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4】张啸林之死
今天是2023年8月14日
这是馒头说第 752 篇文章
上海滩所谓的“三大亨”
我已经写过俩了
一看今天这个日子
就把他也补全了吧
【今日由头】
1940年8月14日
张啸林遇刺身亡
1
1940年8月14日,大概是傍晚的光景,上海市华格臬路(今宁海西路)212号的公馆里忽然传出了一声枪响。
这声枪响划破了周边的寂静,很多周边的居民和路过的市民都听见了。但是人们却都按捺住好奇心,没人敢去公馆外围观打听。
一来,是因为这座公馆本身就戒备森严,高墙上拉着电线网,还有日本宪兵队巡逻。
二来,这座公馆本身就来头很大:它和旁边的华格臬路216号公馆一样,都是上海滩大流氓黄金荣斥巨资建造的,造完后分别送给了他的两个结义兄弟。
216号公馆的主人,叫杜月笙。
212号公馆的主人,叫张啸林。
216号公馆的主人杜月笙已经去了重庆,枪声是从212号公馆传出来的。
大概15分钟以后,人们看到法租界巡捕房的人匆匆忙忙地冲进了张公馆。
再过一会,一条劲爆新闻开始在坊间流传:
“不得了!张啸林张老板……被人一枪打死了!”
上海拆迁前的“杜公馆”,“张公馆”与之几乎一模一样
2
1877年6月14日,张啸林出生于浙江慈溪——所以他也算得上是蒋介石的同乡。
张啸林本名张小林,乳名阿虎,他还有个哥哥叫张大林。他们的父亲叫张全海,是个木匠。因为父亲好歹是个手艺人,所以张啸林从小还不至于吃了上顿没下顿,但也就仅止于此了。
在张啸林十岁的时候,家里终于决定还是送他去上私塾——倒也不是因为想培养他成材,而是十岁的张啸林已经长得人高马大,经常在外面打架滋事,惹是生非。
可惜私塾并没有能改变张啸林的本性,反而让他结识了一批纨绔子弟,天天赌博嬉闹。不过尽管张啸林不喜欢读书,却不反感练字,因为他觉得以后能写一手好字,终归是一件有脸面的事。恰恰他的私塾先生的书法颇有造诣,所以张啸林大字不识几个,但几个字确实写得还算像模像样。
张啸林手迹
只是没做多久,张啸林的老毛病又犯了:好赌好色,还喜欢小偷小摸拿东西去换钱,有时甚至偷机房里的东西拿去卖。
张啸林所在的杭州拱宸桥一带,是京杭大运河到杭州的终点,历来工商业发达。张啸林会打架,坑蒙拐骗的一套又运用得纯熟,所以在那片地区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俨然成了当地有名的混混,不过这个名头是负面的——拱宸桥一带的人一听到张啸林的名字,都摇摇头,避之不及。
在稀里糊涂混到26岁的年纪之后,张啸林似乎醒悟了过来:这么混下去,何时是个头?思来想去,他决定弃混从戎:报考浙江武备学堂,在乱世做一名军人,正正经经干一番事业。
但成功考入浙江武备学堂的张啸林,很快又“扛”不住了:作为以打倒军阀解救中国百姓为使命的武备学堂,纪律十分严格,戒大烟戒酗酒,戒赌博戒嫖妓,而这些都是张啸林所不能忍受的。
两年之后,忍无可忍的张啸林决定中断学习,直接去找了以前认识的一个叫李休堂的朋友,后者在杭州衙门里做领班。张啸林拜他为师,在他的手下混了个小吏职位——张啸林进武备学堂本就是想认识一些官宦子弟,现在想明白了:直接就去找当官的谋差不就行了?
1906年,李休堂要调任安徽,而张啸林以要“赡养老母”为由,没有跟师傅去安徽。张啸林那年29岁,他凭借各种能力,已经在杭州自己的辖区内混得如鱼得水,收了些弟子,还开了一家茶馆,娶了李休堂的一个远房亲戚为妻,算是正式成家立业了。
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也未尝不是张啸林愿意接受的一种人生模式:作为一方的地头蛇,八面玲珑,黑白通吃,舒适惬意,终此一生。
但张啸林后来认识了一个叫季云卿的人。
这个在上海青帮里排到“通”字辈的“能人”,告诉张啸林:
这种小地方有什么好呆的?要做大事情,就要去大上海!
这种话原本也很难打动张啸林,但不久之后,他在杭州得罪了仇家被追杀,反正在杭州也呆不了,不如就真的去上海滩投奔季云卿,闯荡一下。
3
初到上海滩,张啸林发现“十里洋场”和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在杭州,尤其是拱宸桥一带,黑白两道都要给他三分面子,尊称一声“老大”或“张老板”,但在大上海,根本没人在意他这个操着外地口音的“小瘪三”。
从底层逆袭,张啸林主要靠认识了三个人。
第一个人叫黄楚九,他是上海滩上名气响当当的一个商业奇才。张啸林通过各种机缘拜会了黄楚九,倒也是想正儿八经跟他学做生意。但以黄楚九识人之眼力,几个照面就看出张啸林绝非是个安心做买卖的人,于是索性就把他推荐给了青帮“大”字辈的大佬樊瑾丞——言下之意就是:你这人,还是适合走黑道。
黄楚九,民国时期上海著名商人,他创办了中国第一家民族资本制药企业“龙虎公司”,开设了中国第一个综合性娱乐场所“上海新世界”,开办了亚洲最大的娱乐中心“上海大世界”,发行了中国第一家娱乐报纸《大世界报》
成为小头目后,他认识了人生中第二个贵人。那人当时也是青帮的一个小头目,名字叫杜月笙。
张啸林是“通”字辈的,杜月笙是“悟”字辈的,按青帮“大”、“通”、“悟”、“学”的辈分来分——明明是一个帮会,辈分排得像修禅一样——张啸林其实是杜月笙的前辈。
按年纪,张啸林也要比杜月笙大了整整11岁,但两个人在很多方面的脾性颇为相投,遂引为知己。坊间流传颇广的一个说法是,当初杜月笙在还需要亲自上阵舞枪弄棒的时候,在一次火并中被对方打得奄奄一息,是张啸林冒死把他从马路边背了回来,由此杜月笙对张啸林感激不尽,发誓永世不忘“张大哥”的恩情。
杜月笙
但恰恰也是杜月笙,给张啸林引见了他发家过程中的第三个贵人:黄金荣。
黄金荣其实从未在青帮拜过“老头子”,也没有开过香堂,但他凭借自己法租界华人督察长的身份一手遮天,自诩为青帮的“天”字辈,力压所有人一头。
不过势力再大,黄金荣也是不可能自己亲上一线的,总是需要几个忠心耿耿的可靠手下。其时,杜月笙已经凭借讨好黄金荣的老婆“阿桂姐”,渐渐进入了黄金荣的视线。但以杜月笙的精明和低调,冲到第一线打打打杀杀自然也是不肯的,他也需要一个可以补他“短板”的好兄弟——这个人就是张啸林。
当年所谓的“上海滩三巨头”,左起:杜月笙,张啸林,黄金荣。当时人言:黄金荣贪财,张啸林能打,杜月笙会做人
有了黄金荣的“罩场”和杜月笙的帮衬,张啸林不仅在上海滩站稳了脚跟,并且立刻开始飞黄腾达。
4
和杜月笙一样,张啸林的主要“摇钱树”也是三鑫公司——他们本来就是合伙的。
三鑫公司其实做的是鸦片的运销保险,外加各个环节的抽头,实际上就是家毒品公司。由于背后有黄金荣和法租界的支持和保护,三鑫公司可谓是日进斗金,一年利润可达5000至6000万元——当时中华民国一年的财政总收入不过是3亿元左右。
三鑫公司的最大股东是黄金荣,但因为他是华人督察长,不便于站到台前,所以总经理是杜月笙,而张啸林因为走通了上海和浙江军阀的关系(鸦片生意当时没有军阀用枪杆子保护是做不通的),也在其中占了大量股份。
位于新乐路82号的原三鑫公司办公地点,后改造为酒店
1927年,张啸林如愿以偿:他收到了蒋介石的亲笔委任状,授予他为“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少将参议”。
而之所以能成为所谓的“将军”,是和张啸林之前的表现分不开的:在1927年的“四一二反革命政变”中,张啸林跟着杜月笙和黄金荣一起,大肆屠杀共产党人。而与相对还遮遮掩掩的黄金荣和杜月笙不同,作为最能打的上海滩流氓头目,张啸林冲在最前面,毫无顾忌,手上沾了大量共产党人的鲜血。
1936年,张啸林在上海办的六十大寿,堪称是他人生的高光时刻:
蒋介石之前亲自发贺电并为他写了“慈溪张啸林先生六旬大庆征文启”,还手书“花甲重新”大匾额并两个花篮送上。蒋介石一带头,从者如云,宋子文、孔祥熙、何应钦、吴铁成等一百人联名签字送张啸林祝寿文。寿辰当天,陈布雷代蒋介石第一个来贺寿,上海市市长吴铁城,孔祥熙夫妇,宋子文夫妇均到场祝贺,张学良、白崇禧等一干民国要人的寿礼接踵而至,放满庭院。
张啸林
人言“上海滩三巨头”,都说是“黄、杜、张”,要么换个版本是“杜、黄、张”。黄金荣早已年事已高,是半隐退状态,势力大不如前,还要拿三鑫公司的最大分红,凭什么?杜月笙出道比自己晚,在青帮辈分比自己小,现在名气大得超过黄金荣,凭什么?
论资历,论贡献,论实力,论场面,张啸林都认为自己绝对不应该再排在老三的位置了,他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他没想到的是,日本人给了他这个机会。
5
1937年7月7日,日本全面侵华,8月13日,淞沪会战拉开战幕。
战事进行到10月,情况已明显对中国军队不利,蒋介石发来电报,希望上海滩的“三巨头”离开上海去香港暂避,用意很明显:别为日本人做事。
而在民族大义面前,“三巨头”表现出了截然不同的三种态度。
杜月笙的态度最坚决:拒绝日本人的多次利诱,立刻参与组建“上海各界抗敌后援会”并成为主席团成员。上海沦陷后,他立刻远走香港,在香港沦陷后再去重庆,参与和组织各种抗日组织,坚决不与日本人合作。
黄金荣的态度有些暧昧,不肯离开上海,但底线原则不破:关门谢客,装傻充愣,既不做抗日的事,但也绝对不和日本人合作。
只有张啸林,迅速倒向了日本人。
事实上,张啸林曾经也是“抗日积极分子”。1932年“一·二八抗战”中,他和杜月笙都是“上海市民地方维持会”的理事(会长是史量才),在支援十九路军抗击日军和赈灾、安置难民方面做了不少事。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在张啸林的眼里,重要的不是“大义”,而“大利”。日本人接管上海,给张啸林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原本就日薄西山的黄金荣彻底退出舞台,而如日中天的杜月笙主动放弃了舞台,两“巨头”留下的巨大权力和利益真空,正好由他张啸林来填补。
很快,张啸林就和日本人达成了一致:有我张啸林在,帮你们管住上海。
沦陷后的上海
一方面,张啸林指使自己的手下猎杀上海的各种地下抗日势力,打压各种抗日运动,另一方面,他发挥自己“投机倒把”的天赋,收购大量煤炭、大米和棉花,倒买倒卖,为日军的后勤供给提供大量帮助,此外,他还通过他控制的长城唱片公司,让文艺界为自己吹嘘,打压抗日的声音。
张啸林自觉这些做得还比较“隐蔽”,至少在面子上还是说得过去的,但毕竟大家的眼睛都是雪亮的。
有一次,张啸林的儿子回来,说外面人都在说你是“汉奸”,是真的吗?张啸林闻言大怒,怒斥了儿子,发了一整夜的脾气。
但张啸林不知道的是,当汉奸的代价,不只是被人戳脊梁那么简单
6
张啸林第一次知道自己上了军统的“暗杀名单”,是在1938年。
张啸林每天晚上有去大新公司五楼俱乐部赌钱的习惯。当时他已经对自己的个人安危有所考虑,所以每次出行都要带10名保镖,分两辆车前往。
那天赌完出来,张啸林的车队经过了一个平时必经的十字路口,遭遇红灯停车(后来证明那个红灯已被做了手脚)。此时忽然枪声大作,子弹打在张啸林的座车身上叮当乱响——他的座车做过专门的防弹处理,还安装了防弹玻璃。
张啸林的司机还算机灵,一看情况不对,猛踩油门,汽车闯了红灯呼啸而去。张啸林由此躲过一劫。
张啸林经此一事,知道当年送自己“花甲重新”匾额的蒋介石已经决定除掉自己,由此出门更加小心。但即便如此,第二次针对他的暗杀还是上演了。
1940年1月,张啸林接到一份邀请函,邀请他晚上去新世界舞台看戏。邀请函是张啸林的铁杆亲信俞叶封发来的。一直深居简出的张啸林确实也憋得慌,欣然答应。
但在看戏的那天晚上,张啸林忽然有事未出现在戏院(也有说是日本人暗中提醒),结果当天晚上,俞叶封在包厢中被刺客当场击毙——而张啸林其实才是当晚的刺杀目标。
俞叶封是张啸林的亲信,当时在青帮中的地位也非常高
张啸林的“蛇不出洞”,确实也让军统上海站的站长陈恭澍一筹莫展,直到有人给他出主意:荷叶包菱角——还是要从里往外戳。
言下之意,就是要收买张啸林身边的人,从内部下手。
坊间一直流传,给陈恭澍出这个主意并提供便利的人,就是已经移居香港,但依旧对上海地上地下事务了如指掌的杜月笙。
事实上,第一次枪击张啸林座车的带头人,是军统上海区行动股的股长丁松乔;第二次策划戏院包厢暗杀的人,是军统上海区行动组组长陈默。
这两人还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都曾是杜月笙的得意门徒。
7
1940年8月14日,第三次针对张啸林的“暗杀”,悄无声息地发生了。
这一天,张啸林的心情相当不错,因为伪杭州锡箔局局长吴静观来访,目的是拜会一下未来自己的顶头上司——张啸林不久后将出任伪浙江省的省长。
在自己的家乡省份当到最高首长,张啸林自然是得意的,至于这个“省长”究竟是个怎样的名分,他是不在乎的。
两个人在张公馆三楼的密室正在会谈,楼下忽然响起了吵闹谩骂的声音。
这件事后来有各种版本的说法,有的详细,有的粗略,但有一点是确凿无疑的:那天引发争吵的,是张啸林手下的一个保镖,名叫林怀部。
林怀部是张啸林新招的一个保镖。张啸林在两次差点被刺之后,对保镖的要求非常严格:既要有能力,又要忠心耿耿。林怀部的父亲原来是北洋军体系里的一个军官,所以他从小练得一手好枪法,能百步穿杨;他又是当初张啸林信任的司机介绍来的,应该也很可靠。
那一天,林怀部忽然走到院子里,对张啸林的司机阿四说:
“你去同张先生讲一下,明天我要请假回老家。”
阿四对林怀部这种“指使下人”的口吻非常不快,就回呛了他几句,两人就开始争吵起来。
争吵的声音越来越大,以至于在楼上会客的张啸林忍不住也站起身,探出身子对窗外喊:
“都吃饱了没事干对伐?不想干的,就统统给我滚蛋!”
没想到,一向沉默恭顺的林怀部像吃了火药一样,居然对了张啸林嘟囔了一句:
“不干就不干!”
说完就去腰间解枪。
张啸林倒也一愣,没想到这个保镖敢这样当面顶撞自己。
就在众人愣神之际,只见林怀部解下手枪,忽然手腕一抬,“叭”的一声脆响——
楼上的张啸林双目圆睁,眉心出现了一个血洞,顿时倒地身亡。
电影《罗曼蒂克消亡史》中的这一桥段,影射的就是刺杀张啸林
8
林怀部究竟是不是受人指示?
关于这件事,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答案。
当时站在汪伪立场的《新申报》第二天刊出的标题是:《内幕:或为渝伪指使》,后又刊发《暗杀张啸林凶犯有政治背景,暗杀报酬一万元》,说是军统上海站站长陈恭澍出一万元大洋买通了林怀部。
但陈恭澍在后来的回忆录中却否认了此事,表示只是在事后听到了手下第二大队对整个过程的汇报,才知道有这回事。他表示此事疑点重重,可能不是军统上海站下的手。
而林怀部本人当时在杀了张啸林后非常坦荡,扔掉手枪,安静地等法租界巡捕将自己抓走。
按照他被捕后的交代,理由非常简单——就是“私怨”:每个月工资只有20元,张啸林动辄辱骂,那天请假又不获准,又被张啸林辱骂,于是一时火起,激情杀人……
林怀部后来被法租界巡捕房判了15年徒刑,在1949年新中国成立后得到释放,回到山东东平老家独居。据熟悉他的身边人回忆,林怀部给当地生产队做一些看管仓库的工作,平时非常低调,沉默寡言,从不和人说起自己的过往。
张啸林究竟是为何被杀,至今没有明确的说法。
但即便是当时最客观理性的中国老百姓,按照时间顺序所给出的描述也只能是这样:
在投靠了日本人之后,张老板就被自己的保镖一枪干掉了。
(本文完)
馒头说
旧社会上海滩所谓的“三巨头”,总是一个大家津津乐道的话题。
但其实不难发现:“三巨头”主要的流量都是集中在杜月笙身上的,前前后后关于他的传记、语录、段子、争议数不胜数;
黄金荣就要差了不少,但因为有“华人探长”、“大世界”、“扇耳光”、“扫大街”这些关键标签,话题讨论量也不算小。
唯有张啸林,讨论他的话题数量其实是最少的,他的流量和另两人相比,完全不在一个档次。
你仔细想想,道理也是对的:怎样才能有话题有流量?必须要有争议,有矛盾,有冲突,对不对?
杜月笙确实是大流氓,但他在“民族大义”面前未曾有亏,不但无过,而且有功,更别提他的情商确实比较高,颇有些符合“爆款”的话语和行为——“大流氓”+“爱国者”+“情商鸡汤”,注定他会成为“三巨头”中的最大“网红”。
黄金荣也是个大流氓,虽然他不像杜月笙那样在日本人面前大义凛然,但至少大节不亏,且曾经一手遮天但晚景凄凉(其实除了“悔过书”以及“扫大街”的摆拍外,黄金荣晚年打麻将泡澡堂抽大烟,该有的还是都有),给人造成一种“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楼塌了”的巨大反差感——“大流氓”+“明哲保身”+“糗事频出”+“晚景凄凉”,围绕他的话题和段子也不至于太少。
而张啸林呢?是大流氓吗?是的!坏事做尽吗?是的!然后呢?然后就成了大汉奸——“大流氓”+“大汉奸”,顺理成章,一撸到底,没有反转没有矛盾没有冲突,有什么好说的?
这一点,从张啸林被击毙后的一些细节也可以看得出来。
林怀部被捕后,法租界最后给他定的罪名是“泄愤、报复杀人”,只判了有期徒刑15年——张啸林在上海那么大的来头,杀他的人居然连“以命偿命”都不必;
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人接管了法租界,林怀部落到了日本人手里。有资料记载,林怀部在狱中受尽折磨。但你仔细想想,林怀部作为一个杀掉日本人重要“合作伙伴”的凶手,残忍的日本人居然也只是折磨了一下,并没要他的命——而且很可能所谓的“折磨”是日常手段,日本人也并非只针对他一人。
而张啸林作为青帮大佬,被保镖夺命,手底下诸多徒子徒孙中,居然连一个愿意为老大报仇的“义士”也没有,而是立刻树倒猢狲散——一点帮会的尊严感和存在感都没有。
堂堂国民党少将参议,结果被国民党军统追杀;堂堂即将要走马上任的伪浙江省省长,死了居然日本人也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堂堂青帮“通”字辈大佬,死了后无门徒报仇甚至无人搭理。
一辈子活成个这样,张啸林又能怪谁?
(全文完)
本文主要参考来源:
1、《张啸林案——民国刺杀案系列之二十二》(巍子,《人民公安》,2015年24期)
2、《张啸林全传》(王辉,民主与建设出版社,2013年5月1日)
3、《倒在自己保镖枪下的青帮大佬》(张映武,《广州日报》,2012年12月24日)
4、《旧上海“三大亨”的最终结局》(陆茂清,《文史博览》,2006年13期)
5、《张啸林建议蒋介石开征遗产税拷析》(雷家琼,《安徽史学》,2018年0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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