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 10 日，国航 CA1524 航班（上海-北京）遭遇严重颠簸。古生物学者邢立达恰好在这班飞机，他当晚发了一条长微博，详细描述了 CA1524 航班上的两次颠簸：
在最后 30-40 分钟左右，大家都来来回回上洗手间，突然一个下坠，大家吓一跳就赶紧坐好了……
又一次猛烈的下坠，把正在帮助乘客归位的空姐、乘客，都抛到了天花板。安全出口的告示砸碎了，天花板踢开了，抛上去的人都挂彩了，乘客们扎扎实实吓了一跳。
而最惊险的“空姐、乘客都抛到了天花板”的一幕，恰好被后面的乘客录了下来，在网上迅速传播。CA1524 航班上许多旅客的“惊吓碎片”散布于网络，最有趣的可能是网友“喜欢瞎晃晃”：
差点以为我的小命就此交待在这班飞机了。飞机水瓶抱枕满天飞，空姐趴地上，所有人都啊啊啊……
在当今民航客机普及的时代，我们已经习惯了平稳的飞行。CA1524 航班上的突发颠簸到底是何原因？中国国际航空在 2023 年 7 月 11 日的微博通报中，提到了“晴空颠簸”是事故的原因。那么，“晴空颠簸”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在“晴空”下还会出现“颠簸”呢？
在百度百科中，“晴空颠簸”被解释为：在没有云的高空由于大气活动造成的飞行器颠簸。它的英文对照词为：Clear Air Turbulence，更准确的翻译是“晴空湍流”。简单来说就是，在无云的空气中出现的不规则气流，对飞机构成了威胁，这通常发生在 6000-15000 米的高空。[1]
可能你会好奇：为什么明明是无云的晴天，还会发生不规则的气流呢？这些不规则的气流又是如何对飞机造成威胁的呢？想象一下你正在坐飞机旅行，窗外没有一丝云朵，从高空俯瞰地面的山川河流，是那么心旷神怡，刚端来的热咖啡稳稳地放在小桌板上，你的心情格外舒畅。镜头切换到窗外，你乘坐的飞机，正以恒定速度、恒定高度飞行，它受的四种力：升力、重力、推力、阻力都处于平稳状态——我们能感觉到飞机非常平稳。
突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气流变了——好像是一阵急流。这是风速高达 30 米/秒以上的强风带，在急流的边缘，急速流动的气流和周围慢速流动的气流相互作用，气流无序地拉扯机翼——晴空湍流来了。[2]这是肉眼不可见，雷达也探测不到的空气流动。就像飞机本来在平静的海面行驶，但突然风起了，海面开始起伏不定，在波涛与平静水流的危险边缘，飞机闯了进去。突然间，你感到飞机开始出现颠簸，安全带紧紧压迫着你的身体。空乘人员紧急提醒所有乘客务必坐稳并系好安全带。在慌乱中，你的咖啡洒在地上。你一边感慨运气不好，一边心想下飞机后一定要发个微博……我需要向您澄清一点：前面提到的“急流”只是对晴空湍流产生原因的一种推测，并没有确切的原因可以解释晴空湍流的发生。我们唯一确定的是——睛空湍流是与天气相关的航空事故的第一原因，也是空乘人员严重受伤的最常见原因。
晴空湍流的剧烈程度 | 对飞机的影响 | 对乘客的影响 |
中等程度 | 飞行高度或姿态产生变化，但飞机始终处于可控状态。 | 乘客感到安全带或肩带有明显的压力，乘务员进行服务、行走都很困难。抱枕、餐盒等物体会被带动。 |
严重程度 | 飞行高度或姿态发生巨大、突然的变化，飞机可能会暂时失控。 | 乘客被强制要求必须系好安全带，抱枕、餐盒等非固定物体在机舱中飞来飞云，乘务人员无法继续送餐、步行。 |
需要注意的是：大型飞机和小型飞机在面对晴空湍流时的表现是不同的。大型飞机的结构负荷更重，这导致在极端的晴空湍流情况下，可能会对飞机结构造成损坏，甚至破裂解体[4]。
1966 年，911 航班富士山上空神秘解体，124 人全部遇难。这场可怕的空难极有可能就是由晴空湍流引起的。
但你可以放心，这种极端的晴空湍流发生的概率是很低的。根据国际航协发布的 2022 年全球航空运输安全报告，2022 年，3220 万架航班仅发生 5 起致命事故，其中涡轮螺旋桨发动机事故占了 4 起[5]，压根没有晴空湍流的事。遇到像 1966 年如此严重的晴空湍流，是概率非常小的事件。2022 年航空业致命风险为 0.11，意味着一名旅客平均每天搭乘一次航班，历时 25,214 年才可能遭遇一次致命事故。五年致命率对应的时间长度为 22,116 年。[6]
从第一架飞机开始飞行以来，飞行员就已经意识到飞行中的湍流。没错，湍流是无时不在、无处不在的。但那时的飞行高度较低，飞行员们知道：他们遇到的湍流与强风、低空风、崎岖的地形和对流有关。初代的飞行员们在实践中慢慢发现：如果飞行高度更高，湍流会显著减少。他们在与同伴们的交流中猜测，或许更高的天空是一片没有湍流的“净土”。但 20 世纪 40 年代，战斗机的发现打破了这个美梦。战斗机首先到达对流层的顶高度，在享受无云的晴空时，却突然经历了一个前所未知的现象：晴空湍流（Clear Air Turbulence）。最初的命名，就是因为对晴空湍流的初次发现，是发生在没有云层的地区。[7]
后来，飞机被设计得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快，晴空湍流成为了许多组织研究工作的重点，但直到现在，晴空湍流的预报，依然是航空气象预报的盲点，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凭经验预报。因此驾驶员遇到晴空湍流可能是突然的，无法预测的。但由于晴空湍流是飞行中常见的现象，飞行员和机组人员已经经过专业训练，能够应对和处理这种情况。作为乘客，你只需要注意这几件事就好：
1. 系好安全带。
2. 遵循空乘人员的指示。
3. 不要走动。
4. 避免过度进食或饮水。
想感受一下 1966 年 911 航班在富士山上空遭遇晴空湍流的情景？推荐观看正在热映的科普电影《寻秘自然》最新第二季中的「湍流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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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湍流之谜」片段
信源：
https://www.britannica.com/science/clear-air-turbulence
https://www.britannica.com/science/clear-air-turbulence
https://resources.eumetrain.org/data/3/304/print_2.htm
https://resources.eumetrain.org/data/3/304/print_2.htm
https://www.iata.org/en/pressroom/2023-releases/2023-03-07-01/
https://www.iata.org/contentassets/a9da312b27a446efa65a12ebccd48996/2023-03-07-01-cn.pdf
https://www.sciencedirect.com/topics/earth-and-planetary-sciences/clear-air-turbulenc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