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向消费,香港人拉行李箱在深圳买买买
文|王潇
编辑|赵磊
来源|每日人物(ID:meirirenwu)
“北上消费”的香港人
2023年2月,深圳、中国香港两地的过关口岸全面恢复。恢复通关后,口岸的上空总是隐隐飘着一股青菜和熟食的饭香。
每次赶上工作休假,在香港开出租车的卫强总是推着一个买送车(手拉车),上面载着一个20公升的小冰箱去深圳的菜市场买菜。去买菜的路程并不容易,他要在香港转两趟公交到深圳湾口岸,再转一次公交才能最终抵达深圳蛇口菜市场,单程光坐车就要花上将近两个小时。
每每抵达菜市场,卫强都会熟稔地找到卖肉丸的摊铺,潮州盛产牛肉丸和猪肉丸,每一款先来上4、5斤,塞进小冰箱,“这些能吃上两个月”。然后,卫强会拉着买送车悠哉悠哉满市场逛,“肠粉,来5斤”,“包子,装三袋”。两小时下来,小冰箱被塞得满满当当,有时买送车空出来的地方还要堆上几包食物,手里再拎袋菜。
回程是最苦恼的,香港的公交车上有行李架,卫强每次都要把沉甸甸的冰箱搬上搬下。有时赶上人多,公交车里挤满了人,光是看着就头大,更何况还要挪上车。卫强回想这段经历,用两个字总结,“狼狈”。
今年以来,香港掀起一场去深圳“特种兵一日游”的潮流,离口岸和地铁站最近的几个商圈,罗湖金光华广场、福田COCO Park、南山万象天地,一到周末就挤满了香港人,不少人都拿着鲍师傅、霸王茶姬作为北上打卡的手信,每个人再大包小包带走各种商品。
像卫强一样专门去深圳买菜的香港人也不在少数。
李琳家里有一个28寸的行李箱,专门用来买菜。她家离口岸很近,坐20分钟地铁就能直达罗湖口岸,李琳去深圳买菜的主要目标是盒马鲜生里的有机蔬菜,一次性会买够一星期的量,她几乎每周都会去一次深圳。
逛盒马时,李琳推着购物车,4岁的女儿推着大行李箱,看到想吃的直接扔进购物车,每次采购的最大限度是“拿不动为止”。买完东西在收银台旁边把行李箱一摊,所有商品现场拆包,再装进箱子,这样“最节省空间,能装得更多”。
刚开始,李琳赶着周末过去,可一进盒马,“完全爆满”,都是从香港来购物的。她最常逛的是深圳皇庭广场的盒马,这里的海鲜烹饪区一到周末,好几条走道都会被香港人挤得挪不动,耳边充斥着各种语法结构的粤语,“好像还在香港一样”。李琳总结,最好在周中来,虽然人也多,但至少不会完全进不去。
有人家住的远,当天往返太赶,索性就在深圳住一晚,过个周末。80后宝妈林丽恒最期待的就是周五,她会提前列好要买的东西,在拼多多上下单,再找出行李箱,准备齐活,等孩子幼儿园一放学,就直奔深圳。第二天到了深圳,直接到酒店附近的超市自提蔬菜,再带上孩子在深圳玩一天,几乎每周如此。
林丽恒每次去深圳,要先乘坐公交车,再换乘地铁,花两个小时才能抵达深圳罗湖口岸,光车费来回就要将近100元(港币,下同)。走这么一趟,光花在路上的时间就有五个小时,“根本来不及当天往返”。
所有“想得到的想不到的”,林丽恒都会在深圳买。食品是最基本的,还有日用纸巾、卫生巾、安睡裤……一次深圳之行,林丽恒会把一个星期所需的食品、生活用品都买好,这样回香港以后“几乎不用去超市”,临过关前再捎上一袋鲍师傅和绝味鸭脖,有时“疯狂起来生鸡、鱼肉也会买”。
过海关是有规定的,生肉和鸡蛋不允许过关,像大闸蟹等海鲜也会被扣下。但林丽恒发现有时海关查的并不严,“藏在里面应该也可以”。但更多时候,林丽恒会让菜市场老板用开水把鸡和鱼简单烫熟,再装进行李箱带走。
各个通关口岸总是挤满了跨省买菜的香港人,他们装备丰富,战利品无数。手拎十几袋青菜是基本操作,“手都勒得红红的”;还有人专门买来露营车,“货品摞得高高的”;还有人干脆拎着超大行李箱往返两地,“就像以前做代购的那些人一样”。
反向消费,内地真香
很难追溯这股“反向消费”的潮流是怎么兴起的。从暑期开始,社交平台上就出现了大量“北上深圳攻略”,也有不少人做起了代购跑腿的生意,他们每天发帖接单,从鲍师傅、奶茶到常用药品,甚至“火锅跑腿能端着锅过海关”。一般代购们在深圳买好东西会沿着香港地铁线送到各个站点,有一次林丽恒也找了个代购跑腿,送到自家楼下的地铁站才收费60元,“算下来也比自己过去划算”。
香港入境事务处曾发布数据,整个暑假期间,有超过900万人次港人入境深圳,而在8月份,港人北上的人次超过624万,内地游客南下香港人次仅343万。
到了十月,卫强听到乘客都在说反向消费,据说很划算,他也动了心决定去深圳购物试试。出发前一晚,在百度上查查路线,大致估算下来,来回一趟光路程就要将近四个小时,“这么一趟得要一天”,于是隔天一大早,连早饭都没吃就出发了。
卫强从小在香港长大,此前极少去深圳,去了才发现“简直太便宜了”。这里一袋三斤的速冻肉包只要三十多块,在香港三个小肉包就要将近20块;肠粉7块一碗,在香港得翻上一倍还不止;这里还有潮汕手打牛肉丸,只要六七十块就能拿下一斤,而香港只有普通的肉丸,单价就没低于一百块,“看到什么都像在打对折”。
第一次是只是探索,卫强什么装备都没带,买完一趟回来,他果断在淘宝上下单了小冰箱,“装备必须要升级”,才能一次性买得更多。
卫强把买菜经历拍成短视频发在网上,“(视频)一下就爆了”,不断涌进来的评论和私信给他带来了更多反向消费的攻略:不止买菜便宜,理发、下馆子、娱乐都是低价。就拿理发来说,卫强在香港剪一次头发最低70块,深圳只要20块,一家三口算下来还没香港一个人理发贵。于是,他在深圳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做的事也越来越多:休假一大早到深圳,先吃个几块钱的早饭,寄存好小冰箱,再带孩子去公园逛逛,一家三口剪个头,晚上返程前再去菜市场买上一冰箱的菜。
图 / 视觉中国
对于搬到香港的内地人来说,他们一直以来都清楚两地的物价差额,反向消费本就非常普遍,但如今,原本奉行“香港赚钱香港花”的香港本地人态度也发生了转变。
林丽恒小学时就随父母搬去了香港,从那时起,每逢节假日,父母就会一人拉个行李箱,从内地“进货”,她长大后也像父母那样往返两地。她的爱人是香港本地人,原本她每次拎着行李箱逛超市时,丈夫都会抱怨“买这些做什么,香港也有啊。”
但现在林丽恒发现丈夫明显变了,开始“会看数字了”。有次两人逛深圳的一家超市时,丈夫不会普通话,却盯着一箱面包的价签看了很久,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对她说,“这个数字小,比香港便宜好多,快买快买。”从那以后,不用她催促,每逢周五,丈夫就会默默把行李箱从柜子里拉出来,去超市时挨个商品看数字,在心里比大小,然后丢进购物车。
原本特地打飞的到香港购物的那些人也开始发生转变。张淼家里开了好几家律师事务所,在2019年之前,住在上海的她经常坐飞机到香港购物,大到奢侈品包包,小到奶粉、保健品都会在香港买,奶粉限购,和司机两个人加起来只能买四罐,“所以要经常去”,那时的香港是品质的保证。
疫情后搬家到香港住,反而开始回内地消费了,身边来香港购物的朋友也都空手而归。通关后张淼朋友特地来香港购物,每个人都拿了个大行李箱,打算买几只包,可来了发现,还没有淘宝全球购的便宜,玩了一个星期,“箱子还是空的”。
态度转变的背后不止是差额巨大的物价,还有与消费配套的服务差距。
不仅价格便宜,深圳的服务态度还要更好。李琳搬到香港快五年,疫情期间把香港能遛娃的地方都逛遍了,一恢复通关,就开始解锁深圳的遛娃地点。在深圳,只要花很少的价钱就能让宝妈解放一整天。香港有政府开的儿童乐园,两小时就要两百块,“只有小小的一块区域”,但是在深圳,好几层楼的游乐场,一天下来只要一百多,“早上娃没醒就叫起来赶去深圳玩,一天都不用管。”
带娃去深圳吃饭是更好的选择,有一次,李琳去吃火锅,发现两人下来才一百多,还能送各种小礼物,中途服务员还给跳了段舞。这样的待遇在香港根本不可能,同样的菜在香港的餐厅少说得花上四五百,而且基本“没有服务”,还要给小费。香港的服务生实在太少了,“能忙得过来准时上菜就不错了”。
而本身就以人工服务费为主的按摩、美甲、理发、洗牙等,香港的价格比深圳高两三倍,香港服务业人力成本之高,即便是高收入的白领也很难经常消费。
深入体验后,还能发现除了便宜,内地的生活也更为便捷。有一次,林丽恒趁着孩子放暑假,索性带孩子搬到东莞住了一个月,租了个电瓶车每天遛娃。她不用出门去买菜,美团和拼多多上下单就能直接送到家,有次小孩半夜发烧,外卖小哥半小时就把药送上了家门,出门只带手机就行了,而且算上租酒店的费用,一个月总共才花了不到两千。
等回到香港,那种落差更大了。学校开学前一般会给小孩一个适应期,林丽恒觉得这个适应期更像是给自己的:她要重新适应香港不那么便利的生活。出门前,她要先检查带好八达通、手机、现金、钥匙、身份证;点外卖也不现实,有次她点了一个酸菜鱼饭,光配送费就要二十块。
像林丽恒一样,越来越多的香港人开始习惯“香港赚钱内地花”,香港变成了一个工作和赚钱的地方,娱乐和消费都放在了内地。每周回港后,林丽恒几乎一周都不出门,“很无聊”,整天都在期待周末去深圳。
深圳。图 / 视觉中国
没有开源,只能节流
对很多香港人,尤其是年轻人来说,去深圳消费也是一种“生活的无奈”。
近几年,香港的生活成本变得越来越高。卫强原本和父母、哥哥一家一起住,50平的房子蜗居了九口人,“每个小房间住一个家庭”,随着孩子慢慢长大,独立居住的想法越来越迫切。去年,香港楼市跳水,私人住宅价格下跌15.6%,卫强把买房提上了日程。
香港的商品房很贵,一般人很难买得起,而买“居屋”(由港府统筹、策划及兴建的出售房屋,以低于市值的价格,在扣除地价后,售给合资格的申请人,目的是帮助中低收入家庭购房置业,实现居者有其屋)实行抽签政策,每次抽签时会放出几个区域,如果抽的区域不满意,只能等下次抽签。卫强抽中了机场附近的东涌区,这里远离市区,而且物价更高,工作机会也少,但想到能早点独立居住,“这里也挺好的”。
可入住后才发现,生活成本比想象中高,这里的物价比市区的还要贵上50%,而且远离市区,出行需要坐很久的公交车。疫情三年,香港的巴士公司连年亏损,纷纷申请加价,今年六月,香港特区行政会议批准5家专营巴士公司提高票价,加价幅度在3.9%-7%之间,“出一次门来回就要四五十块,相当于一顿饭了。”
不止公交车的价格在涨,电费也在涨价。香港由港灯和中电两家公司供电,去年两家公司的电费都上涨了。负责新界、九龙等地区的中电每度电增至1.54元,较1月份的净电费加了约19.8%;而负责港岛等地区的港灯甚至加价约45.6%。
生活越来越贵,但收入却没有相应的增加。卫强前几年开过一段时间的公交车,那时的工资就有一万六左右,前阵子他又去打听了一下,工资还是这些。他只能通过增加工作时长来提高收入,他和几个朋友一起租了一辆出租车,换班开,每天早上五点就要上工,一直干到晚上五点才休息。
有些人的收入甚至还降低了。五十多岁的香港人张家正负责从内地向香港运输蔬菜,他做供港司机十多年,“今年的生意是最难的”。自从通关后,张家正每个月的工资都在下降,很多失业的内地司机都涌进跨境司机的行业,他原本运输时每天的工资是3000元,但内地的司机只要1500元,“根本竞争不过”。张家正的工资只好一降再降,如今已经下降到了2000元,两地生活水平不同,“人家1500元能生活,(我们)做不到啊。”
图 / 视觉中国
销售行业也感知到了寒冷。90后香港人郑家成在北大哲学系读完研后,去香港的一家IT公司做网络系统的销售,主要面向的是露营、游艇租赁等户外旅游行业。
疫情时跨国旅游不方便,人们纷纷选择轻户外,郑家成那时也经常爆单,很多客户通过谷歌搜索主动找到他。
通关后,“签单反而变得越来越难”,郑家成公司的网络系统主要负责解决流量太多如何运营的问题,可客户的问题是“根本没流量”,客户找来不问如何运营,都是问“能不能给他们点流量”。原本每月能成五六单都不止,如今拿下一单都难。
香港面积狭小,资源匮乏,几乎所有的蔬菜、肉等商品都来自内地,货品过了一条河,在香港高昂的租金、人力成本和运费的作用下,价格直接翻倍,“四块钱的菜直接变成十块钱”。原本居住在香港的人收入较高,尚可承受土地、人工对物价的加码,但随着可支配收入减少,香港消费者们愈发力不从心。
卫强几乎从不买新衣服、新鞋子,全部支出都是维持生活的必需品;张家正原本把车开到内地后还会逛一逛,但现在几乎从不消费,为了省钱,每天只吃一顿饭,早上花三四十块吃顿早饭,然后带一个面包和一瓶水就上工了,工作十六七个小时,晚上回家偶尔煮包车仔面(方便面),“蔬菜、鱼那些都很少吃了”。
即便是收入没有减少的香港人,也变得越来越省。林丽恒的爱人是一家跨境物流公司的文员,工资稳定,但林丽恒也发现丈夫的消费习惯明显变了,以前过节经常去餐厅,一家三口吃一顿自助餐花两千多也不在话下,“过节嘛,吃点好的”,可现在明显开始计算了,“晚餐要两千多,午餐只要一千多,那就中午吃。”
丈夫平时买股票,买的几支都赔了,跟林丽恒抱怨,“看来大环境确实不好”。
港股已经连续三年下跌,至今仍深陷泥淖,期货投资专家葛卫东曾感叹,“比A股更难的是港股,颠覆了我三十年的投资经验和知识,就算巴菲特、索罗斯来了也一样会被埋。”
香港的繁华是商品经济铸造的,但当人们不愿意消费,那些灯红酒绿也仿佛暗淡了一些。
林丽恒家住在旺角附近,香港旺角有一家很大的药店,原本聚集了无数代购,人多得“仿佛像菜市场”。她之前经常能看到顾客盈门,钱货流转的盛况,但疫情三年,药店和化妆品店嫌少有人光顾,就连遍布香港大街小巷的“卓悦”美妆店也在去年宣布破产。通关后人们的生意开始好转,但也大不如前,社交媒体上有人感慨,“旺角好像变得不旺了”。
林丽恒家楼下的沿街商铺换得也比以前频繁了,“几乎一个月就会换一家店”,打烊时间也越来越早,疫情前还是十点钟关门,如今有的店八点半就关门了,到了十点街上几乎找不到开着的店了。
关店早或许是疫情期间规定的延续,疫情期间,香港禁止晚间堂食,很多商家为了节省成本,索性关店。但到如今,虽然没有规定了,消费依然没有恢复,商家只能继续节省成本。
各家酒楼和菜场的需求也在减少,张家正的车载重30吨,原本这一车可能给50家餐馆供货,如今就得分成100家店。这带来的是一些人工作量和收入的下降,张家正的总运量虽然没有减少,可他的下一环节,派街司机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长沙湾是供港司机回到香港的集聚地,张家正每天十一二点回到这里,蔬菜会从这里分派到各个区的菜场和食肆(餐饮店),这个过程叫派街。过去蔬菜派街会派到天亮,后来是4、5点,到现在2、3点就派完了。
原来的香港,人、货、钱快速流转,虽然地方不大,但遍地是黄金。如今,仿佛时间停滞了,香港的钱流不动了,紧接着人们发现,市场没那么繁荣了,日子也越来越难过了。
光环的消退
在一些人的心里,香港的光环似乎在逐渐消退。
光环消退是伴着“优越感”减少一同发生的。卫强的老家是广东潮州,小的时候跟父母回老家时,他记得人们一听说自己从香港来,眼神里都会流露出崇拜、向往,并伴随着一阵感叹,“诶哟,你是香港来的呀,那地方好啊。”
但如今再去内地,人们的眼里已经没有了以前的向往,“香港似乎不再那么特别”。
这些年,深圳和香港的经济水平不断拉近,在深圳低廉的人力成本、丰富的商品和优质的服务面前,香港作为“购物天堂”的优势在降低,而香港本身作为自由港,资金、商品、人才畅通流动带来的机会也在减少,吸引力不断下降。
疫情后刚通关时,香港还盼着内地游客归来能重现“买买买”的盛况,然而事实是,内地人更愿意在吃喝玩乐上花钱,也没有兴趣去香港买化妆品、名牌包和珠宝首饰了。反而不少内地的年轻人听到“洗碗工月入两万,外卖员月入三万”的传言,十分渴望到香港打工赚钱。
在许多内地人心中,关于香港的印象停留在了金庸的小说、邓丽君的歌声和TVB的电视剧里,到处藏着对香港的向往。但在近几年,已经少有港台明星在内地走红,香港的文化吸引力也失效了。
郑家成心里有一套内地和香港打分机制:如果说内地从30涨到了60,那香港就是从90掉到了70。在郑家成心里,两地的差距已经变得越来越小。而在更多内地人心里,香港可能已经比不上北上广,那里确实收入更高,但生活远不如在内地舒适。
从2019年开始,郑家成身边很多亲戚和朋友开始到海外生活。郑家成猜测,他们“可能是觉得香港独特的那一部分减弱了”。离开的人们似乎带走了一些自由和活力的空气。郑家成记得之前身边总有一些“不用工作却可以每天旅游”的朋友,他们每天想的都是欧洲旅游、创业想法;现在几乎没有这样的朋友,大家谈论的话题都是上班、赚钱和“卷”,想创业的人也越来越少,“都想考上政府工”。
“香港的钱越来越难赚了。”郑家成工作之余还会和朋友一起合作创业项目。两年前,郑家成的第一个创业项目进了数码港孵化,他记得那时的投资人的钱更好拿一点,只要想法好,人靠谱,“可能PPT的阶段就有人投”。如今,郑家成开启了第二个创业项目,这回进了香港科技园孵化,但想让投资人拿钱就要难得多,创业者得先有稳定客户,投资人才会出钱,“没有人愿意烧钱换流量了”。
“香港赚钱深圳花”背后,香港面临着人才、消费、资本的转移和流失,这也是香港今年不断放开限制吸引高层次人才入港定居就业的原因。
上世纪90年代,香港经济迅速崛起,是腾飞的“亚洲四小龙”之一,是浮躁光辉的不夜城,是物与欲交织的自由港。很多亲戚都曾一脸回味地跟郑家成讲起那时的事,那时的香港人外号叫“世界仔”,不管是哪个国家的人来香港做生意,世界仔们都能挣到钱,那时的香港“很野”。
郑家成把世界仔定义成“不管在哪儿,不管做什么,只要能挣钱就行”的头脑灵活的人,世界仔的存在是香港的特色。但现在,世界上肯定还有世界仔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已经不在香港了”。
(文中受访者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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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人反向消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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