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产二代，沉浮在2023

过去的12年，房地产富豪们经历了从天堂到地狱的坠落，他们的儿女也坐上了过山车，一路惊险。

文 | 霍霍

来源 | 商业人物（ID：biz-leaders）

 

壹

2010年，中国房企的不少二代都进入了家族企业。

这一年，33岁的许世坛已在世茂集团干了10个年头，3年后世茂首进全国前十；杨惠妍在碧桂园干了5个年头，杨国强已经把自己的股份转让给她。杨惠妍代表家族持股，成为碧桂园最大的股东，也是中国最富有的女人；23岁的王晓松也在新城控股待了2年，3年后他成了新城控股的总裁；25岁的陈昱含已担任中南建设股份有限公司董事。一年后，孙喆一从波士顿学院毕业，后来进了融创。

只有万达的王思聪例外。2010年，王思聪回国后，在微博上炫耀30万的电脑、中国首架G550飞机…… 接着攻击张兰、汪小菲母子，吐槽京东200块钱的电脑桌送货慢。王思聪有底气这么做。2013年，万达集团董事长王健林以142亿美元的身价成为新晋中国首富。

早在2010年，王首富将500万股原始股以1元的价格送给了王思聪，除了送股份，还送了5亿元人民币。2012年，王思聪的普思资本正式成立团队运作。王健林对王思聪说，“失败第三次你就老老实实回万达上班。”

这时候，许家印的大公子许智健和二公子许腾鹤，还有些神秘，不像王思聪那样招眼。许智健在恒大轮过岗，担任过恒大集团副总裁、园林集团董事长、力拓公司董事长、物业集团董事长等职务，后来慢慢消失在大众的视线之中。至于小儿子，在2016年才登场。

在这群地产二代中，与家族企业捆绑最深的是许世坛和杨惠妍，早早就在自家的企业里历练。许世坛分别在2004年及2008年出任公司执行董事及副主席，负责运营和销售。2013年，世茂以670亿元的销售额，跻身行业top10。这离不开许世坛的运作。他确立了“高周转、快去化”的开发模式，并将此前12-15个月的开发周期缩减至9-12个月。此举将世茂积压的库存快速出清。

而杨惠妍在2012年成为碧桂园副主席。杨国强做出“放手不管”的姿态，支持杨惠妍的一系列改革。2013年，碧桂园销售规模从2012年的400亿元一步迈入1000亿元，实现合同销售金额约1060亿元，成功跻身中国房企“千亿俱乐部”，成为年度最大地产黑马。2015年、2016年年报里，碧桂园罕见地挂出了大股东杨惠妍的照片。这是对未来继承人的一种肯定。

90后出生的孙喆一也去自家企业走了一遭。他在2014年进入融创，起初跟随时任融创财务总监黄书平在天津总部学习财务，此后又跟随本部总经理王洪强学习。那段时期，孙宏斌有意安排孙喆一把公司内部负责资本市场、土地获取、项目运营的部门全都过了一遍。

2015年，孙喆一成为融创上海大区副总裁，主要负责上海唐镇项目。这个项目是当时融创上海的大手笔，耗资达53.73亿元，可见孙宏斌对爱子的重视，与王健林不相上下。

在任职上海区域副总裁期间，孙喆一还曾跟随融创收购佳兆业和雨润时的并购团队，在孙宏斌身边观摩学习。到2017年，孙喆一正式进入核心高管团队，成为融创中国的执行董事，负责战略投资工作。

王思聪也很忙。29岁的王思聪投资了22家公司，涉及游戏、直播、娱乐、体育、影视等领域。这22个项目中，有8个成功上市。还有一位房地产二代也像王思聪一样痴迷投资，那就是富力地产张力的公子——张量。2014年，他成立黑洞投资，投资超过20个项目，主要聚焦科技领域，其中包括货拉拉、币安等知名创业公司。对于涉足父辈未知的领域，张量曾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说，“再做一样的就没意思了。”

这个阶段，地产二代们墙内墙外都混得风生水起。许家印执掌的恒大也正走上巅峰。以合约销售额计，恒大2016年在业内登顶，2017年又创下公司史上的销售新纪录，并成为国内首家总资产破万亿的房企。在港股上市的中国恒大，股价也迎来一波飙涨，翻了好几倍。

许家印将这份辉煌分享给了小儿子许腾鹤。他把恒大集团珠江三角公司交给了小儿子练手。2016年初，佛山举行春节后首场土地拍卖，许腾鹤以176.1%的高溢价拿下南海区大沥镇奇槎村硝厂岗地段地块，总成交价37.71亿元，平均楼面价9359/元平方米，刷新同板块单价地王纪录。当时恒大珠三角公司宣称要成为珠三角地区房地产行业最具影响力的企业。

不过后来个别项目开盘不顺，前期管理问题逐步暴露，恒大对内宣布，将原本珠三角公司近七十多个项目悉数划分给其他地区公司。这意味着许腾鹤没有赢得父亲的认可。不过许家印爱子心切，后来把许腾鹤安排进了恒大财富，专管钱袋子。

大部分地产二代们过得都顺风顺水，只有新城控股的王晓松比较郁闷。2016年10月，王晓松提交书面辞职申请，其父亲王振华兼任公司总裁。王晓松这份辞职信名为《不忘初心同心同在》，提到了要专注处理个人事务。

后来《棱镜》披露了他突然离职的背景，王晓松因个人婚姻问题与父亲王振华反目。这是地产圈为数不多被曝光的父子矛盾。后来王晓松的妻子生了双胞胎，父子重归于好，他接替王振华担任公司董事长兼总裁职务。

2019年前后，许世坛、杨惠妍、王晓松基本掌握了家族企业的话语权。不过王晓松掌权的背景有些特别。2019年7月3日，新城董事长王振华涉嫌猥亵女童的丑闻被曝光，遭上海警方刑事拘留。当晚22时，王晓松紧急继任公司董事长，并第一时间切割父亲王振华与公司的关系。新城控股官网上全面删除有关王振华的新闻和图片。最后，王振华被判处有期徒刑五年。

相比于家庭变故，行业变动早有预警。2017年，资本管制的红头文件下发。灵敏的王健林提前警觉起来，为了融资、还贷款、降负债率，他先将13个文旅城项目91%的股权卖给了融创，接着把旗下77家酒店卖给富力，短暂地度过危机。

接手万达文旅城一年多后，孙宏斌对外宣布了他们的文旅战略，以及新的集团架构。此后，孙喆一以融创文化集团总裁的身份，游走在影视圈。尽管后来影视圈也经历了寒冬，但现在回过头来看房地产行业，孙宏斌可能给儿子找了一个避风港。不过这也为融创后来的危机埋下了隐患。

掌权后的许世坛率领世茂先后收购泰禾、明发、万通、粤泰多个项目，并完成对福晟的“世纪大并购”。许世茂曾表态，2019年世茂房地产销售目标是2100亿元，拿出销售回款中的840亿元用来购地。这份赌性可能是世茂集团想弥补早些年因错失跑马圈地机会，而未能进入千亿房企名单的遗憾。

▲ 许世坛。图 / 视觉中国

另一个发展迅猛的是中南建设，其销售规模从2017年的963亿，一举冲刺到2020的2238亿。作为接班人的陈昱含主导了这一切。

可惜，随后的风向变了。三年疫情之下，房地产行业被重重推了一把。

反倒是王晓松很谨慎。新城控股几乎不拿地，不断优化裁员、调整组织架构，颤颤悠悠的度过了危机四伏的几年，成为迄今为止未爆雷的民营房企之一。王晓松对“新城控股不爆雷”的执念很深。2022年新城控股总体业绩额度只完成了七成，十个大区里没有一个大区完成业绩目标。即便是这样，因为公司没有爆雷，王晓松在会上还表达了对各个大区的感激。

杨惠妍可能很羡慕王晓松，目前碧桂园正处在危险边缘。Wind数据显示，碧桂园目前存续公开美元债共有15只，本金约93亿美元。今年内，公司主要面临利息兑付问题，没有美元债本金到期。明年1月、4月分别有10亿美元、5亿美元到期。而碧桂园2023年前9个月的合同销售额较上年同期下降近45%，至217亿美元。

不过，父亲杨国强依旧站在她的身后。近期，杨国强出现在距离碧桂园总部1公里左右的楼盘工地。这一天，碧桂园传出了杨国强出售飞机还债的消息，同时他还借给上市公司3亿美元的无息贷款。

坊间传闻，8月初，杨惠妍曾到北京与孙宏斌一起吃饭。也许她请教了孙宏斌债务重组的经验。过去的一年，孙宏斌忙得白了头。而孙喆一每天按时上下班，在影视圈混得有模有样，压中了几部爆款电影。

与孙喆一过得一样快活的人，可能是王思聪。不过他已很久没有在网络上掀起风雨。至于张量，他独自创办了实地地产，承接了富力多个住宅小区和甲级写字楼建造和装修等工程。不过在2021年初，实地地产经历高管离职潮，多次陷入商票逾期兑付风波。而其父亲张力深陷美国一宗行贿案中难以抽身。截止到2022年，富力地产总债务仍有1267亿元。

回看许世坛还在为祖业奔波。2022年7月，世茂因为一笔10.24亿美元的公募债券到期未偿还，加入出险房企队列。自此，世茂的危机就没有缓解过。结局最差的可能当数许家印的小儿子许滕鹤。今年9月，许家印被依法采取强制措施，媒体称许滕鹤亦被警方带走，可能与其参与恒大财富的工作有关。

其实，还有一些房地产二代在行业震荡中幸免，比如佳兆业董事局主席郭英成的千金郭晓亭，悄然间已在父亲的安排下退场。

中国房地产市场经历过黄金时代，曾经数度在低潮萎靡中上演逆转翻盘。这些二代们吃到了红利，很多人也在付出相应的对价。在2021年新城控股业绩会上，王晓松说过，没有一个冬天不会过去，没有一个春天不会到来。然而大概率，2010那个属于地产二代的幸运年很难回来了。

不过，王晓松可以在2024年，与王振华父子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