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熊靓，来源：菁kids北京（ID：Jing-kids）今年4月，在加拿大读高中的女儿报名参加了高中的学生会竞选。这两个月，我去干了一份“临时工”——给女儿当竞选助选。作为助选，我把打杂送餐、制作物料、面试陪练……等各个工种，都干了一遍。我发现加拿大高中的学生会竞选还是相当严肃的。潜规则、走门路是被拒绝的。竞选是一次培养孩子如何在利益面前学会选择，在困难面前学会克服的高段位的社会实践课。还没开始竞选，我的耳朵已经被女儿的念叨磨出茧子来了。她说：“妈妈，我要郑重地提醒您，千万不要给我到处乱拉票，比如在家长群里拉票，也不要为了拉票请人吃饭！哪怕是请大家喝个可乐也不行。稍微行差踏错就会被当作是贿选行为，如果被学校认定为贿选，我会被要求退出竞选的。”女儿竞选的学生会职务是国际生代表，是协助学校和三百多名国际生之间进行沟通的一项工作。而这三百多名国际学生就是女儿竞选岗位的“选民”，他们一人一票，投出自己最支持的候选人。女儿是否能够顺利当选，就得看这三百多人的意思了。我有个女儿就读高中的家长微信群，里面有一百多位国际学生的家长。家长们绝大多数都在国内，少数几个和我一样在加拿大陪读，这个群就成了国内家长了解孩子在加拿大情况的渠道之一。隔三差五我就会在群里发点孩子们的排球比赛、家长会现场、圣诞节表演的照片。家长们需要给孩子换寄宿家庭、找补习雅思的培训班，我都是能帮就帮一把。按女儿的话说，我已经拥有了良好的群众基础，如果我号召家长们让他们的孩子来投票的话，估计能有不少家长会支持。但是，女儿认为，我在家长中影响力能帮她，同样也能害她。去年，在国际学生代表的竞选中，一个家长让孩子在微信群里给国际学生们发红包，号召大家给自己投票。另一个候选看到之后，也不甘示弱，赶紧也发了微信红包。就在他们你追我赶，不断给微信红包加码时，一封匿名举报他们的贿选信 ，出现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经过调查，学校认为现金形式的拉票就等于是贿选。虽然校规中没有规定对于处罚贿选的细节，校长决定参考市长竞选的规则，取消候选人的竞选资格。两位被取消资格的候选人都感到十分委屈，说他们每个人最多只发了一块钱，怎么就被取消了资格？更过分的是作为处罚，学校取消了当年学生会里国际生代表的职务。这一年，学校里就没有了国际生代表。女儿说：“妈妈，您爱看的《纸牌屋》里的情节，是不是和我们学校去年的竞选很像。暗地里怎么耍手段、抖机灵都没有用。一旦被揭露，费力建的完美人设和拉的选票，都会在一夕之间，功亏一篑。”女儿参加竞选的消息不胫而走，几个要好的妈妈都跟我说：“我们非常支持你们参加学生会竞选，但就你女儿这不到90的平均分，别说是胜选了，即便是成为候选人也难吧！前年的国际生代表Tony是平均分99分的大学霸，还有去年那两个，因为贿选被取消资格的，平均分都是在95分以上呢！”我拿出了学校发的正式学生会的邮件，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国际生代表的任职要求是：1. 在校的9年级到11年级的学生（特殊教育学生除外）；3. 乐于为国际生提供沟通、在校学习、生活的服务。虽然我认为加拿大的高中不会拿分数作为学生会竞选的标准，但是我怎么也打消不掉会不会有什么“潜规则”的疑虑。对于我的担心，女儿听说后笑了很久。她说：“妈妈，分数高的当选只是巧合而已。学校对贿选都有零容忍，何况是拿分数来歧视，更是不可能！”按照学校的竞选规则，候选人获选的方式是由学校指定几位老师组成面试团，一个一个对报名参选的学生进行面试，面试的问题基本上是自我介绍和为什么参选之类的常规问题，面试结束后，面试团的老师通过集体讨论，选出最接近岗位要求的两名学生成为候选人。这种没有标准答案的面试，我认为太好搞小动作了。如果哪位面试老师收了家长的红包，那我女儿的竞选之路就要戛然而止了。作为女儿的助选，每一个风险我都要帮她堵住。我决定给校长写一封E-mail，向他询问我担心的分数问题。邮件发出不到十分钟，校长就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很惊讶您会有这样的想法，学校绝对不会拿分数筛选学生，只看学生的服务精神是否符合岗位要求。从这十年国际学生代表的分数情况来看，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会更愿意参加学生会的工作。”和校长通完电话，我放心多了。但是女儿告诉：“就因为您这封邮件，让我们校长决定更换了全部的面试老师。学校就是非常害怕会出现这样的作弊行为，只要是有风吹草动，肯定会采取行动的。妈妈！以后别瞎疑心，家长都像你这样，竞选就没办法进行了！”终于熬到了拉票环节，这是我翘首期盼了好久的时刻。我很想看孩子们稀奇古怪的创意海报和宣传片，也想跟着他们一起参与嘉年华一样热闹的拉票活动中去。“哼！就白日做梦吧！我的宣传片、海报都是需要学校统一审核的，通过之后才能够在学校内部进行张贴。不是我们想做成什么样就能做成什么样的！我现在还在担心，我的创意海报会不会过审呢！现在宣传片都已经拍好了，如果过不了学校的审核，还得重拍、重剪，宣传片里的歌是我自己唱的，那我还得重唱一遍……”女儿的一通输出，又燃起了我想找学校掰扯掰扯的冲动。这种竞选流程太有问题了！先不说这审核机制，就说等宣传片都拍好了，海报都打印出来了才安排审核，如果通过不了，得浪费多少钱呀！学校是不是当家长的钱都是白来的吗？为了支持女儿拍宣传片，我买了手持云台和收音话筒。拍摄宣传片的两天里，女儿找了几个拍摄和伴舞的小伙伴，都是由我负责接送和他们的伙食的。为了女儿制作海报，我还换了一台新超清的彩色数码打印机，一下子打了上百张海报。每张海报还需要剪去白边，我是拿着剪刀坐在沙发上，整整剪了一个晚上。这都是家长辛苦的付出，学校为什么不把流程改一改，做个事前审核该有多好。女儿看着激动的我，也只能叹叹气。她说，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差距，无论在哪里都需要和奇葩的规则做斗争，而对于审核宣传片和海报，女儿让我不要动不动就给加拿大戴应该自由的“高帽子”，稍有点不如意，马上就要投诉。加拿大每年的竞选季，满大街都插满了各种拉票的广告，都是需要通过审核的，符合加拿大相关法律才能发布的。我和女儿总会嘲笑候选人的宣传照很土气，都是西装革履，双手抱胸，和地产经纪人的广告牌插在一起根本就分不出来。女儿说：“审核太有必要了，虽然土，但是不会出错。就连我都在想着怎么在海报上做文章，想吸引更多的关注，何况是那些恨不得把自己的裸照做成宣传海报的同学们。如有学校不审核海报了，可以想象，我们每天去学校看到的海报，不是惊喜全是惊吓！”“这是我经历过的最诡异的一次竞选，和一个没有露过脸的男生，一起竞选。”“如果不是投票日当天，学校播放这个男生的宣传片，我还以为我是一个在参加竞选。我也不用竞选，直接就当选国际生代表了。”女儿直到竞选结束都在分析，这个叫Sam的竞选对手到底是什么套路？我和女儿在竞选的过程中每天都会一起聊聊竞选的情况，唯独到了Sam这里，我们是完全不知道从哪里聊起。他在社交媒体上不发任何信息、拉票活动根本就不来参加、也不贴海报设宣传。我心想这孩子也和女儿一样通过候选人面试进入了最后的竞选阶段。照说他也是应该有一定的实力，怎么会如此怠慢竞选呢？这背后肯定有什么猫腻，指不定憋着什么大招呢！越是接近投票日，我越是好奇，期待着能够有反转的桥段出现。女儿也去做了背景调查，她告诉我：“简直太神奇了，居然我认识的人都不认识这个Sam，对竞选有价值的信息基本没有找到。我宁愿竞争对手来找我battle呢！现在的这种情况，我就觉得他肯定是放弃了竞选。不然这么拉垮，都不拉票，谁会给他投票？难道真等着天上掉馅饼吗？”负责这次竞选的老师Sally告诉我：“Sam在等着开竞选的盲盒呢，根本就不想为竞选做真正的努力。”十年来，Sally对所有参加学生会竞选的学生的进行过调研，其中有不少喜欢投机的。这也是他们的竞选战术，他们不去主动做常规竞选的动作，比如拉票活动。他们在等待着对手犯错，自己就可以坐收渔利了。但这种一般是政府竞选中被惯用的战术，用在高中竞选中太不适合了。首先高中竞选赛程短，最长两个月就结束了。如果不去积极竞选，靠等待对手犯错，那机会是相当渺茫的。第二，高中生选学生会干部，谁更友好、更有趣就会选择谁。不去拉票，都没有人认识你，就更没有人选你了！对手竞选的战术错误，不出所料败选了。女儿以压倒性的票数，当选为下一学年的国际生代表。我和女儿在总结胜选的经验时发现，竞选的每一步都是蜕变的过程。从不知道该如何拉票，到学会分析“选民”心理。从纠结在大众面前说话会紧张，到不用准备直接上台演讲。正如Sally所说，高中时期的学生们竞选远没有成人世界的那么复杂，但是却是学生走向社会之前非常有意义的体验。投票者有一次思考的机会，自己的选票投给谁最值得，对大家更有益。而竞选者会发现自己的世界的认知和现实之间的差异，学习用更好的方式处理问题，解决麻烦。本文授权转载自菁kids北京（ID：Jing-kids），北京国际教育和社区资讯首选中文平台，带你了解京城国际学校，探讨择校、留学、中产家庭生活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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