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批在北京穿青蛙皮卖崽的,攒到首付了?
无论是北上广还是十八线小镇,这半年,网红青蛙人偶几乎成为了衡量某个区域商业价值的标准——
蛙人三三两两地出现,证明此处经济不错,大概率能多卖出几个蛙崽,而且是人流量够大,能让溜溜达达的青蛙,不突兀地混入其中。
随着蛙人的数量指数级上升,他们的存在,也就从社会现象,变成了文化符号,为年轻人提供了不少“发疯文学”:
“不是生活所迫,谁会忍心卖儿卖女”“生活不易,蛙蛙打气”“孤寡青蛙,上街卖娃”……
他们也在时刻上演年轻人想要发疯的精神状态。外向的蛙,见人就立正敬蛙礼;崩溃的蛙,见狗就趴地应战。
内向的蛙,则独自站在街头,无人知晓他此刻的心理活动。
没有人能够说清,作为同兰州拉面、沙县小吃、黄焖鸡米饭并肩的神秘组织,青蛙军团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大批量地走街窜市,又在什么时候在一些城市慢慢消失。
但有一个共识存在:网红青蛙已然过气,蛙崽也再难卖得出去。
青蛙尽管已经卖不出娃,但在闹市街头,你仍然可以不时遇见一批“留守”青蛙。他们依然流连于人群之中,卖力扮演着落寞青蛙的“蛙设”。
这些剩下的青蛙,到底还在坚持些什么?
在社交媒体上,一批蛙人不仅卖蛙,还开发了一系列“副产品”。
有的蛙在情人节卖玫瑰花;有的蛙披着蛙皮卖猪肉;有的蛙在街头赤手空拳,孤身卖艺。
蛙崽不新鲜了,但蛙皮热度尚存。似乎穿上蛙皮,不管干啥,都能自带一波流量,收获瞩目眼光。
这种“带货方式”门槛比摆地摊还低,无需培训零基础上岗。于是,这层青蛙外衣,开始成为一部分年轻人白手起家、改变命运的指望。
90后的云南人云海,就有一个小小的野心:希望能够通过扮蛙卖蛙,在北京买一套房。
云海白天干自己的主职,晚上就到北京最热闹的餐饮一条街簋街,边遛狗边卖蛙。
卖蛙的生意如意料中的不景气,一晚上只卖出了一只,进账20块。
但云海在的“青蛙生意经”里,蛙崽只能算道具。她在街头架起手机,边卖蛙边直播,才是她希望能撬动的“搞钱密码”。
对她而言,比起单纯的直播路边摆摊,一个长发飘飘还带着狗的“青蛙”,总归能在庞大的短视频海洋中,获得几秒钟的停留。
这不是云海的第一次创业。来北京之前,她在老家办过公司,开过门店。直播卖蛙,是她成为北漂之后,在北京扎根的新的可能性。
买房的梦想可能很大,但如果要找一个起点,不如就从卖蛙开始。对不少像云海一样的北漂而言,人生就是一场一场的立项,有了目标,想尽办法,才有实现的那一天。
对另一部分蛙人来说,蛙皮与生意无关,这只是他们下班后企图延展的另一重人格。“上班时是个躲在工位上的小透明,下班后扮成青蛙,就立刻能变i为e。”
据考证,青蛙人偶最初的起点,源于一只欢乐谷里的演员“红蛤蟆”。这只被葫芦娃一路押解、不抵抗还自得其乐的反派红蛤蟆,意外地反超童话主角,逐渐演变成后来网络狂欢的中心。
尊崇“青蛙原教旨主义”的青蛙人偶,正如同主题乐园里的NPC——只要穿上这套蛙皮,即刻蛙人一体。不能说话,只能用肢体来表达蛙的想法。
于是,年轻人们纷纷借着这套外皮,尽情“发疯”。
这样的“蛙界”规则,反倒成为了他们的一层保护壳。在社交边界感分明的大城市里,只有在穿上蛙皮之后,年轻人们才重新获得了表达的勇气。
95后的湖北人江江,在今年生日的时候,收到了一套青蛙人偶服作为生日礼物。
她曾穿过青蛙服下楼遛弯儿,成为人群中的显眼包;这次又来到朋友的活动现场活跃气氛:有青蛙的地方,人总会更容易放下卸备。
穿着蛙皮,江江会观察人们脸上的讯号。只要投射出想要和蛙亲近的情绪,江江一旦捕捉到,就会主动上前表示友好。
人人都爱她扮演的青蛙。这成为她在平淡生活之外,为数不多成就感的来源。
在街头,在地铁里,经常会有人拍到一些躲在蛙皮里独自发呆的蛙人。
他们拖着没卖完的崽和肥大的身体摊在路边的样子,像是在演年轻人下班后的精神状态。
图源:T_ssssss
而上街成为蛙人的初衷,或许只是为了在日常疲惫中,通过博取关注、散播爱意,而反向给自己一些治愈。
有人说,小时候,大家都喜欢葫芦兄弟的英勇;长大了,却人人都希望成为那只“懒得抵抗”的红蛤蟆。
“一旦穿上了青蛙的皮肤,可以敬礼耍宝逗别人开心,也可以啥都不做在路边放空。面对开心或者不开心、成功或者不成功的自己,都坦然接纳。”
下单一套青蛙皮,下班做个蛙人,成为一些年轻人为自己创造的解压方式。他们手里的蛙崽,与其说是搞钱密码,不如说是某种社交货币,能交换一切的善意。
“今天下班,路过商场门口,一个青蛙送给我一只他的崽。今天很累,但收到这只蛙崽,让我觉得这一天过得也还不错。”
这是我们的社会纪实系列片《热流》的第四集,点开视频,欢迎三连。我们每周三见,相信总有一股热,正流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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