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父的女孩
江城首富沈宝山,死在了青楼里。
死在了最快乐的时候。
与他同房的烟花女子乐云,吓得尖叫一声,魂不附体。
正值数九隆冬,江城下了第四场雪。
到天亮时分,衙门里的大仵作赶来青楼验尸时,沈宝山的尸体已经僵硬如冰了。
看热闹的人,围了一层又一层。
大仵作跟老鸨子说:“人死在你们这儿,你们得去给沈府报丧。”
老鸨子打发龟公前去。
龟公来到沈府大宅子前,看沈府门前两尊大铜台上,各摆着一把玄铁铸成的宝剑,不由地惧怕起来。
沈府靠铸剑起家,方圆数百里,名声赫赫。江城所有公子哥儿的佩剑,都是从沈家兵器铺买的。
龟公瑟瑟缩缩,跟门房报了丧。
门房赶紧往里头跑,在长长的回廊里连摔好几跤。
地上结了冰,打滑。
门房最初想跑去大夫人院里报丧,转念想想,大夫人常年卧病在床,就是个活死人,空有正房的名头,压根不管事。
遂,跑去近来沈府最得势的七姨娘院儿里。
七姨娘住的院子,叫:旖情院。
名字就跟七姨娘本人一样,花枝招展。
七姨娘正在跟庭前扫雪的小幺儿耍花嘴。
小幺儿说:“七娘,你的脸比雪还白呢。”
七姨娘笑得树摇花颤:“扯你娘的臊!”
门房跑来报丧,如此这般,说了一通。
七姨娘猛地站起身,手中的帕子绞来绞去。
沈宝山年过半百,还没儿子。最大的心愿,就是生儿子。于是,一个又一个的姨娘纳进门。
七姨娘最得宠,沈宝山一个月里,有半个月都是歇在她这儿。她最有生儿子的希望。
可,儿子还没有怀上,沈宝山倒死了。
如今,沈府这么大的家业,落到谁头上?
七姨娘思索片刻,提着裙摆,跑去沈宝山的书房。
她要找沈宝山的印章。
沈宝山有一枚古玉印章。
非常罕有。
沈府的银钱调动,生意往来,大事小情,都要盖上这枚古玉印章的印,才做数。
这是当家人的印章。
七姨娘曾经有一次看到沈宝山把印章放到书房的屉子中。
她在书房翻找了半个时辰,并没有找到。
忽地,书房的门被推开。
五姨娘站在门外。
两个女人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你来这里做甚!”五姨娘开口质问。
“你又想做甚!”七姨娘叉起腰。
“你个浪蹄子,老爷说不定就是被你害死的!你整天跟府里的小幺儿勾勾搭搭!”五姨娘骂道。
七姨娘扑上去挠五姨娘的脸。
两个女人撕打在一处,打得头破血流。
而这时,沈府的大小姐沈春正在铜炉边,等着新剑出炉。
沈宝山,八房妻妾。
却只有一个闺女。
就是大小姐沈春。大夫人所出。
沈春素来只对铸剑感兴趣,不问府务。
丫鬟灵宝跑进来:“三清真人啊,紫薇大帝,长生大帝,天皇大帝,土地爷,财神爷啊,坏了天了,姑娘,老爷死了哇!”
灵宝只要一激动,就会把道观里所有的神仙都念一遍。
“在哪儿没的?”沈春问。
“听二门外的小幺儿说,是在,在……在青楼……”灵宝道。
“走吧。”沈春向灵宝道。然后叮嘱小伙计高北,继续等着新剑出炉。这把青霜剑,沈春已经忙活了半年,现在快出炉了。
“姑娘,去哪儿?”灵宝茫然。
“买棺材。”沈春说着,点了几个小厮去抬棺。
到西城棺材铺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后,沈春去往青楼。
冬日的天,总是灰蒙蒙的。
到了妓院,沈春见了父亲沈宝山的尸体,静静流泪。
没有吵,没有闹,非常恭敬地问大仵作,可否为父亲换衣入殓。
大仵作对这位沈家小姐沈春印象极佳。
沈春斯斯文文,娴静镇定,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风范。
“沈小姐,经查验,令尊乃毒发身亡,他体内有砒霜之毒。目前凶手未知,您还不能为令尊入殓。待衙门查出凶手,将凶手缉拿归案,令尊才能下葬。”大仵作道。
沈春点头,道:“愿衙门早日查出凶手。”
“定当尽全力而为。”大仵作拱手。
沈宝山的尸体被抬到江城衙门大堂。
沈春冒着风雪,跟着去了衙门。
青楼的人,一个个被传来问话。
沈宝山生意场上的朋友,也被传来。
刑名师爷做笔录,做了厚厚一沓。
晌午,沈春正听着刑名师爷问话,兵器铺的掌柜来了。
掌柜说,铺子里来了主顾,说要见老爷,掌柜的没法子,只能来喊大小姐。
沈春跟衙门的人告辞,随掌柜去了铺里。
七七八八,处理完铺子里的事情,已是傍晚。
江城的傍晚,飞雪飘花,处处是梅香。
沈春披着白色的披风,撑着白色的伞,踩着厚厚的雪,去练剑的铜炉边。
高北握着一把剑,倚在门边。
“出炉了?”沈春问。
“是。”高北轻声道。
“怎么样?这一次成了么?”
“成了。”高北拔出剑,剑出鞘,如青月清霜,寒气袭来,寒气中带着曲高和寡的寂寞。
真的成了。
沈春高兴。
青霜剑,出自沈春外公盛季尝留下的剑书。高北来沈家做伙计一年半了。他们铸了三次,失败了两次,这次终于成功了。
“大小姐,你成了。”高北又说了一遍。
不知是指青霜剑,还是指沈春现在当家了。
“还没有。”沈春道。
“会的。你会成功的。”高北简洁道。
沈春抬头看着他的脸。
脚步声由远及近。
灵宝来了:“姑娘,回府吧。府里闹翻天了。七姨娘跟五姨娘打架了,受了伤,请了大夫来,谁知大夫把脉的时候,把出七姨娘怀孕了。七姨娘欢喜的不得了,嚷嚷着她肚子里怀的一定是儿子,这沈府的家业都是她儿子的。她要把府里其他姨娘都赶出去!一堆女人们吵得鸡飞狗跳!”
沈春想了一会儿,理了理衣裳,带着灵宝回府。
府中,姨娘们哭成一片。
七姨娘坐在正厅的大椅上,耀武扬威。
一朝查出有孕,七姨娘霎时尊贵起来,见了沈春,拿帕子擦了擦嘴,喊了声:“姑娘来了。”
沈春走上前,道:“七娘,这真是一件好事。父亲在天有灵,定当欣慰。”
七姨娘道:“姑娘,大夫说,看脉象,我肚子里的孩子,多半是个男孩儿。你父亲的心愿,你是知道的。”
“自然是知道的。”沈春道。
“那沈府后继有人了,我是沈府的头号功臣,大夫人卧病在床,理应我来当家。姑娘,你觉得呢?”七姨娘扬了扬眉。
“七娘说得有理。”沈春道。
所有人都看向沈春。
沈春神色非常平静。
七姨娘眉眼含笑:“姑娘,你是懂事的。到底是嫡女。明事理。我念你的情。我必会好生为你打算,好生敬着大夫人。”
沈春是长女,也是嫡女。
沈春发话了,旁人一时间怔住了。
七姨娘迫不及待执行掌家之权,命丫鬟召府内所有的管事相公,管事娘子,管事婆子过来。
大厅乌泱泱站满了人。
七姨娘当众宣布,遣散其他姨娘。每人给五十两银子。
她把事情做绝了。
沈春道:“七娘,这样是不是狠了点?”
“姑娘,你父亲没了,留着她们做甚?人多口杂,且花费大。”七姨娘道。
五姨娘从震惊中醒转过来,指着七姨娘骂道:“隔着肚皮不识货,你怎么就肯定你肚子里孩子是儿郎?就算是儿郎,也未必是老爷的!不知道你跟多少男人不清不楚。可怜老爷,死了还要被你这骚货戴上一顶绿帽子!”
七姨娘上前就要挠五姨娘的脸。
眼看又要打起来,沈春拦道:“七娘,父亲的尸体还在官府,没有下葬,这件事情以后再议吧。五娘她们好歹跟了父亲一场,总要给父亲哭丧的。”
七姨娘一时间噎住了。
沈春将五姨娘等人各自送回房。
姨娘们都哭:“姑娘,你是好人,老七太歹毒了……”
沈春低头不语。
天黑透了。
雪夜,处处白茫茫,处处冷风拂面。
沈府外头挂着的灯笼,都罩着白纱。
七姨娘在府里指挥着仆役们买滋补之物,买珠宝首饰。
沈春回到铸剑的铜炉边,用新铸好的青霜剑与沈宝山生前的得意之作万仞剑互搏。
万仞剑断了。
沈春蓦然坐在地上,喘着气。
一旁的高北也坐下来,递给沈春一壶酒。
“大小姐,你就这样把管家之权让出去了?”高北道。
沈春喝了口酒,徐徐道:“我自有打算。”
高北笑了笑,笑容像湿漉漉的苔藓。
“大小姐,不管怎样,我都会陪着你。”
沈春看了看高北,又看了看屋外漫天的雪。
此时此刻,高北是离她最近的人。
也许,永远都是。
衙门里的大仵作来了。
大仵作没有去找七姨娘,而是来找沈春。
见了沈春,大仵作迟迟没有说话。
沈春屈身行礼:“您夜里赶来,是否家父的案子有了眉目?”
大仵作盯着沈春,看了许久:“沈大小姐,有人举告,是你杀死了你父亲。”
沈春怎么应对举告?
沈府到底有什么秘密?
毒死沈宝山的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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