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年后她回来了,这次她站在杭州亚运会!
今天是Olina陪你的第3097天
第1927章
Oli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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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4月在中超联赛开幕式现场,韦唯站在新工体的观众席边一亮声,观众立刻热情汹涌。韦唯和《亚洲雄风》,带着我们回到了 1990 年的北京亚运会。33 年后,亚运会在杭州开幕,而韦唯经历半生颠沛坎坷,一次又一次被命运击垮、重建,再次回到了她挚爱的舞台上,这一次她领衔演唱了杭州亚运会的主题推广曲《从现在到未来》。60 岁的人生路口上,韦唯以坚忍与旷达,继续书写她传奇人生的新篇章。
韦唯 1963年9月28日出生于中国内蒙古自治区呼和浩特市,华语乐坛举足轻重的女歌手,演唱的《恋寻》《爱的奉献》《让我再看你一眼》等歌曲家喻户晓、广为传唱。1990年演唱北京亚运会宣传曲《亚洲雄风》,自此扬名国际,多次代表国家参加外事活动,登上国内外的大型体育赛事的舞台,并在欧洲举办了个人演唱会,被媒体称为“中国歌坛惠特尼·休斯顿”。
算起来,1990年(北京)第十一届亚运会已经是33年的事了。比起来,那会的影像画面真的是称得上“模糊”,那会的人们衣着打扮带着深深的时代烙印。相反,第十一届亚运会的宣传曲《亚洲雄风》彷佛没有太多岁月的痕迹。33年后,我们再听,它依然是那么的青春豪迈,那么的热血沸腾。
资料图:1990年北京第十一届亚运会开幕式
就在今晚(9月23日),杭州第19届亚运会将在杭州奥体中心体育场隆重开幕。这是继1990年第11届北京亚运会、2010年第16届广州亚运会后,中国再次主办亚运会。近日,《亚洲雄风》的演唱者、知名歌手韦唯再度唱响《亚洲雄风》,为杭州亚运会助力、祝福。
当年,韦唯演唱《亚洲雄风》时,才27岁。而今,韦唯再度唱起《亚洲雄风》,她已经60岁了。时光荏苒,我们的国家,以及每一个人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就连韦唯本人也感慨:感觉生命已经经历了好几个轮回。想想看,当年容光焕发、激情四射的年轻人,如今也大多到了退休的年龄,变化能不大吗。几十年弹指一挥间,反而是这首《亚洲雄风》历久弥新,传唱不衰。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像热血流……”歌曲《亚洲雄风》由著名词作家张藜(代表作:《我和我的祖国》《鼓浪屿之波》《山不转水转》等)作词,著名作曲家徐沛东(代表作:《我热恋的故乡》《爱我中华》《大地飞歌》等)作曲,由韦唯、刘欢联袂演绎。该作品用铿锵的笔触描绘了亚洲的美丽富饶、锦绣多姿,以及亚洲人的团结友善与热情好客。旋律朗朗上口,激情洋溢,感染力十足,是一首幸福歌,团结歌,和平歌。韦唯与刘欢的歌声,高亢而自信,热忱而充满力量,唱出了亚洲人的自豪,唱出了亚洲人的昂扬风貌。
值得一提的是,《亚洲雄风》是先有旋律,再由词作者张藜填词。该歌曲最初叫《亚洲雄狮》,后经过多方研讨改为《亚洲雄风》。现在我们回过头看,这首歌叫《亚洲雄风》的确优于《亚洲雄狮》。
韦唯说:“33年前唱这首歌,青春豪迈,我激励了别人;60岁的我再唱这首歌,它激励了我,因为我意识到,原来做了这么一件伟大的事情!”的确如此,33年前韦唯唱这首歌的时候,一定想不到后来会有那么大的影响。很多时候不刻意、没有极端期待的作品,反而一下子就流传开了,甚至能影响几代人。而许多一开始就“高举高打”,顶级配置重金打造的作品,却反响平平,从诞生起就没有被人们真正记住过。
因为年龄的原因,我对1990年的北京亚运会其实并没有太过深刻的印象。但这么多年从各个途径日积月累,润物细无声地,我对那个时代人们的精神面貌,对那个时候诞生的《亚洲雄风》,也变得记忆满满。那是一个——每个人的眼里闪耀着光芒,心里满怀着对世界的向往,对未来充满想象,充满希望的时代。从歌曲《亚洲雄风》中,我们能感受到这种激情澎湃的姿态。
世界的变化很大!当年韦唯27岁,现在60岁。当年张藜老师和徐沛东老师还在创作高峰期,现在张藜老师已离世,徐沛东老师也已淡出人们视线多时。当年我们无比渴望向世界展示大国形象与理念,现在我们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世界大国了。当年,如果你还被称为“小哥哥”“小姐姐”,这会可能已经是“大叔”“大妈”“大爷”了……韦唯再唱《亚洲雄风》,勾起了无数人的记忆,让我们一起预祝——杭州第19届亚运会成功举办。
为了在改造落成的新工体唱《亚洲雄风》,韦唯专门选了一袭红衣,配了一双红色高跟鞋,她说是“万绿丛中一点红”。这是十多年来韦唯第一次穿着高跟鞋上台唱歌。之前的很长时间里,她连站立都要用尽全身力气。
在拍摄现场,长时间的站立依然让她感到有些吃力。但她始终默不作声地配合每一个动作的要求,影棚里时常响起她爽朗的笑声。她在换装的间隙稍作休息,很快一个状态饱满的韦唯又出现在镜头前。两年前她宣布“重返人间”,许多人才知道消失的8年里,她一直在与病痛进行着漫长的斗争。直到今年,在60岁即将来临的时刻,她在社交媒体上向大众宣布自己正式复出。
回顾韦唯的人生,像极了影视剧本,起承转合、波澜壮阔。年少时她是剧本中那个被老天爷追着赏饭吃的人。8岁开始因为音乐天赋成为学校的文艺骨干,14岁被柳州市歌舞团选中开始了文工团生涯,作为难得的女中音她成了台柱子。“一场表演下来15个节目里有13个我都得出现,还得报幕。”韦唯笑着回忆道。
23岁从青歌赛出道,到登上亚运会的舞台成为一代人的青春记忆,韦唯只用了3年。在这期间她已经演唱了许多家喻户晓的歌曲,被誉为“中国的惠特尼·休斯顿”,自此她的名字蜚声国际,甚至追求者也遍布世界各地。
借由音乐结缘,1994年她选择与瑞典钢琴家迈克尔·史密斯结婚,开始了那段最初令世人艳羡,最终却成为她人生阴霾的婚姻。次年,在迈克尔的帮助下,她迎来了人生的高光时刻,作为美国亚特兰大奥运会五环代言人之一,代表亚洲献唱奥运,她是首个被邀请参加奥运会演出的亚洲明星。
那一年她32岁,风光无两,她在高强度的工作里透支着自己的健康。过度用嗓造成的声带发炎让她不得不长期服用抗生素,彼时慢性疼痛已经找上了她,而她只是用止痛药来缓解,然后走进健身房去把生活与身体上的压力释放给重量不断累加的哑铃。
直到40多岁之后,身体上的问题日渐严重,止痛药与抗生素在十几年的日积月累中慢慢失效,韦唯仿佛听见自己的身体对她说:"No, I'm the boss."在50岁来临的这一年,她已经几乎无法行动,躺在医院里,手甚至都不能正常完成吃饭的动作。
长期的慢性疼痛足以击垮一个人的意志,而对韦唯来讲,在辉煌时刻离开深爱的舞台,深夜里袭来的孤独感与内疚感,一度让她想放弃自己的生命。“我真的感激我有3个孩子,我可能会无法顾及他人的感受,但我必须对孩子们承担责任。”在那些身体与生命历经灾后重建的日子里,孩子们成为照亮韦唯的光。
原本以为只需要两个月的山中调养,被拉长到了三年。当她以为自己终于可以结束这段漫长战斗的时候,下山的途中突遇刹车失灵,造成严重车祸,她脊柱断裂,又一次绝望地躺在了病床上。如今再回忆起那段痛苦的回忆,韦唯已经将自己抽离了出来。她总是在抽离自己,无论是高光还是低谷。“你要改变自己的想法和信念,如果现在不能做这个,那么就做我可以做的。我不能在台上闪光,那我下半辈子还能做一个观察者。遇到事儿不要想它是冲我而来的,而是为我而来的。”
在身体彻底垮掉之前,韦唯近10年的拼命工作,大部分原因是她的3个孩子。2004年,韦唯经历了不堪回首的至暗时刻,终于结束了10年的婚姻。其间由于前夫的神经质与暴力倾向,她不得不每周带着3个孩子轮流去看心理医生。
回到北京的韦唯,孑然一身,重新开始,独自一人为孩子们撑起了一片自由成长的天空。
在拍摄现场,韦唯的3个孩子面对镜头与灯光显得熟稔和自如。小儿子韦紫湦说,在他还没记事儿时,就常和哥哥们一起跟着妈妈去影棚或者录音棚工作。
从小受到母亲熏陶的他们,却没有像其他星二代那样走上演艺道路。大儿子韦紫明和小儿子韦紫湦都在华尔街从事金融行业,至今两位都是一家纳斯达克主板上市公司的高管。二儿子韦紫瑞先打拳后做模特,现在成为了软件工程师和一家区块链公司的副总裁。他们过着丰富而自由的人生,韦唯从不干涉他们的人生选择。“孩子是独立的个体,他们在我肚子里的表现尚且不同,所以,我能做的便是在他们守好边界的前提下,支持他们自主做出的任何选择。”
工作繁忙无法陪伴在身边时,3个孩子每天都会给韦唯打电话分享生活,甚至会带着韦唯参加朋友聚会。他们就像彼此的好友,数十年来相互理解、相互陪伴、相互支持。第一次成为母亲是一个意外,但整个后半生,韦唯无时无刻不在努力成为一个好母亲。即使身体被病痛折磨,情绪濒临崩溃边缘的时刻,韦唯仍然咬牙坚持保持自己的精神稳定。“我永远都是笑着面对孩子们,他们当时只有十来岁,我不能将自己阴郁的情绪传递给他们,在他们眼中看到的要是一个阳光的妈妈。于是,我只能相信,不仅相信一切可以战胜,而且相信这种相信的力量会传递到孩子们的身上。”
对韦唯而言,孩子们的降生极大程度地弥补了她从小缺失的亲情。作为家中老三,她曾经是那个“意外”,被亲生母亲嫌弃,称她为“三多余”。“我母亲半开玩笑地说过,其实也是真心话,说原来觉得一儿一女就够了。她觉得他们都是最漂亮的,只有我是又丑又讨厌。”
说这话的时候,韦唯显得坦然又平静,回忆半个世纪之前的童年往事,她记忆犹新,却又好像在旁观别人的事。“幼儿园时我只要在人前一唱歌,所有的大人小孩会都停下来听。我妈只有这时候会很骄傲,等我下台的时候给我一个苹果。”韦唯只有这个时刻还会认为自己有一个慈爱的母亲,虽然她从来不爱吃苹果。
幸好,韦唯凭着一把好嗓子唱进了文工团,将自己从原生家庭的泥淖里拯救了出来,她好像天生就具备强大的生命力。就像多年以后,她也勇敢地在异国他乡,将自己与孩子们从虚假和谐的婚姻陷阱里拯救出来。韦唯在父母的错误中汲取经验,也在孩子们身上映照自身:“孩子来到世间是来修炼我们的,他是一面镜子。如果孩子哪里不足,一定是我们大人的问题,所以我就会通过观察孩子反思自己,身体力行、成为榜样,才能帮助孩子解决问题。”
2013年,在身体情况稍微变好的时候,韦唯接到了《我是歌手》节目组的邀请。她带着鼓励和成就年轻人心理准备去了。“他们的需要我来铺垫,那有什么不可以呢?出现我的孩子们也开心,观众也开心。”
对年过半百的韦唯来说,给年轻人“让位”似乎是自然而然的:“像我代表国家出国比赛必须拿出成就来一样,国家需要我做啥我就做啥,社会需要我做啥我就做啥。”那是她上山疗养之前最后一次在舞台上为观众唱歌,但即使有心“让位”,即使暌违舞台近10年,在国人心中,韦唯依然不可替代。
去年年末时,北京台曾邀请她在跨年晚会上演唱《亚洲雄风》,而彼时她身在美国,考虑到路途遥远,以及自己的身体情况,那一次没能成行。于是她在北京卫视跨年晚会的短片《推开世界的门》中担任了讲述人。
韦唯时隔33年,再唱《亚洲雄风》
孩子们知道了很高兴,从买设备、录音,到后采、剪辑都亲力亲为,韦唯在孩子们的合力帮助下圆满完成了这次讲述人任务。“我感觉是要通过我的声音来传递给大家奋发向上的精神,就像当年我们刚推开世界大门的那种感觉。”
韦唯身上始终有一种使命感,从33年前站在亚运会的舞台上起,甚至是更早的时候,她进入文工团成为一名歌唱家时,就根植在她心里。在身体尚未完全恢复的日子里,她参演了北京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口号推广音乐短片《一起向未来》,领衔演唱杭州亚运会官方主题推广曲《从现在到未来》。
当韦唯再次在工人体育馆唱起《亚洲雄风》的时候,她百感交集。“有种‘少小离家老大回’的感觉。”她选了层次丰富的交响乐作为伴奏,伴随着她依然浑厚有力的歌声,那种万众一心、振奋人心的共同记忆再次回到了每个国人心中。“那天站在工体舞台上还能唱出《亚洲雄风》那样的高音,我感到一种惊喜。”从重新直立行走,到再次站上舞台,韦唯从内而外一步一步重建自己的生命。“50岁到60岁这之间我攒了非常非常多生命的经验,就是如何转型,我们如何改变,如何面对世界的多变。”
见天地,见众生,接受一切发生。她接受自己最真实的状态,接受生命中的每个阶段该有的模样。“6岁时有6岁的事,16岁时有16岁的事。到了60岁,我有60岁的事要做。”相似的是,舞台始终是她的归处。如今韦唯投身于新的话剧排练,当她站在舞台上时,她感到自己的生命回来了,那种兴奋、快乐与知足,好像又让她回到了8岁第一次登上舞台的时候。“我来自舞台,现在还是回到舞台。”
她给自己起了一个新名字,叫“维度”。在面对了人生的潮起潮落之后,她找到了生命的新维度,不再是世俗上的认可,而是自己身体的自由伸展、心灵的自适,是一个满足的母亲,是半生沉淀之后的安定。 “我是个音乐人,我不是一个擅长算计的人,因为音乐是一种情绪,它必须是真诚的。我觉得我还是只会真诚地生活,否则我的身体会不答应,我就会生病,我还是愿意健健康康的。”60岁的韦唯,笑得依旧舒展、纯粹、爽朗。
歌手韦唯曾经想过一种尘嚣之外的生活:云雾缭绕山峰,植被铺陈大地,山与河之间仿佛神灵久居,而她从簌簌风声中醒来,听婉转鸟啼,松下赏景,又或在一篱菊前,琴棋书画。51岁那年,韦唯选择在泰国山居,彻底远离娱乐圈的中心,与明星的光环、虚浮的名利、繁忙的行程作别,过起了隐士一般的日子。隐逸的9年里,她独身一人经历了生命的种种阵痛、消逝与重生,与死亡屡次擦肩而过,去寻找心的潜能与力量,最终,她不再有恐惧与困惑,成为了真正想成为的自己。隐士下山,韦唯撕裂了过去的自己,回归公众视野。
韦唯从山上回来之后,重新打扫了很久无人居住的房子,购置绿植,闲时弹琴唱歌,沿着亮马河漫步,在走走停停之间,观察9年后的北京与时间交手后的巨变。与工作有关的橄榄枝纷纷递来,她斟酌再三,决定出演舞台剧《犹太城》。这部由以色列作家乔舒亚·索博尔创作的戏剧,讲述了二战时期立陶宛首都维尔纽斯犹太城遭遇纳粹占领和统治的真实故事。采访中,韦唯谈起合作的缘起,她年少时学过歌剧表演,心中藏着一个话剧梦。她说:“过去有句话讲:能演歌剧的,就一定能演话剧,能演话剧的人未必能演歌剧⋯⋯我很喜欢话剧,想去试试看。”
暌违舞台9年后,她清晰记得第一次重返舞台的感觉。那是一次非正式的“试镜”,一场话剧演出结束后,她戴着麦克风,站在舞台中央唱起了《犹太城》的选段,台下黑乎乎的,她的声音将剧场的空间罅隙一一填满,久违的感觉又回来了。“我往台上走的那一刹那,感觉整个人都活了!我以为会有山中一日世上千年的感觉,让我惊讶的是,感觉特别平和,一上了台,舞台和我,好像是我昨天才刚刚离开的样子,”韦唯用低沉的嗓音讲述着,“你就会知道,这是与生俱来的东西。天生我材必有用,看来,我就是搞舞台艺术的人。”
生于1963年的韦唯,8岁接受舞蹈训练,开始活跃在舞台上。14岁时,她被铁路文工团选中,只身北漂,过起了天天排练、周末在一间设有乐池可容纳1400余人的剧场中演出的生活。早年勤勉苦练的时光,在这位舞台演员的身上凿刻了痕迹,她遇事喜欢准备得足够充分,才乐意迈出下一步,“我们总是先排练,排到特别好的状态再拿去呈献给观众,成了我的习惯。”哪怕多年后的今天,身处片场的韦唯还是会一次次下意识地仰起脸来,调整面对镜头的最佳角度。
某个时刻,韦唯回想起曾经的自己的一次退缩,也是一次完美主义作祟后的遗憾。1986年,韦唯参加了第二届全国青年歌手电视大奖赛,备受瞩目。当时,导演贝托鲁奇正在北京筹拍《末代皇帝》,为电影选角。她说:“他们在电视大奖赛上看到了我,找到了我,让我去试镜女二号文绣的角色,导演看到我的照片非常高兴,说要的就是她!试镜约在第二天下午两点,但我不相信自己,觉得害怕,没敢去。害怕也许是一种过度的自信,觉得也许还会有机会,也觉得如果你现在没有准备好,就别去了。如果可以重新选择的话,我会改变自己当年的决定,去就去了。”多年后,当《犹太城》邀约来临时,韦唯想为昔日的遗憾补上一课,重新直面挑战,“我接受了《末代皇帝》的教训,我还是很想演话剧的,而且大家这么需要我,我就哪里需要去哪里,我的人生一直是这样走过来的。”
韦唯在公众视野消失了3200余天。
从韦唯初登舞台算起,在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里,她保持着每星期两场演出的频次。成名后,她过着普通人数倍浓度与密度的生活,奔波在舞台与机场之间。她回忆,那时候的演出,一旦嗓子出现问题,就会用抗生素。30岁以后,则用止疼药。日积月累,直到有一天,吃什么都不再管用。“用抗生素,嗓子不能救;用止疼药,还是照样疼,疼得动不了。”身体出现了大故障,经常宕机,“干着活,就像电脑似的,突然死机了,就得送到医院抢救。”她连声说着,“疼到脊柱都无法动弹的地步。”当类似的疼痛愈来愈密集地出现,身体的警告让她意识到必须停下来。
起初,她想留在北京休养身体,但顾虑重重。“在这城市里头,找你的人会特别多,你无法推辞。重要的是,我的孩子们还小,天天看着一个疼得龇牙咧嘴、乱七八糟的残疾母亲,很残酷,对他们的成长相当不利。我宁可出门吃几个月的苦,严格按照医嘱过一段时间,然而,一切不是我想得那么简单。”她没想到那会有9年之久。在山上,韦唯过着极度节制的清修生活。她雇佣了一个8人组成的国际医疗团队,“有美国的自然疗法医生、印度的阿育吠陀医生、英国的催眠师、土耳其的理疗师、乌克兰的瑜伽老师⋯⋯”学了几个月后,她明白了如何从食、住、行多方面去忘记一切——忘记歌手韦唯、明星韦唯乃至普通人韦唯的一切,“卸载,每天卸载自己”。
一场漫长的战役开始了。起初,韦唯乐观地以为两个月后便能归来。一年后,她决定把房子买下来变成自己的家,好不容易熬到第3年痊愈,正盼望和孩子们见面,她突然遭遇了一场车祸。那天,汽车在下山时忽然故障,一个劲向前冲,一瞬间,她满脑子在想又要面对死亡了。结果,汽车撞上了树,同行的女孩受了轻伤,韦唯伤势严重。“腰断了,整个人瘫痪。3年,好不容易花了那么多气力,每一天的每一分钟,我都在计算着做什么样的项目才能恢复得更快,更早回到孩子们的身边,现在一切成了泡影。一个人躺在山里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我五十好几了,孩子们正好大学快毕业,我一切都要从头再来,可体能几乎消耗没了。终于有一天,我能挪动着爬到地上,就这么爬行着,躺在地上,半仰起身体冲个澡,那种幸福感难以言表!我没有抱怨。因为我知道,只要你抱怨,身体会知道你的情绪,马上会垮掉,你每一天都得练习自己乐观思考的能力。”
无数次崩溃,无数次放弃,她直面了生命中的剧烈痛楚,韦唯剖白自己,最痛苦的时候,连最爱的三个孩子也想过放弃。让她坚持下去的只有一个信念,“今天碰到的事情不能决定我的明天,只要我把今天过好,明天还是要我来走的,明天会变成今天。”
接着,韦唯微笑着说起与死亡擦肩而过的另一件事。那是一个新年,她决定打坐度过这一天,管家邀请她下山参加新年派对,她欣然答应,却度过了终生难忘的一天。“我去浇花时,没注意到一条眼镜蛇直起身体,离我很近,随时可能发起攻击,我还冲着那个方向跟人说早上好,回头一想:那是眼镜蛇啊!”
她一一讲述着那些被打倒、又昂起头站起来的遭遇,韦唯的生命力超越了恐惧、禁忌与疾病困厄。她保持清醒,反复思考生命的本质,不断调整面对生命的态度,“我们一直以为自己是身体的主人,只有当身体到达某一个程度的时候,你才会觉得自己搞反了。身体只是借来的一辆汽车,我们只是驾驶员而已,我们要好好地对待这辆车⋯⋯没有人能够主宰生命的进程,你只能做一个接受者。无论你是否接受,春夏秋冬还是要来,但是,如果你选择去接受,你的春夏秋冬会过得更好一些。”
从备受瞩目的歌手到隐入山野的隐士,韦唯的世界被命运的大手翻云覆雨。她哈哈一笑,挑了挑眉,“相比之下,做歌手容易多了,对吗?二三十年,有那么多的演出、晚宴和高光时刻,但那些东西从来不是我追求的。我一直追求的,不是成为一个非得站在C位上、让自己看起来像大姐大的明星,而是去思考真实的我想过什么样的生活。”从幼儿园时期算起,她在舞台上从未缺失过满足感,早已不必在舞台上证明自己。眼下,韦唯想去证实的,是关乎生活的体验。“我刚刚懂事的时候,最向往的生命体验是过像诸葛亮一样的人生,一个人清清静静在山上,每天研究琴棋书画,知天下事,但不介入。过隐士的日子,是我特别喜欢的。”她用“重返人间”定义自己的状态,“我的上半辈子是被人观看的,到了下半辈子,我拿来观察、体验所有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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