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 3 月的一个雨天，我在广州参加非凡集市。路过一个摆满硅胶面具和胶衣的的摊位时，摊上有个小伙伴摸着我塑胶材质的黄色雨衣，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这个，是真的雨衣吗？”这是我和这家恋物公司的线下初遇。听说他们的公司就在广东云浮之后，我决定去他们的恋物工厂走一趟，看看变装面具、头壳和胶衣都是怎么生产出来的。
云浮，是这家公司的老板，晴总的老家。他是一个有二十多年女装经验的变装爱好者，也就是人们口中的 “女装大佬”。
在这个人口还没有朝阳区多的广东小城里，除了晴总外，还聚集着多位从全国各地被挖来的恋物圈大佬，有台湾远道而来的变装圈元老级玩家，有 Latex 胶圈的 KOL，也有来自其他和恋物相关的亚文化领域的玩家。
走进这家公司，就好像进入了（里番版的）攻壳机动队生产线：有内部装有深喉装置的变装面具，一堆堆满足不同需求的义乳，不同表情不同颜色的各式头套面具，各类动物甚至精灵的硅胶耳朵，还有形态各异的假舌头，看上去与真人无异的硅胶手套等等，是个非常硬核的恋物基地。
一路上给我做恋物导览的男人，梳着中年商人标配的三七分油头，看上去就是个不苟言笑的生意人，能把情趣玩具描述得像摆在菜市场里的蔬菜一样毫无色欲。我听到旁人叫他 “秦总”，便也这样叫他，后来才知道是 “晴总”。因为圈内人都以他的女装身份 “小晴” 而认识他，这些同好来公司工作之后也大多遵循圈内不问真名的规矩，直接叫他 “晴总”。叫顺口之后，这个称呼也就这样固定下来了。
是的，变装圈子里 90% 以上都是男性，而且他们在喜欢穿女装的同时，也喜欢女性。妻子是他 19 岁时的初恋，他们一起孕育了 3 个可爱的孩子。现在，他和妻子还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们共同经营着这家在变装和恋物圈子里颇有影响力的公司，DMS 迪美斯。
从丝袜开始的性觉醒BIE：跟我们讲讲你变装的启蒙吧！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意识到自己有这个倾向的？
读小学的时候，大概四五年级吧，那时候我妈踩着自行车，我坐在后面，因为路上颠簸，我的脚不小心卡进了轮子里面去，轮胎辐条刮掉了我脚后跟的一块肉，还是蛮严重的。那时候刚好是夏天，天气很闷，我们上学也不能经常穿拖鞋去。虽然老师知道你的腿受伤了，但是同学会说你天天穿拖鞋就是不良少年之类的话。所以那时候，我妈就去买了一双藏蓝色的男士短丝袜给我。当年我看到这老气横秋的颜色时其实还蛮抗拒的，但一穿上去，那种感觉就像是触电了，整个身体都起了鸡皮疙瘩，原来丝质的触感是如此奇妙。从此，我就对丝袜有了一种特别的感情在里面。到后面就是那些喜闻乐见的剧情了，偷穿妈妈的丝袜一类的。那时候我还会偷偷用零花钱，自己跑到市场摆摊卖袜子的地方，跟摊主说买一双男袜，再买一双女士裤袜。BIE：一个五年级的小男孩去买女袜，会不会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你？晴总：其实那时候只是自己会多想，害怕老板的眼光和问询。但其实他们根本不会管你的，他以为就是你帮妈妈买的。晴总：因为我那时候就直接（把丝袜）藏在自己的衣柜里，当时已经买了蛮多了，大概有十来双吧，就攒成一团塞在里面。妈妈有时候会帮我收拾下衣服，结果翻出来这么多丝袜在里面，她就来问我“你为什么要买那么多女性的袜子，你到底怎么了？想变成女孩子啊???”。我说，我没有，我只是喜欢穿上它的时候的那种感觉。但她还是说你以后不能再这样子了，然后就把我所有的袜子都丢掉了。在这之后，妈妈再没有对我进行过多的干预，而我也一直跟她强调我自己的想法。渐渐地，我对恋物的兴趣也从丝袜逐渐延伸到女装上面去了。BIE：女装的爱好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这种转变又是如何发生的？那会大概千禧年前后，家里刚有了电脑，我就开始学习上网，并在浏览网页时候有意地找寻关于自己恋物爱好的一些资讯。大概 03 年左右，就有一个叫 “丝情袜意” 的丝袜爱好者论坛，开设这个论坛的版主本身也是一个男性的丝袜爱好者。浏览过一段时间后，我看到有些爱好者们没刮腿毛就穿丝袜的照片，发现自己不太能接受这种风格，我还是比较欣赏女孩子们穿着裙子和丝袜的那种感觉。所以我也向往自己能和女孩子一样，不单单只是拥有丝袜，还要和服装去配搭起来穿着。那时候在网上也出现了一些讨论伪娘相关话题的论坛，于是我就又萌生了尝试一整套女性打扮的想法。其实我自己第一件女装就是我中专的校服，它上面是白衬衫，下面就是一条类似西裤的裤子。我直接把这条裤子剪成了一个裙子，作为我的第一件女装。当然，那个时候我已经从中专毕业了。后来网购变得比较发达了，买女装也就更方便了。BIE：在这个过程中，你在心里有没有对自己的性别认同产生过怀疑？有过挣扎或者害怕吗？晴总：其实没有，一点都没有。我只享受变装这个过程。我曾经有过幻想，幻想自己如果为了恋物而去变性会是怎样。但那时候其实在女装爱好者论坛里，也能看到一些 TS 去分享她们转变性别的心路历程。我了解过以后，就明白我没有办法做到这一步。所以我只是停留在女性变装这一步就已经足够了。如果去再走深一步的话，我就要抛弃很多东西。而且那时候我已经跟我后来的老婆是情侣关系了，也没可能去为了我自己的这个爱好来去辜负她。
作为第三者的女装
BIE：你是怎么向妻子透露自己喜欢变装的？她作何反应？晴总：一开始认识她的时候，我是没有把这个爱好告诉她的。但会做一些引导，表达出希望她能穿着丝袜和高跟鞋给我看的想法（毕竟男孩子都喜欢性感的女孩子）。接下来作为过渡，我会开始说一些类似 “我喜欢你这样穿丝袜的样子，我也想穿来试试” 这样的玩笑话，逐步地把自己的爱好表达出来。但因为她的原生家庭是比较传统的那种，她会认为男孩子就应该穿男孩的衣服，女孩也有女孩的本分，两者间不能够越界，所以我那时也是比较苦恼的。BIE：你们的关系进展到哪个阶段时，是你觉得可以真正说出这件事了？晴总：其实在谈恋爱的时候，我就已经和她说了。她当时是蛮抗拒的，但是我自己不觉得这个爱好会影响到我们的感情，所以我还是会自己去玩（变装），然后持续地引导她，想要让她也更多地了解一下。但她还是觉得这是不可行的事情，我也就因此为她戒了两年。她那时候跟我说过一句非常触动我心灵的话，她说，“每一次我看到你的那些女装，丝袜也好，裙子也好，我都会觉得你是在跟另一个女人出轨，而这个“女人”还是我喜欢的对象，你这样的做法会让我很难受”。（晴总一字一字缓慢而郑重地将这段话复述出来）好像我变成女孩子之后的样子，就是她的情敌。因为 “她” 夺取了我男性的一部分，而她喜欢的也正是我男性的这部分。这就导致了她也没法去跟其他的朋友说这个事情，因为其他人也解决不了这个问题。那时候，我已经不会再在她面前穿女装了，只会偶尔在晚上偷偷穿一下。但她还是不希望我再有这样的想法了。当她跟我说了这些心里话之后，我觉得她说得也有道理：你喜欢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角色，他就不是他了，她自然也会去抗拒 “她”。之后我就把女装全部都扔掉了，但也会在相关论坛上潜水，默默关注，还是会有变装的冲动。晴总：两年之后，我偶然在论坛上认识了一个在云浮本地的同好，也是一个小伪娘，他长得比较“娇小”，因为身材的原因可以很从容地去伪街（变装出街），我就加了他，然后我们各自聊了一下心路历程。熟了之后，大家就约了个时间想互相见个面。我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女装的状态，我们聊得很好，看着他，就又让我本来埋藏在心底的冲动又复燃起来。因为他父母的缘故，家里也不能放太多女装，我就瞒着老婆跟他一起合租了一个出租屋，作为我们的秘密基地，大家就都把女装放在里面。那时，我们两个上班的时间刚好是错开的，我 6 点下班，他呢，7 点多下班，我就有了一小时的空档可以在那边放松一下，化妆、穿女装、对镜自拍。等到快 7 点时我就回家吃饭，然后他再过来，所以我们在这个秘密基地里是基本见不到面的。晴总：最终还是纸包不住火。那一天，她翻看我的手机，而我忘记删除掉那些图片了，她就看到了我女装的照片，而且还不是在家里面拍的。那时候她正怀着我们的第一个孩子，再加上又看见我的女装爱好死灰复燃，就非常生气，哭了一整个晚上。我妈也去劝她，劝完她然后又去劝我。所以秘密基地的事也只持续了三四个月。这之后，我就把该丢的又都丢掉了。
理想的玩物，不完全的人
晴总：小晴的角色，从我成为伪娘时就已经开始有了。大概是 08 年那会，我 19 岁，刚刚认识我老婆。BIE：“小晴”是一个怎样的女孩？可以用语言形容一下她吗。晴总：“小晴”比较爱撒娇，也比较皮，她总是很快乐的一个状态，和我平时古板严肃的状态不太一样。她的眼睛大大的，圆圆的，笑起来很腼腆。晴总：对，也可以说是在这一个年龄段的自我（本体）是最开心、最没有负担的一个状态，所以我会把她的人设回归到我最喜欢的这个年龄段去。在我 25 岁之前，她的年龄是和我的年龄同步的。BIE：“小晴”是你理想中的女性形象吗？你会把她和妻子做比较吗？或者去按照她的样子，寻找自己爱的人？晴总：我会把自己在审美上的一些要求转移到这个角色中去，比如说我喜欢丝袜，那她就一定会先考虑丝袜和裙子的着装配搭。如果我一周都能穿女装，那可能其中有一两天为了舒服会穿裤子，但其他时候都想穿丝袜。但小晴对我来说，虽然是我模拟出来的一个女性，但她是个独立的个体，我不会把她跟我的妻子去做比较。我可能最多是把她当做自己妹妹这样去看待。可能因为我是天蝎座的缘故，我能喜欢上现在的妻子完全就是看感觉。我对妻子最大的希望，就是她能够在她可以接受的一个区间里面，尽量地去满足我自己的一些需求。BIE：你的妻子和小晴相像吗？她是如何看待自己和“小晴”之间的差别呢？晴总：她们完全不一样，我老婆的审美是属于追求舒适随性的那种，能穿裤子就不穿裙子，她不会为了美而牺牲掉自己的舒服自在，她也会喜欢比较酷飒的穿衣风格。但小晴的想法就是为了美再辛苦也值得。至于她怎么看待和小晴之间的差别……她有说过决不能让小晴漂亮过她，这是她所不允许的。（笑）BIE：为了成为这样理想的“小晴”，你会去做哪些努力？晴总：身材管理，护肤，脱毛，当然也会注重日常的脸部护理。无论男性还是女性，谁都喜欢干净皮肤好的自己，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其实所有变装的人都希望自己能够变得更好看。BIE：那在你的心目中也会有一个理想的男性形象吗？晴总：没有理想男性的样子。男性装扮的话，我自己看着整洁，干净，得体就可以了。BIE：在你的构想中，小晴是一个理想的女性，还是一个理想的性幻想对象呢？晴总：只要能愉悦自己就足够了。她并不完美，而是我转变成女性之后能够达到的一个状态。BIE：你给小晴设定了这么多男性凝视下的性感因素，那你会因此加深对女性的刻板印象吗？当你看到一个像我这样偏中性、不具备太多传统女性特质的女性时，你会怎么想？晴总：我会觉得她们这样很酷，很帅，给我一种阳光男孩的感觉。因为我自己会变装，所以我觉得我对女性的审美是更加宽容的，我也是在有限的条件里去尽量发挥，满足我能够完全自我掌控的那种感觉。我会去尊重其他真实的女性，尊重她们的选择。但是如果是我最亲密的爱人的话，我肯定会还是会跟她交流我自己对女性的理解和需求的。BIE：在你作为小晴的满足感中，你觉得性的部分能占到百分之多少？晴总：大概 30%，剩下的 70% 都是享受以女性的身份生活的那种轻松的感觉。我能够通过她的存在，看到我自己的另外一面。因为她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独立的个体了，她也会有自己的情绪和欲望。抛除情欲以外，她也可以去堂堂正正享受一个女孩子的生活。BIE：说到欲望，小晴是异性恋吗？（会喜欢其他男性吗？）晴总：并不是，她可能更偏向同性恋。作为一个女性，她更喜欢同性，也更倾向于跟女孩子一起互动交流，以及做一些情绪方面的探索。晴总：现在的话大概一月有两三次。特别是在男性标签让我很累的时候，就会想去转变。
从伪娘到女装大佬
BIE：在变装社群内部，你们更偏好用哪个词？伪娘，还是女装大佬？
晴总：女装大佬这个词应该是 16 年左右吧，来自武汉的 “爱丽丝伪娘团” 火了一段时间之后才有的。之前都叫伪娘，或者女装子。伪娘这个词我个人觉得更负面一点，女装子偏中性，社群里大家一起沟通的话，因为都是抱着互相学习、共同钻研的想法，所以一般会尊称女装大佬，比如说“大佬好”这样的话。但女装这个圈子比较看个人装扮效果的呈现，就算是一个昨天刚入圈的萌新，如果变装后的效果很好很惊艳，我也可以叫你大佬。BIE：秘密基地被叫停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开始在这一行里赚到钱的？晴总：大概 12-13 年的时候，因为生活的转变，包括孩子的降生，让我突然间多了很多压力。虽然不能变装了，但我还在关注着一些伪娘和恋物群。那时候我看到了面具变装的一些图片素材，于是我想，如果我以后老了，再怎么化妆和穿女装都很丑的话，也许可以尝试用面具去弥补一下自己的遗憾。因为我从小就挺擅长做东西的，那时候也穷，天天在群里看大佬们买那些从日本进口的面具，动辄都是三四千块，相当于我那时候两个月的工资了。我馋得不行，又没法买，就只能在网上找些免费的教程，自己学着动手做了。就这样，我 DIY 出了自己的第一款面具，我叫它“晴面一”。把它做出来了以后，我自己戴上，再去群里面发图，他们都说好好看，很多玩家都想买，我就尝试着把它放到闲鱼上卖，250 块一个。“晴面一” 卖的不错，我因此积累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然后我就开始去研发自己的第二款的面具，也是我制作的第一款硅胶面具，“晴面二”，价格也涨到了 450 块。因为那时候这个价位可选择的面具根本没有，而且对社群里的大家来说，一个脸几百块钱能买得到，他们已经很心满意足了。做出 “晴面二” 时，我的技术还是仅限于是在百度搜索回来的水平，所以 2016 年，我就去北京肖进特效工作室进修雕塑了。那时，我已经跟妻子清清楚楚地说了这些事，包括我关注了这些群，我不是同性恋，我不会变性，我只是想要去玩这个东西，它只是一个爱好而已，所以妻子到后面也逐步妥协。BIE：那妻子真正接受你这项爱好是什么时候的事呢？晴总：就是从我开始去做了面具以后，因为这个东西能赚钱。父母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对我这个爱好有所改观的。我去进修的时候，妻子和我已经组成了夫妻档。光是进修的那一个月，她一个人在家接单就画了一百个 “晴面二”。那时，这份工作就已经成为我们的一项事业了。14 年底，我就开始为 DMS 的第一款面具做宣传了，不知不觉间公司也发展到了如今的规模。后来我们举办年会的时候，我妻子也有参与。亲身参与到一群恋物爱好者的聚会中，让她能够快速吸纳更多关于恋物方面的知识，并看到我们每个人对于恋物及变装的独到见解。从这时起，她也就明白了，这个群体的想法其实就很纯粹：大家就是想通过变装把自己原有固化的身份标签抛掉，用另一个自己去释放原有的压力，或表达出一个不一样的自我。BIE：你怎么跟你的孩子们介绍你的工作呢？你也会带他们去到你们这么硬核的公司里玩吗？晴总：因为他们现在年纪还小，我目前给他到他们的固定回答就是，爸爸是做玩具和面具的。他们从小就会经常来公司，只觉得这些东西是爸爸要拿去卖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我准备在他们上初中的阶段，就去跟他们慢慢地说清楚。一定会说得清清楚楚的，关于你们的爸爸究竟是做什么工作的。我是希望能够尽早地让他们去了解到，这世界上除了男孩子和女孩子这两个基础性别以外，还有更多元的存在，包括无性别，还有同性恋等等。我想让他们清楚这个世界的运作方式，还有更多的可能性。
写在最后
在和晴总的聊天中，我也试图探究变装和恋物这两块情欲地图上的偏远部落究竟是如何产生的。他推荐了一本台湾艺术家萧翔鸿自出版的女性面具嗜好研究作品，《阴性皮膜性快感》。这本书曾经被选为台湾诚品书店 2006 年度最佳独立出版书，书籍的电子影印版也在一小波女性面具爱好者中流传。我在采访之余拜读了一下，书中就这种嗜好的产生给出了多种猜想，引述各种哲学流派心理学流派的阐释，但却没有一个变装玩家能够对其中提到的理论给出明确肯定的答复。《隂性皮膜性快感》（2006）封面，萧翔鸿著 | 图源网络虽然恋物的缘起说不清也道不明，但晴总觉得，现在他能够去把这样一个爱好变成一项事业，而且还能够吸引到圈里面越来越多的伙伴，大家一起去为了自己爱好的这个社群而去做事，惠及更多同好，并且让大多数不属于这个圈子的人能够理解我们，认识到这并不是一种变态或者心理扭曲的行为，也是一件颇有意义的事情。后来，我得知那个对我的雨衣做出灵魂拷问的女生叫小侠，她当年就是因为一句“来为你自己的爱好正名”而辞掉了原来的工作，义无反顾地从海南来到这里。“我很羡慕那些人去谈论自己爱好的时候，可以高谈阔论地说‘我喜欢打篮球，我喜欢打羽毛球’，但是我得这么说（用气声快速地）‘我喜欢玩 SM ’，这我觉得就不对劲。”小侠对我说。今年已经她留在云浮的第七年了。明年，DMS 就要迎来十周年。一个更加开放、更加包容的未来，是否也离我们更近了呢？12 月 14 日 20:00
北京 @ 疆进酒·OMNI SPACE*12 月 15 日 20:30
上海 @ 育音堂音乐公园12 月 16 日 20:00
广州 @ 191SPACE12 月 17 日 19:30
深圳 @ B10 现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