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以上的氟中毒是6岁以下儿童，原因是含氟牙膏？

2023-09-03 05:09

这个是@棒棒医生今天发的一条微博。

有人问我对不对，这个结论有点超出我认知。

考虑到@棒棒医生也是一个有循证医学理念的医生，应该不至于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发这样的内容，所以去查证了一下。

首先，我查完后大概知道这个说法的来源，是来自Uptodate。

Uptodate里对这个话有标注参考文献，所以我去找了这篇文献原文看了一下。

在原文里看到的内容如下：

所以，原文的意思是：6岁以下80%，是报告到美国毒物控制中心协会的疑似氟过量的案例里，80%发生在6岁以下的儿童。这些报告案例68%与氟化牙膏有关，17%和氟化漱口液有关，15%与氟化物补充剂有关。

而且这篇文献的这些内容，也是引用另外两篇文献的，这两篇文献都是讲急性氟中毒的，点进去也可以看到，其实是同一批作者基于美国毒物控制中心协会1989-1994年的收到的电话报告数据做的分析，我把其中一篇[1]的摘要用浏览器翻译如下：

孩子安全意识弱，这些过量误吞牙膏、漱口水主要发生在儿童，所以80%发生在6岁以下儿童，这个并不奇怪，孩子在家能接触到的氟化物，主要是牙膏、漱口水，同样没什么奇怪的。

含氟牙膏对预防龋齿的作用是确切的，控制好使用量也是很安全的，这也是绝大部分的专业机构都推荐儿童使用含氟牙膏的原因。

但从论文的摘要里，我们也可以看到，一个10公斤重的孩子，要吃下50克1000ppm的含氟牙膏才可能导致急性中毒，所以这篇论文的给的结论也是：在家中过量摄入氟化物是可预防的，也是强调家长要把这些东西放在孩子拿不到的地方。

实际氟中毒分为急性氟中毒和慢性氟中毒（比如氟斑牙之类），中毒的原因不外乎摄入过量的氟，而氟的来源主要是水、食物、牙膏、漱口水，以及一些含氟的补充剂。

不同国家，不同地区，接触氟的机会也会有很大的不同，国内漱口水的使用不如美国普遍，牙膏加氟的比例也没那么高，其他食物里添加氟的也很少，所以美国的这个急性氟中毒数据在国内也没太大参考意义。

国内没有看到急性氟中毒的数据，但慢性氟中毒的原因下面这篇文章也有分析。

所以，整个信息传播的过程大概是这样：

原始论文：

美国毒物控制中心协会在于1989-1994这5年间收到的怀疑急性氟中毒电话报告案例里，68%与氟化牙膏有关，17%和氟化漱口液有关，15%与氟化物补充剂有关。80%发生在6岁以内儿童。

Uptodate：

80%以上的氟中毒发生于6岁以下儿童，其原因是摄入含氟牙膏或漱口水。（丢失了“急性”和“电话报告的疑似”，以及具体的氟化物来源）

@棒棒医生：

80%以上的氟中毒是6岁以下儿童，原因是含氟牙膏（进一步丢失了漱口水）

所以一个本来没什么好担心的是，就变成一个令人担心的事了，让一些读者对含氟牙膏的安全性产生了担心。

类似的因为信息更新不及时，或者信息传递的过程中的删减带来的信息失真启示不少。比如Uptodate氟中毒的这段内容里，下面还说：ADA推荐2岁以下儿童刷牙时使用清水而不是含氟牙膏。

但实际上这也是过时的信息，因为ADA在做完上面的推荐后没多久就改了[2]，现在和美国儿科学会的意见是一样的，就是从孩子长第一颗牙开始就用含氟牙膏，3岁以内用米粒大小，3-6岁用豌豆大小的量。

这件事给我们的一个启示是，哪怕是可靠的机构和人，依然可能会出错，我们任何时候都不应该迷信权威，如果看到和已知的事实和逻辑有明显冲突的知识，还是要有查证意识。

参考资料：

[1]https://pubmed.ncbi.nlm.nih.gov/9383753/

[2]http://jada.ada.org/content/145/2/1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