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家精神与高质量发展

今天我们论坛的题目是“企业家精神与高质量发展”。首先我要跟王总打个招呼。我听了他的故事，他在1999年冬天放了一把火，烧了2万个鞋盒和2000双假冒伪劣的鞋子，奥康“鞋王”的名字由此而来。我就买了他们一双鞋，穿了十年没有坏。在2007年，王总又放了一把叫做“诚信”的火，企业必须诚信，不诚信就不能经营。在2016年放了第三把火，叫做“良知之火”，要有良知。所以你不仅是鞋王，还是“火王”。想请王总给我们说说，你对于高质量发展和企业家精神的理解。

二十年如白驹过隙，作为一名企业家，既要与时俱进，也要与市俱进，更要与势俱进。刚才王教授说，一双奥康鞋穿了十年没有坏，这是对奥康品质的一种肯定。但对于今天的奥康来说，品质是第一，但不是唯一。刚才曹院长在最后总结的时候，提到鲁迅先生的一句名言：“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这句话我想大家都耳熟能详。今天，我对这句话又有了新的理解：世界上本来就有路，只是人走多了，也就没有路了。现在做企业，每个赛道都很拥挤，大家挤到最后，也就都没有路了。所以，每个企业家应该寻找差异化，做到错位竞争，和别人不一样。对于今天的奥康来说，既需要品质，更需要品牌，质量是生命，品牌是灵魂。

我们今天所谈到的“企业家精神”，在不同时期，不同阶段，我的理解也不一样。比如，在三十年前，我还是位老板，老板首先要考虑到的就是：要盈利，要赚钱，这是毫无疑问的。但作为企业家来讲，除了赚钱之外，还要承担社会责任，既要造富，也要造福。

我认为，企业家也是人，最终还是要回归自然，寻找本我。过去，我从一名老板做到一名企业家；现在，我从一名企业家做到一名慈善家；未来，我要从一名慈善家做到一名美食家，回到本我。所以，作为一名企业家还是要践行“三生融合”：生命第一，生活第二，生意第三，这才是关键。如果连健康都没有了，企业家也就不存在了。所以，企业家既需要健康，也需要生活，只有“身心健康”，才能企业健康。

“企业家精神”，现在是一个热词，上至党和国家领导人，下至每一位企业家、学者，现在经常会提到这个概念。究竟什么叫做“企业家精神”？前面有很多学者和企业家都有一些涉及。法国的经济学家萨伊提出所谓的“企业家精神”，就是把经济发展中原来大家认为的资金、土地、人才三要素组织起来的一种要素，因为土地、资金和人才要靠企业家去组织起来，并且投入到最有效率的地方去，他说这就是企业家。当然，熊彼特也讲过，企业家精神就是一种创造性的破坏，他起的作用就是打破旧的，创造新的。

今天我简单谈一下我对“企业家精神”的看法。我用三个“三”来概括我心目当中所认为的企业家。

第一，三个关键词。

我认为现在关于企业家的概念林林总总，但是如果把最核心的聚焦起来有3个关键词：

1.创新。有各种各样的创新，因为企业家不甘心于企业停留在现状，不甘于一种静态的平衡，企业家天生有不安分的倾向，所以要不断创新，用新的不平衡打破旧有的平衡。

2.冒险。一项投资决策也好，一项并购决策也好，如果我们对它的结果都是已知的，那不用企业家，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够做出决策。但是，当这个结果还不确定的情况下，企业家就是有这样的一种冒险精神，要拍板，做还是不做，要敢干，而不是蛮干，要基于自己的判断。我们去访谈京东刘强东的时候，他讲过一个案例给我印象非常深刻，就是关于京东要不要自办物流的问题。当初所有的外部咨询顾问、京东的高管都反对，说互联网企业就要轻型化，如果京东自办物流，要买那么多车、招那么多人、建那么多仓库，就变成了非常重资产的企业，因此大家都反对。但刘强东坚持，开了很多次会，他最后跟大家说：“我这是经过仔细测算的，如果我们京东自办物流，一定能够做到成本更低，效率更高，配送更快，消费者的体验度一定更好。”事实证明，现在京东物流已经成为京东一个很重要的竞争力。

3.责任。中国的企业家有一种家国情怀，我去调研复星集团的时候，它的价值观是“修身、齐家、立业、助天下”，这里面就体现了一种非常充分的社会责任。

第二，企业家的三个特质。

1.洞察力。企业家能够看到一般管理人员所看不到的情况、趋势及未来的发展，所以，他能够有很好的洞察力，从而带领企业往正确方面发展，走正确的路，做对的事情。

2.坚持力。任何企业，现在看很辉煌，但是可能都遭遇过滑铁卢。这里面，毅力、坚持力就非常重要。所以，我们访谈了50位企业家以后，整理总结出一个叫做“十大心法”的管理模型，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就是毅力，失败了，爬起来，再前进。

3.领导力。这个领导力是一种不断动态的发展，领导60年代的员工和领导Z世代的员工又有很多的不一样，这里面，我们要思考怎样把“领导”从简单意义上的科学变成一种复杂的艺术。

第三个“三”，企业家的三个要素。

尤其是在当今时代，要实现高质量发展，就必须具有企业家的三要素。

1.要有学识。所有的企业家都在学习。比如海尔的张瑞敏，他有私人图书馆，他的书架上有很多书，我们去访谈时我随手抽了三本管理学方面的书，其中两本上都有张瑞敏做的批注、记号等。所以，他对管理学新的理论、新的方法都了如指掌。因此企业家要不断地学习。

2.协同。讲到协同、共生，这非常重要，在互联网时代不能靠单打独斗，也不可能把所有钱都赚尽，所以要做大朋友圈，做好生态圈，这就是协同的问题。

3.不断发展。进入了2023年，中国经济慢慢在恢复，在韧性发展，在不断成长，在这个成长当中也会碰到很多困难，但是正因为我们有这么一批优秀的企业家，有这么好的企业家精神，所以中国经济才能够不断发展。

我们现在要搞中国式现代化，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一定是中国经济的现代化，中国经济现代化的主力就是企业的发展，而企业家毫无疑问就是这其中最重要的因素。

我觉得从“企业家精神”角度，我有三个维度的理解：

1.强烈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企业家在推进社会发展和进步的过程中都承接了巨大的责任与担当，同时有强烈的使命感，驱使他们面对各种不同的挑战和困难。

2.乐观与坚强，企业发展过程中，很多时候会遇到不同的挑战和困难，危机来临的时候，企业家要表现出来从容的心态和内心，应对各种挑战和克服各种困难。

3.在快速变化的时代，企业家身上的洞察力、想象力和创造力。企业家会洞察行业趋势的变化和客户需求的变化，取势而动，顺势而为，拥抱变革。并且有强大的想象力，通过想象力驱动产品的创新、管理的创新和商业模式的创新。同时还有创造力，企业家通过企业资源要素的组织和管理来实现价值的提供和价值创造。

刚才教授提到“高质量发展”，我觉得中国制造在这个时间窗口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期，也是巨大的机遇期。中国制造在以往的几十年中，更多的是以制造业的优势来形成中国企业的竞争力，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中国企业在走向未来的时候，“高质量发展”要表现在三个维度上：

1.产品维度，中国制造以往是提供功能性产品，是以成本和劳动形成的竞争优势，未来要从提供功能性产品到提供最佳用户感知价值产品的转型，并通过科技创新和研究去创造需求、引领需求和引领消费的转变，实现高质量发展。

2.从企业在全球的产业和全价值链分工过程中，中国企业应该从制造的核心元素转化为以研发、创新、全球品牌打造和全球渠道构建的核心竞争力的全价值链的组织能力构建，来赢得未来的话语权和竞争优势的企业高质量发展转型。

3.中国企业是一个社会的企业和环境的企业，在这个时间节点,还需要去关注环境、社会和公司治理之间的平衡，确保企业能够推进企业发展的同时，推进环境的保护和社会发展的一种平衡。这样才能确保企业走向未来的高质量发展。

如果说“企业家精神”真的可以有一个去定义的概念、内涵、结构的话，我可以添一点不一样的。我先说一下我的角度，我认为"企业家精神"是个外来词，它的英文叫entrepreneurship，对我来讲“企业家精神”是一个过程，它也是流动的，它是一种玩，它是一种尝试，你想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

为什么要添这个不一样的？如果说大家讲的那么多、那么难、那么累，这个事就不好做了。我会希望中国的企业家——这不是指某一个固定的群体，也不是某一个固定的年龄群，或者是某一个规模的企业，这个是非常多样化的，在中国各个角落里面都存在的很多的探索者，如果说我们真的把这个眼光打开的话，你会发现它是活的，而且它非常丰富，有个性化。昨天我跟ChatGPT-4对话，我用英文问它，“什么是‘企业家精神’？”它谈了很多，都比我谈得好很多，实际上“企业家精神”，需要有一个entrepreneurship的ecosystem，需要有一个生态。这个生态如果让我定义的话，我会希望有更多样的生态性、包容性，我们要真正去看到每一个人，他对“高质量发展”都有一个说法，都有一个盼望，但是我们需要听见他们、看见他们。而且我们不要简单地认为成功就是成功，好像我们都在听一些成功的模式怎么走，其实我说的都可能是错的，对于教授来说，我现在觉得就是玩，你喜欢什么，你去玩一玩，看一看。

我也问了“中国企业家跟西方企业家是不是不一样？”ChatGPT-4也回答了，这其中会有文化、历史、结构等很多因素。但我觉得回到人身上，多多少少人都是相似的，人都有激情，所以如果我们都有激情去做事情，我们都能感觉到快乐，我们都能感觉到过程，这不是一个结果，这只是一种尝试，我觉得那就好些了。

我今天从《孙子兵法》“将之五德”“以不战而全胜”看“企业家精神与高质量发展”。按照一般学者的范式，应该先提结果变量，什么叫做“高质量发展”？我理解的是，“高质量发展”实际上就是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当然归到国家角度，也是可持续发展，但可能有所不同。但我觉得这样去定义“高质量发展”，可能更有一种比较全面的价值，因为企业的可持续发展和国家的可持续发展包括三个方面，一是经济绩效，二是社会绩效，还有一个是环境绩效。

《孙子兵法》和“高质量发展”有什么关系？在《孙子兵法》里，孙子提出“不战而屈人之兵”，不是令人屈服，而是怎样解决矛盾和屈服的问题，所以孙子提出“全胜”，所谓的“全国为上，全军为上，全旅为上，全卒为上，全伍为上”。放在公司层面上，是一个“全”的问题，这个“全”包括三个方面，首先是保全自己，“兵不顿而利可全”。二是保全竞争对手，竞争对手也尽可能地“兵不顿而利可全”，那我们就不会发生冲突了。当然，放在社会上，还要保持社会和环境的“全”的问题。

“不战”，下面还有一个特别有意思的问题。我们知道，企业其实是要打胜仗的，什么叫胜仗？就是“上下同欲者胜”。刚刚说了“全胜”，上下同欲才能全胜，也分三个层面，企业上下、产业价值链上下、社会上下。

最主要的，我认为“企业家精神”需要“将之五德”——“将者，智、信、仁、勇、严”。将，在军队里面则为将，在企业里就是企业家，所以企业家应该具备这五个方面的特质，他的目标就是实现“全胜”。

我们看看未来，大家都知道，2024年是中国企业很难过的一年，现在已经难过了，明年还会更难过，请你们展望一下，如何在明年更难过的日子里实现高质量发展？

我对未来充满信心！我创业35年，总结出一个经验：每一次都很困难，未来可能比现在还要难，但只要跨过去了，美好的事情即将发生。现在面临的困难，都是未来成功的垫脚石，只要跨过去就好了。成功本就没有捷径，唯有坚持、坚持、再坚持。如果再加三个字，那就是：再坚持！

我们中国有句老话，叫做“年年难过年年过”。我们回顾中华民族发展的历史，回顾我们以往经济发展的过程，我们经历过很多挫折、曲折，甚至是灾难。但是我们中华民族有强大的韧性，我们中华民族、中国人民有非常优秀的品质，所以我想，在当今的情况下，我们面对当前复杂的、不确定性的环境，我们一定能够把这种优良的品质继续地发扬。

从苏老师的视角，我再转换一下。我想，未来可能是好的、挑战的、坏的，都可能，总之它是不确定的。我们美好的愿望是要有的，而且我们要呵护它。在呵护美好愿望的情况下，我们就去活在当下，创造、创新，或者是说打磨想法，至于结果怎么样，都交给实践，所以企业家精神就是个实践，它是实践出来的，希望把社会建设得更好，我们个人的生活更美好。

希望面对大变局时代，大家多读《孙子兵法》，深思熟虑，实现“不战而全胜”，“不战而全胜”就是创新、创新、再创新，“以正合,以奇胜”，守正创新！

我觉得在快速变化和极具挑战性的时代，第一点是如何构建更大的远见，因为远见是帮我们看到我们看见的。同时，我们如何构建我们看不见的，要提前布局，重新定义未来和构建未来。

第二件事，回归商业的本质，以价值创造为核心使命，来重构你的商业体系和管理体系，来创造出更多领先于行业和驱动客户需求和创造需求的产品和服务，提供给这个时代和这个社会，驱动高质量发展。

我们今年的主题是“企业家精神与高质量发展”，上半年讨论了一次，下半年再讨论一次。为什么这样聚焦讨论？是体现出我们共同去追求一个目标。因为我们唯有高质量发展，才有今后的希望。如果我们在过去的发展过程中间，沿着路径依赖去做过去熟练的事情、熟悉的事情，说不定我们未来就很阴暗；如果我们用“企业家精神”，走“高质量发展”的道路，就有可能突破，未来就有可能更光明，但是不一定。尽管你这么努力，不一定明年就会有高质量发展。高质量地发展取决于很多因素，外部、内部，包括我们的精神物质，包括发展过程中曾经的经验和未来的创新目标。但是这是我们的选择，除此以外，没有选择，只有发扬企业家精神，去实现高质量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