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建一地宣布高中免学费背后：一场高中生源保卫战

▲ 2023年8月15日，福建漳州长泰区宣布从2023年秋季学期开始推行高中免费。（视觉中国 图）

责任编辑｜吴筱羽

过去一些年，免费高中教育不时在部分地区落地。最新宣布这一政策的是福建省漳州市长泰区。2023年8月15日，长泰区发布公告，决定从2023年秋季学期开始推行高中免费。

公告称，免费范围包括在该区学校就读的高中生，免费项目为高中学费，免费标准为每学期600元、全年1200元。学生应缴纳的住宿、伙食、校服、课本作业本等费用不纳入此次补助范围。

长泰区目前有长泰区第一中学、长泰区第二中学两所高中。此项政策预计惠及2500余名在校生。据此，长泰区政府每年将为学生学费支出300万元左右的财政资金。

据南方周末记者的不完全梳理，此前已全省推行高中免学费的有内蒙古、陕西、西藏等省份，而在福建省，此前也有多个地区免除高中学费。

长泰距离漳州市区17公里，是典型的城市近郊县区，2021年4月撤县设区，常住人口约为23万人。

2023年8月16日，长泰区教育局发布了关于推行高中学费补助工程的解读。其中这样才解释推行此项工程的原因：外来务工人员占长泰人口近1/3，为了让外来务工人员随迁子女“进得来、留得住、学得好”，让更多人享受优质教育资源，共享改革发展红利。

根据漳州市教育局信息，长泰一中和二中2022年在校高中生总人数为2530人，2022年高中招生总人数为868人。

对比漳州市的其他县区，长泰区整体学校少、招生数量少。2022年漳州市普高招生计划表中总招生计划为33427人，长泰区两所高中招生总数为860人，相邻的龙海区则有7所高中，招生人数为3250人。

和大多数县域高中一样，长泰的两所高中也面临着尴尬的处境，前有市区优质高中，后有民办高中。漳州一中在长泰区的招生名额从最初的5人陆续增长至如今的20人。此外，还有漳州市实验中学、立人中学、正兴中学等多所市直民办高中与长泰一中抢夺优质生源。

长泰区教育局中教股一名干部对南方周末记者介绍，长泰区此前生源流失比较严重，2022年中考人数大约为2100人，2022年高中招生总人数仅有868人，流失的学生中有近两百人去了漳州一中和三所民办高中。

此项普惠政策也是为了留住生源的举措之一。

上述中教股干部称，长泰2023年优质生源的流失明显减少，“去年前三十名只有三个留在长泰一中，今年80%-90%都留在长泰一中”。他认为，其中一个原因是，教育局工作人员和老师们在中考报志愿前就向家长们宣传免学费政策，“那时政策还没有公布，但我们知道后就提前告诉家长”。

此外，在长泰一中免学费的同时，立人中学等三所民办高中都在涨学费。学校官网信息显示，2023年，立人学校的收费标准为每学年35000元，实验中学的收费标准为每学年15500元。立人学校一名老师在电话中证实，“今年学费贵了几千元。”“这就是很鲜明的对比”，前述中教股干部对南方周末记者回应。

不过，长泰区此举在福建省并非首创。早在2010年，福州市马尾区就在福建省率先免除高中阶段学费。此后，闽侯县、晋江市、福清市等地也陆续免除高中学费。

从全国来看，高中教育免收学费的政策可以追溯至更早的2007年。

最早实施的是广东省珠海市和陕西省吴起县。2007年秋季，珠海开始对本市户籍的中小学生实行十二年免费教育。这就意味着，高中阶段也无须缴纳学费，这一举措在广东省乃至全国都属首例。按照当时物价部门核定，珠海市普通高中每学期学费为每人810元，一般中等职业学校每学期学费每人1060元，中专学校学费为每学期每人1500元至1800元。

同样在2007年秋季，陕西省吴起县也开始减免高中学费。据新华社报道，吴起县高中阶段学生实行“五免一补”政策后，学生原来入学要交纳的学费、课本费五项费用全部免收，同时每人每学期还享受180元的生活补贴，高中生每人每年可以减少家庭经济负担2920元。

此后，河南、甘肃、贵州、江西等省份的部分市县也开始实施这一政策。公开报道显示，中西部多地免除高中学费的原因之一，与长泰相似，都是为了留住生源。

2008年，河北省迁安市和宁波市鄞州区开始免除高中学费。据当地媒体报道，迁安市大约有2.8万高中生，市财政为此每年投入约2600万元。而在鄞州区公办和民办普高就读学生约为1.3万人，每个学生每年可免交学费1400元至2300元，区财政每年大约投入3000万元。

截至目前，已有内蒙古、陕西、西藏三省份实现了高中免费教育政策覆盖。西藏在2011年、内蒙古在2012年、陕西在2016年开始实施这一政策。从2016年开始，西藏除了免收学费、住宿费、杂费和教科书费外，还按照年生均重点高中1840元、非重点高中1240元、中等职业学校3300元的标准给予免费教育补助。

但也不是所有的承诺都得到实施。

2019年9月10日，江西新任铜鼓县委书记江伟斌宣布，当年下半年开始，铜鼓普通高中教育全部免学费。

2023年8月18日，南方周末记者向铜鼓县教育局求证落实情况时，教育局办公室一名男性工作人员表示，由于不符合规定，后面没有落实。问及不符合何项规定，该工作人员说，“后面按照省里领导的要求，已经解释了，具体情况不太清楚。”

国务院办公厅和教育部也曾对这一问题表态。

2018年8月，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调整优化结构提高教育经费使用效益的意见》，其中提到“严格执行义务教育法，坚持实行九年义务教育制度，严禁随意扩大免费教育政策实施范围”。

值得一提的是，实现全国义务教育免费是1986年《中华人民共和国义务教育法》提出的目标，但直到2008年秋季，开始全面免除城市义务教育的学杂费。

2021年10月，在回复政协委员提出的推进12年义务教育的建议时，教育部表示，近年来教育部会同有关部门进行过多次专门研究，并广泛听取了社会各方面意见。总体来看，目前实施12年义务教育的条件尚不成熟，应在一段时期内巩固和完善9年义务教育制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