，日本占了很好的地位，基本上高端材料95%都是日本企业所拥有的。

我举一个例子，手机的镜头，用的树脂镜头材料，中国全部进口，生产这些镜头的机床，全部进口。那怎么办呢？人家是在制造业的制造业，我们是生产最终产品的制造业。所以，我们在下游做的比较多，但是我们在上游做的比较弱。

我们也知道，工信部原部长苗圩曾经讲过这样一个格局，在全球制造业四级梯队格局中，中国处于第三梯队，实现制造强国的目标至少还需30年。我也不好估计到底还缺多少年，但我们确实有这么一个问题存在。

据《2020中国制造强国发展指数报告》数据显示，美国以168.71分处于第一列阵，遥遥领先。第二是德国，125.65分，日本116.16分，第二阵列相对优势明显。中国110.84分，韩国73.95分，法国70.07分、英国63.02分，处于第三阵列。后面接着就是印度、巴西，属于第四梯队。

中国处于第三梯队向第二梯队转移的过程中，但是第二梯队的日本和德国他们在高端占有的地位遥遥领先中国，中国是在中端以及低端。

现在有一种观点，说我们产业体系是完整的，我写过一篇文章，反对这种观点，我们认为中国的产业体系，如果按照四位数的衡量标准，我们是非常完整的，如果我们把它按五位数、六位数细分的时候，中国产业链有很多漏洞，如果区分市场高、中、低端，我们主要是在低端，在高端几乎都要进口，所以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我们的出路在于上游、高端领域的突破，专精特新正是希望所在。所以对专精特新重视，关键就在于专精特新是上游的布局，是未来的布局，是高端的布局。

▶▷ “精一赢家”对中小企业发展有什么指导意义？

我个人把专精特新和单项冠军、隐形冠军这些概念统统打包称为“精一赢家”。“精一”的意思就是聚焦，“赢家”的意思是它是前三名，这个“赢家”是跟我们学术界的战略学理论的对接，它是把两大战略合为一体。

“专精”是聚焦战略，“特新”是差异化战略，把波特教授的三大战略：聚焦、差异化和低成本中，两个较高价值的战略合在一起，就叫做“精一赢家”，就是“专精特新”。

另外，如果我把以上三个战略它再分解一下，依据低成本与高价值、聚焦与多元化这两个维度，构成一个2×2的矩阵，就可以看到4个战略，即“聚焦+低成本”、“多元化+低成本”、“聚焦+差异化”、“多元化+差异化”。

可以看得出来，“专精特新”与、“精一赢家”属于第二个组合，就是“聚焦专注+差异化高价值”。这就是朝着高端走，虽然聚焦，但是不靠低成本，不聚焦在低端，而聚焦在至少中高端。

专精特新的特点就在于，它们的研发投入比重比较高，一般平均都在5%以上。它们的毛利率，一般在30%以上，很多企业是50%、60%、70%。它们规模很小，但是非常赚钱。这是它们的主要特点。

它们跟大龙头企业的唯一区别，就是它们在上游，规模相对小，我把它们称为“小龙头”。也就是说，真正的一个产业链，一个产业集群，可以分成大龙头和小龙头，一个在价值链下游，另一个在价值链上游，即大龙头是链尾，小龙头是链头，同样起到重要的作用。

▶▷ “T型战略”的定义以及如何应用？

我在“专精特新”方面的研究总结了一个“T型战略”。什么叫“T型战略”？“专精特新”这样的企业并不局限于聚焦一个细分市场，它应该是聚焦在一个细分的技术领域，它的市场的应用可以非常广泛。也就是说，它的技术是聚焦的，它的市场应用是多元化的。

这是我们发现的很多“专精特新”企业的一个独特的特征，它的横向的市场应用场景可以非常多元化，纵向的是技术深挖护城河，这样上游和下游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我举几个例子，给我启发最大的就是舜宇光学，它在宁波余姚，它的产品是光学镜头，这个光学的技术是深的，它从来没有离开过光学镜头这个技术。但是，它开始的时候是做照相机、显微镜、望远镜的镜头，是玻璃镜头。它后来做手机镜头，是树脂镜头。然后树脂镜头里面开始做光跟电的结合，它把这个技术稍微扩展了一点，深挖了一下。然后它把这个技术应用在手机、安防、车载、医疗、AR/VR、机器人、电动车上，它的应用场景非常广泛。

它不止局限于卖给手机厂商，它什么都可以卖，只要你是用光学的。它的老总跟我说：“我们很幸运，眼睛是最重要的，90%的信息来自于眼睛，所以做耳机的肯定做不过做镜头的。”所以山东潍坊的歌尔也在转型，它不光做耳机，也做镜头了。也就是说，它的产品是镜头系列，光学镜头是它的技术，但是它的市场应用是非常广泛的。

第二个例子是深圳汇川技术，起源于电机控制系统，凡是有电机，凡是要控制的都做。它最早做的是电梯的电机控制系统，然后做电动车的电机控制系统，然后做机器人、智能机床等。也可以看得出来，它也是开始市场多元化，但是万变不离其宗，它永远扎根于电机控制系统，它的老总给我打一个比喻，说电梯是上下跑，车是横着跑，机床是转着跑，无非都是机械运动，凡是机械运动要用电机，凡是用电机就要用控制系统，我就要做这个。所以看得出来，它们都是做上游，做零部件的，但是它们对下游的影响力很大。

另外两个例子，是德国的例子。第三个是舍弗勒，做轴承系列的。轴承是一个技术，但是轴承的应用场景完全多元化，各种机械的东西，凡是用得着轴承的地方都卖，都服务。

第四个是克恩—里伯斯，做弹簧系列。弹簧是一个技术，但是应用场景，从家具到航空，凡是用得着弹簧的地方，它都可以应用。这就是我们可以看到这些“T型”企业的特点。

另外再举一个简单的例子，光峰科技，它是做激光电源的。它的应用场景现在主要是两个，一个是电影院的电影放映机，做放映机用激光光源，这个激光光源的特点在于这个灯泡的寿命比平时的灯泡寿命要长10倍，然而光源的强度，高出3倍。它通过跟一个电影放映机的厂商合作，然后跟中国电影发行公司合作，通过两个合资企业，就为它的激光光源找到了一个非常好的应用场景，中国的电影院基本都用它的激光光源。

第二个它跟小米合作，把激光光源放在100英寸的大电视里面，那也是跟小米的供应商合作，然后跟小米合作，也是通过两个合资企业。光锋科技它一直做的激光光源，它不做成品，不做那个最后的产品，就做零部件，但是它的核心技术同样可以多元应用。

我们可以看得出来，专精特新企业，它们的“T型战略”，最适合做“五基”，基础零部件、材料、设备、工艺、软件。“T型”这个“T”字，即眼前的市场应用和眼前的技术，技术不断地深化，不断深挖护城河，上面是未来的市场的扩展，这两者形成一个良性的循环。

▶▷ “T型战略”对企业数字化转型有哪些启示？

这样一个“T型”，跟数字化转型怎么进行结合？我讲两个例子，一个是SHEIN，它在中国不卖，在国外卖快销时装，主要在欧美市场卖，是全世界最大的，超过ZARA、HM，现在是2000多亿销售额。

作为一种新型的电商，它做的方式是，它所有的信息通过自己的网站，通过从时装、时髦的信息来源，抓取时尚信息，然后一个关键点，它自己一定要做自己的研发、自己的设计、自己的打样，这就是跟普通电商不一样的，它不是一个交易平台，它自己有自己的团队做设计、打样，然后小批量生产，一般生产100件或者10件或者50件，然后拿到市场上去试错，它放到网上去AB测试，同样一件衣服放两个版本，看大家喜欢哪个、不喜欢哪个，然后不断地迭代，最后有一个爆品出来，它就立刻下订单，然后开始生产。这是一个SHEIN的案例。

另外一个案例是安克，它是做充电宝的，它也是在国外卖，国内基本不卖。道理是一样的，就是从客户的反馈，抓住核心的问题，深层洞见，改良产品，进行AB测试，也就是两个版本不断地迭代，然后产品上市。

这样就可以看出来，这个“T型”，是从市场营销的大数据怎么去反馈、启发你的设计团队，然后设计团队进行迅速的、快速的产品迭代，推向市场，到市场进行验证，这样的一个结构。至少我个人认为，这是所有企业数字化最容易、最有价值的抓手，数字化在这个方面是最实在的，把市场的信息转化成产品研发、产品改良、产品提升的一个赋能。然后把研发的东西又反馈到市场上，进行不断的迭代、不断的循环。

▶▷ 企业如何基于现有的生产优势推进创新？

我们找到一个新的思路，关于所谓微笑曲线，现在有一个新的解读，微笑曲线以前的解读是销售、研发是高端，生产是低端。但是研发和营销之间的关系，没有人谈。

我们把这个东西进行一个突破，上面说的数字化的“T型”，研发和营销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营销的数据反馈给研发，研发就有提供给营销的产品，形成一个良性循环。这样就在高端上形成一个闭环。这样的一个价值的体系就是微笑曲线。

但我们低估了生产的价值创造，生产跟研发应该有一个互动，有一个“城乡结合部”，有一个连接点，这个连接点就是工艺创新。这个恰恰是德国和日本它们取得成就的，它们跟美国的区别，美国是重大产品创新，德国、日本它们做的是重大工艺创新，就是精益求精，它并不做新的产品、重大的产品，新的、重大产品基本上是美国硅谷干的，但是日本和德国紧跟，然后在工艺上做文章。

这样研发和生产的“结合部”，产生工程性的创新、工艺的创新，像台积电就是很典型的。另外，市场和生产的关系，还可以产生新的商业模式。这样就形成一个微笑曲线的三个点，三角形，他们中间的价值不在于三角的端，而是三角的中间。

我找到一个很好的形象的说法，叫做“三兔共耳”。这三个兔子它们实际上只有一个耳朵，但是我们看起来每个兔子都有两个耳朵，因为它们跟另外一个兔子共享一个耳朵，所以叫“三兔共耳”。

这个除了在中国文化里，还有印度、中东都有这样的说法，这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形象。拿这个来讲，微笑曲线可以有新的解读。研发和营销的结合部，研发和生产的结合部，生产跟营销的结合部，共同去创造一个新的价值，这样就把微笑曲线进行了全新的解读。

▶▷ 高端产业转型升级面临哪些挑战？

高端产业转型升级的挑战，或者高端转型升级的出路在什么地方？在创新能力的提升，创新人才的获得。这里面就强调了“产学研”。这个“产学研”，大部分人的理解，就是科学院、研究所，错！这个“研”是“产”和“学”的结合部，叫做“创新死亡谷”。

我们在早期基础研究的时候，政府、大学都有积极性、有能力去做。在市场的终端，市场、科技、商业化那一端，有企业的资金、企业的能力。就是“产”在产品市场化方向很强，“学”在基础研究方向很强，但它们两者相遇的地方却是一个断层，这个断层就是“死亡谷”。所以，很多创新都在这个“死亡谷”夭折了，在商业化的初期，还没有见到曙光就死掉了。

所以我们说“产学研”非常重要，就在于产学合作才能走过这个“死亡谷”。光“产”不行，光“学”也不行，一定要合作。应用科学的研究，这块是非常重要的。我们有很多高校，但是我们获得诺贝尔奖的有多少个？我们差距在什么地方？我们在“学”这块有很大的弱点，而我们的“研”和“产”也不行，因为我们没有特别愿意研发的大企业，中国企业真正做研发的，我看起来就华为一家，它每年投入研发的资金比重是年营收的14%左右。

此外，华为每年也把它营业额的约1.4%作为咨询费用。可以想象，没有一流的咨询公司，不可能产生一流的好企业。这说明产与学的合作需要密切，不能若即若离的。因此，“产学研”不足是我们科技研发体制的一个重大缺陷。

▶▷ 国外“产学研”实践有哪些经验教训？

从国外的经验里面我们得到哪些经验教训？我举两个例子，国际上公认的做“产学研”做得最好的国家和地区，一个是德国，一个是中国台湾。德国就是弗劳恩霍夫这个协会，它是在大学里面成立研究所，这些研究所的所长都是大学教授，但是它们的资金来源都是企业，企业给它们合同，它们帮企业做专利，形成一个高校和企业的密切合作，这是德国的模式。

中国台湾地区主要是工研院，台积电的创始人张忠谋就是工研院的第一任院长，台湾工研院至少孵化了两大产业，第一是个人电脑，第二是半导体产业。

中国大陆地区我也调研过，像江苏工研院、山东工研院、上海工研院。但是问题在什么地方？这些工研院都是虚的，没有自己的研发人员，他们还是一个资金提供商、园区提供商，做服务商，它们不能做自己的科研，这就是中国大陆地区的短板。

德国和台湾地区的差异是，德国的体系偏好传统行业的转型升级，台湾地区的体系偏好新兴行业的孵化培育。这两条我们中国大陆的高校或者工研院都有缺乏的地方。

再举一个深圳的例子，深圳的发展跟深圳的大学有什么关系？没什么关系。所以现在提出，大湾区的发展一定要充分利用香港的5所知名大学跟深圳的产业进行一个高度的融合，能够做好真正的创新的体系。这是国外普遍的经验，没有“产学研”就不可能有新的产业出来。

但是，我也很担忧，香港那些大学自己都没有孵化出什么产业来，跟深圳就能孵化吗？但至少是一个希望。

▶▷ 如何通过三螺旋体系创新？

三螺旋创新体系，指的是企业、高校、政府为三大主体，三个创新要素进行互动。我们现在有三个案例的研究，第一是美国硅谷，是以斯坦福大学为主，拉上美国政府，拉上大企业，在硅谷建立研发中心。

第二个是荷兰埃因霍温，是飞利浦公司大本营，飞利浦公司把半导体产业全部分裂出来，跟市政府合作，跟当地两所高校合作，形成了在欧洲的硅谷。

第三个是中国深圳，中国深圳开始没有高校、没有企业，只有政府，高校和企业是凭空产生的。但是产生出来以后，企业非常发达，高校没有起多大作用。比如说深圳大学、南方科大，包括清华深圳研究院、北大深圳研究生院、哈工大深圳研究院，目前都没有起什么作用。

而且我在深圳调研，相关人员透露，深圳的发展，全靠市场经济，当时深圳市政府也去招商，收效甚微。真正在深圳发展起来的企业，华为、大新、腾讯都是在市场中冒出来的。

▶▷ 先进制造的方向是什么？

美国的2022年《先进制造业战略》中指出，未来4年，有11项重点目标，37项实施路径。

第一点是开发和实施先进的制造技术。它也非常强调工艺，不在于产品的原创，在于工艺。先进的制造技术，也就是高端的制造技术。

第二点是壮大先进制造业的劳动力队伍，第三点是提升供应链弹性。

对于我们来说，产业集群可能是最佳突破口。我认为“专精特新”为主体，可以改造我们现在同质化的产业集群，如果我们的产业集群中有更多的专精特新企业在扮演主体作用、主导作用，那么我们的产业集群就能变成差异化的，因为大部分成员都是“专精特新”的。

这样我们这个产业集群才能真正的形成一个合作大于竞争的形态，我们就能够在每一个产业集群搞一个产业集群大脑、数字化平台、技术平台，这些赋能通通可以发挥作用。现在大家都不愿意搞共享的东西，因为竞争太厉害了，都是红海，都是差不多的，谁愿意帮助对方呢，它们没有互补性，这个是一个缺陷。

政府园区也是同样的道理，目前政府园区以不相关多元化为主，什么企业都来，完全不搭界的企业在一块儿，起不了互补的作用，也不符合产业集群的观点。产业集群应该是高度互补的相近地理位置的企业群。

我们都应该朝着生态的方向发展，生态有四大特征：

1.必须是自组织的，不是强迫的，不是被迫的，是自愿参加的，灵活机动地自由进出。

2.是有一个高度互补性，高度相互依赖，缺谁都不行。

3.必须是一个竞争与合作共同存在的群体，不能光竞争也不能光合作，他们是竞合的。

4.最重要的是他们一定要有一个共享的平台。

大家在这个平台上就相当于一方土地养一方人的道理，一方土地就是他们的平台，这个平台让所有的厂家、所有的企业都在那儿得到健康的发展，这是一个赋能的平台。那赋能平台一般是什么呢？常常以三螺旋为基础，以高校、政府、企业高度密切的合作建立的平台。

▶▷ 专精特新企业的聚集特征？

我们发现，小龙头常常是在小城镇，专精特新企业绝大多数都在小城镇，在三线、四线城市，比如舜宇光学在余姚。这样小龙头就具有一个非常独特的功能，它能够促进共同富裕。大家在自己的家乡替世界一流的企业服务，虽然规模很小，但是小县城、小城市的生活也很滋润，没有必要去大城市内卷，房地产也便宜。

这种方式，我很羡慕、很希望到这种地方生活，因为在国外生活很长时间，国外的大学、国外的大企业常常不在大城市，旧金山没有什么大企业，都在硅谷，硅谷就是个乡下。

我再举一个例子，德国的一个小城市只有2万人口，居然有3个世界五百强企业，第一家阿迪达斯，第二家彪马，第三家是舍弗勒。荷兰埃因霍温，是荷兰第四大工业城市，也只有20万人口。

剑桥、牛津都不在大城市，大城市里面不养大学，小城市里养大学。这个也值得我们关注的，为什么都在小地方。所以我觉得中国未来的发展，最有希望的是专精特新企业和小城镇。

专精特新研究中心授权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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