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人街皇帝 | IDFA入围作品《神游乐园吟留别》成都首映+导演交流
1月13—14日,凹凸镜DOC联合寻麓书馆、大江大海少年影像学院隆重推出“西南偏南·麓影年会——2023华语纪录片年度关注特别展映”。周末两天,10部影片,5场放映交流,2场主题论坛,以片会友,相聚这个冬日,一起见证影像的力量。
此次放映片单除了《这个女人》《历历如画》《吹梦无踪》《另一面镜子里的梦中之梦》等今年在各大电影节表现不俗的影片,还有一部容易被大家忽视的影片《神游乐园吟留别》。这部影片的导演是重庆摄影师华伟成,该片曾入围 2022 年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节(IDFA)展望竞赛单元。
《神游乐园吟留别》讲述摄影师华伟成在洋人街偶然遇见疯子孙治国。洋人街是重庆的一个山寨游乐园,虽然混乱、粗俗,却很包容,它既令人沮丧,同时又充满了希望。孙治国像萨满一样引领着华伟成穿越于洋人街这个魔幻世界中,从UFO到埃及金字塔,从旋转的耶稣像到异国风情剧院……,大谈 "苹π "和 "零的宇宙 "等神秘的概念,仿佛洋人街就是他的身体。
今天,我们分享一篇2022年底CNEX纪录片对本片华伟成导演进行的专访,导演直言创作过程充满惊喜,是一个不断经历“苹π”的过程。
在重庆洋人街,和孙志国寻找“苹π”
本文转载于:CNEX纪录片
为何着迷于洋人街?
洋人街位于重庆的南岸区,相对主城来说比较偏远。我是2007年去的重庆,有一次机会去到洋人街,当时就觉得那个地方挺好玩、挺魔幻的,拍了很多照片,我最开始的兴趣点还是在图片摄影上,直到2015年才开始慢慢觉得可以拍一部纪录片。
(以上图片为华伟成摄影作品)
我觉得洋人街就像一个乌托邦,像这个城市的海市蜃楼,它的存在充满矛盾,这一点特别吸引我。在旅游业兴起之后,乐园是城市化高速发展下的一个产物,但是你在洋人街里又能看到社会最底层的一面,乞丐、流浪汉、疯子都在这里面生活,也没有人去管理他们,这是一个很敞开的空间。我从来没有在这里面看到过争吵、打架之类的事情,我感觉他们在里面生活得非常和谐。老百姓在里面也玩得很开心,里面卖的东西都很便宜。在“曼哈顿”里面,只需要一块钱就能买到很大的面包,有很多大爷大妈专门跑到“曼哈顿”买面包,非常有趣。
洋人街最吸引我的就是它的“山寨”。这里面有非常粗糙的复制品,但又极具创造力,它一方面体现着现代感,一方面又颠覆着现代感,它有特别顽强的生命力。
初识孙治国
我记得特别清楚,在2015年7月1日,我去洋人街开机拍摄纪录片的第一天,当我打开车门后看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孙治国(影片主人公),这非常巧,因为之前我去过洋人街很多次,都没有见过他,但是开拍的第一天偏偏就遇到他了,初步接触后,我就决定要拍他。
(孙治国)
我刚开始拍他就离他很近,他也不抵触我的镜头,可能他觉得挺好玩的,甚至对我的镜头还有点好奇,这个镜头就像是一个黑洞在吸引着他。在洋人街的大多数人都不会跟他说话,都觉得他脏脏兮兮的,很多人会把他当成一个疯子那样敬而远之。很少有人像我和他这么近距离接触,我们第一天见面就相处得很融洽,晚上还一起吃饭,那天玩到很晚才分开。
(左 华伟成 右 孙治国)
我觉得孙治国长得挺帅的,他走路的样子特别潇洒,虽然他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但是他走路的姿态非常漂亮,反正我觉得挺美的。
孙治国一直说他来洋人街是为了寻找一个叫做“苹派”的东西,这个东西可以让他进入到一个极端快乐的状态,我刚开始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我就揣测,就好像我们剥洋葱,一层一层之后,最里面、最核心的一个东西,他也在不断地寻找自己,我觉得“苹派”这个词挺神秘的,我把它翻译为“苹π”。
洋人街好像一个大火锅
2015年7月开始,我几乎每周都会去找孙治国两到三次,也不是每次见面都拍摄,我们就在一起玩,在洋人街四处游荡。后来过了将近半年的时间,我越来越觉得他说出来的话,特别像一个法师、一个萨满的预言。
我感觉洋人街就像一个大火锅,孙治国就像一个吃火锅的人,他好像是高于洋人街的存在。他像老饕一样俯瞰洋人街,洋人街就像孙治国意念下的一个产物。
(孙治国)
经过很长时间的思考,我觉得可以通过吃火锅这个动作把这个意思表达出来,而且孙治国也很喜欢吃火锅,所以我就安排了一场吃火锅的拍摄。
我们找到了一片废墟,正好可以透过废墟看到洋人街的全景。当天我还带了摄影师、灯光师、录音师一同过去,那天孙治国很开心,有酒喝有肉吃,我们陪他一起聊天,拍摄也很顺利,一个通宵就拍完了。
(左 孙治国 右 华伟成)
(孙治国和拍摄组成员)
洋人街2019年开始拆,到2020年全部拆除,之后可能要建住宅区。我能感受到孙治国对洋人街还是很留恋的,他在洋人街生活了很久,那里的很多小商铺的摊主都认识他。现在洋人街拆了,孙治国就每天在街上溜达。
如何与孙治国建立关系?
首先我并不把他当成一个异类来看待,就像朋友一样正常交往,他也挺信任我的,反正我说咱们去哪玩,他就去。我还给他拍了很多照片,我感觉自己能遇见他挺幸运的。
我们在一起玩的时间比拍摄的时间多,我总共的素材也就2个T,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拍少了,会有一些可惜。我不是那种特别勤奋的创作者,也可能这种表现让孙治国比较放松,很容易就建立起信任感。
其实我拍这部影片没有一个特别的预期,但有一个结构上的方向。我不想拍一个传统的人物故事纪录片,更多的就是跟着感觉走,把自己浸泡在那个环境里面。
IDF-CNEX工作坊之旅
2019年洋人街已经开始拆了,我就想自己要开始着手剪辑了。我本身是学摄影的,第一次自己剪片子,所以能入选IDF-CNEX举办的剪辑工作坊还是非常幸运的。当时我就是一个剪辑小白,影片也处在一个特别不成熟的剪辑期。
我在工作坊遇到了很多老师,陈玲珍老师、徐小明老师、周强老师、孔劲蕾老师等老师们都给了我很多帮助,让我在这个过程中重新去思考,并且给我提供了很具体的帮助,真的非常感谢他们!
(华伟成导演和IDF-CNEX剪辑工作坊导师Doug Blush)
即将开启的阿姆斯特丹国际纪录片电影节之旅
《神游乐园吟留别》是我的处女作品,这是我第一次去欧洲,我之前没怎么出过国,也没有参加大型电影节的经验,所以说这一次我还是挺期待的,去看一看,学习一下。
每次和孙治国在洋人街游荡,我似乎找到了“苹π”
我可以很自信地说没有一个人比我更了解洋人街了,这些年我去了那么多次,里面的员工我基本都认识,每一寸土地我们都走过不知道多少遍,每次去都有新的发现和感受,我们去发现到一些超出我们经验范围之外的一些东西,这样的一个拍摄是非常愉悦的,就好像找到了孙治国所说的“苹π”,每次都有惊喜!用你最舒服的方式去拍摄。
我在拍摄中没有特别的一个预期,这样做效率可能不够高,但同时也没有那么大的焦虑和压力,心态会比较好,我个人会更加强调自己深入到这个现实里去感受,浸泡在里面。我觉得要更多地用自己的身体去碰撞现实,因为这种第一手的经验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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