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不了业”的学生
▲ 浙江嘉善县西塘镇茜墩村,退休教师陈孝林给陈宇凡上课。(受访者/图)
全文共6475字,阅读大约需要13分钟
他无法表达完整的意思,李玲英只能通过孙子的手势猜测他要什么,并忍受他不知缘由的愤怒。
送教上门成效也很难形成考核标准,老师只能“尽力做好”。这位曾经的乡村教师并未意识到,自己在填补的是特殊教育在基层的一处缝隙。
陈孝林不明白,自己的学生都能考上清北,家长们为什么一定要到县里、镇里买学区房?
文|南方周末特约撰稿 陈宇龙
南方周末记者 苏有鹏
责任编辑|吴筱羽
茜墩村的一场语文期末考试开始得十分匆忙,这和主考官最近的急迫情绪有关。交错的浅水湖把村子围成荡田,一间不到10平方米的客厅里,考试在鸡鸭的叫嚷中缓慢地进行。那是2024年1月4日,40公里外的浙江嘉兴城区,中学或许才刚进入期末复习。
试卷是主考官从此前的习题中临时拼凑的,他手写,大概花了10分钟。考生交卷后,主考官决定,要给卷子打满分。
考生只有一位,18岁的陈宇凡。他趴在一张磨损掉漆的黑色八仙桌上,头就快碰到桌面,靠手臂勉强支撑。那只手臂太纤细了,让人担心他随时可能倒下去。但主考官知道,这是那颗大脑,能对瘫痪的身体做出的最好掌控。
主考官陈孝林78岁,早在2006年就已从小学退休,2017年起,他成为陈宇凡,一名先天性脑瘫患者的老师。送教上门6年2个月,一周五天,早上七点半之前,电瓶车的轮子就会碾过村道。在知道自家房屋将要被拆迁后,他决定让学生尽快毕业。4日那场语文考试一结束,他马上宣布陈宇凡结业。
五天后,这位老师反悔了。
“生出来就不好了”
茜墩村所在的嘉善县,处在上海、杭州、苏州连成的三角形中心。相邻的大舜村聚集了上千家纽扣企业,生产了全球50%的纽扣。遗落在荡田上的茜墩村与工业文明格格不入,在当地媒体的报道中,这里被形容为“宁静、安逸、平和、洒脱”。
陈宇凡家四口人居住的房子大约建成于1980年代末,是江浙一带典型的“下三间,上三间”,与周围的房子相比,老旧许多。
期末考试两天后,陈孝林为陈宇凡组织了一场结业答谢仪式。荡田之上的院子挤下了三十多个人,有当地干部、学校师生、记者和其他帮助过陈宇凡的人。不少曾是陈孝林的学生。
人群中的陈宇凡,静静倚在轮椅上,头不受控制地摇动。上午10点,陈孝林宣读一份准备好的发言稿,上面是陈宇凡6年来的学习成果:汉字5000个、古诗200首、成语3000个,写了100多篇作文、70首小诗和700篇日记。
在很多人眼中,这是一个奇迹。
陈宇凡纤细的身体上,附着了脑瘫、残疾、多动症。两年前,他突发黄疸,嘉兴的医院让家人“准备后事”。转向上海求医后,住院一个多月才治好。
更早之前,陈宇凡12岁时,还需由奶奶李玲英喂饭。他无法表达完整的意思,李玲英只能通过孙子的手势猜测他要什么,并忍受他不知缘由的愤怒。在全天候陪伴孙子的奶奶眼里,照顾、溺爱与补偿,很难划清界限。
一位村民说,他的父亲“不太勤快,喜欢喝酒打牌”,而“看不到希望”的母亲,在孩子6岁那年离家出走。
母亲离开得太早,以至于村民们都说不清,她到底来自安徽还是江苏。
陈宇凡的父亲则解释,自己平日在周边附近找零活干,“自己村子里的(活)做不到,被人家做掉了”。
身为一个“生出来就不好了”的孩子的父亲,他肩负着与外人不同的职责,谈论搬迁政策、陈宇凡的课业情况,他都只寥寥数语。只有聊到那次差点夺走孩子生命的黄疸,他的话变多了,那次住院花费了几万块,他找朋友东拼西凑,“这里借,那里借,还不清的”。
他反问:“本来就不好的,你说这样子还能好啊?”
轮椅上的陈宇凡没有太多来自父母的印记。电动轮椅是陈孝林曾经的学生号召下,一位女老板捐助的;脖子上缠绕的红领巾,来自2018年左右,陈孝林请大舜小学上门办的一次简易入队仪式;他的短发,也是陈孝林请大舜村一家理发店的师傅上门剪的。
陈宇凡的家人曾给陈孝林送过一面锦旗,写着:师生胜似爷孙。
锦旗是由真正的爷爷陈土林挂在门上的。这位老水电工显然不擅长公开发言,答谢仪式上,他一边揉搓眼睛,一边反复说着“谢谢”。李玲英催促他,赶紧下来。
他也怕自己半途而废
陈宇凡和外界的交集极少。他有时会向外来人介绍院子里的柿子树,每年夏末,树上开始结出柿子,柿子由绿变红,是他感知时间流逝的方式。
他从没上过学。除了2022年在大舜小学听过一堂五年级的《山居秋暝》,他对校园了解甚少。在中国,需要专人护理、不能到学校就读的学生,要通过送教上门接受义务教育。
茜墩村属于大舜小学的学区。陈宇凡8岁起,学校安排不同科目的老师上门,每个月一两次,每次两位老师搭档,时长半天。语文老师们轮流上门,“教最基础的东西”。但结果是,到了12岁,大多数孩子小学毕业的年龄,陈宇凡还不识字。时任大舜小学副校长李冰玉坦言,对于送教上门成效也很难形成考核标准,老师只能“尽力做好”。
这样的学习结果,很自然被认为是“脑瘫”导致。连陈宇凡的父亲也承认,陈孝林来以前,儿子已经被视为“废材”。嘉善县城有能提供特殊教育的学校,但他们买不起附近的房子。
李冰玉有一个和陈宇凡同龄的孩子,她很着急。
她想起一位“激情十足”的退休老师,也住在茜墩村。两人的相识可以追溯到1999年。李冰玉还记得这位老师能写一手好字,他教室里的黑板报“永远是最漂亮的”。
2017年秋天,她打电话问陈孝林,能不能偶尔去看看同村的陈宇凡?当然,没有报酬。
陈孝林听说过他。这位学生考上过清华、北大、浙大的乡村教师,在接到电话的当晚,绕过菜地和屋舍,过桥、转弯,来到陈宇凡家中。
不过在对方家庭内部,意见起初并不统一。
陈宇凡的父亲想,那太好了。多年前,茜墩小学还没撤并,陈老师也曾是他的语文老师,他记得这位老师壮年时干劲十足,会把“争第一”挂嘴边。
而爷爷陈土林,经历了四年送教上门之后,提出想把孙子送到学校,“让奶奶到校照料”。
究竟是什么让陈孝林决定重操旧业,他也说不上来——孩子母亲的出走、奶奶喂饭的举动,还是陈宇凡似懂非懂地回答“想(读书)”。那天晚上他的决定是,最起码要让陈宇凡认识字、流畅地说话。
为了打消陈土林的疑虑,第二天,陈孝林找到李冰玉,递过一份“军令状”,承诺要每天上门,用三年教3000个字。“我陈孝林不会不守信用……”
他也怕自己半途而废。
浙江嘉善县西塘镇茜墩村,照片上,退休教师陈孝林和学生陈宇凡在柿子树前,柿子已经红透。(受访者/图)
连父亲也没办法
陈孝林教了34年书,但他的关门弟子,总是超出他既有的教学经验。
这位退休老师性子很急,早上4点半起床,恨不得马上去教书,考虑到陈宇凡一家的生活习惯,才把早课时间定在夏天7点、冬天7点半。
那张八仙桌前,陈宇凡会扔掉手里的笔,流眼泪,说“不学了”。他只能默默地捡拾扔出的笔、帽子、水杯。
但陈宇凡又是他最努力的学生。陈宇凡本发不出“阿”的音,右手完全无法写字,左手写出的笔画歪歪扭扭。而近年,大舜小学副校长杨正每次来看望,都感叹他的字比学校里的学生都写得好。
陈宇凡已经不能算是学生了。李冰玉介绍,他的学籍后来从小学转到初中,目前9年义务教育已经结束,取得结业证书。但陈孝林还是会选在学校期末考试的同一天,自己手写试卷考他,按分数奖励他来自两所学校的证书,写上:送教上门班。
陈孝林对这个家庭的参与,也远超出“老师”的职能范围。
2021年11月,爱心人士赠送的平板电脑闯入陈宇凡的生活。在家人的描述中,陈宇凡很快无师自通,陷入那个具有诱惑力的世界。
家里没人管得了他,连父亲也没办法。他们寄希望于陈孝林——老师到家里,陈宇凡会把平板电脑藏起来。
陈孝林对电子设备知之甚少,他的智能手机是两年前买的,学生反过来教会他用微信、看视频。他决定制裁平板电脑,考试结果的奖惩决定了陈宇凡对它的使用权。
学生曾去一家老年茶室捣乱,推翻麻将、扑克牌,管理员也找到陈孝林。
陈孝林在自己家里已经当上“太太”(当地方言指“太爷爷”),家庭教育也被他本能地带入课堂。他自编了两份“教材”,其中一本叫《我的一家》,是用陈宇凡的视角写他家的故事,每个字都标上了拼音。其中提到,“我不会说妈妈狠心,我知道她的无奈”。
后来的作文里,陈宇凡还是提到妈妈走了他很“伤心”,接着是感恩老师、奶奶对他的爱护。那篇作文得到96分。
奶奶每天背着他上下楼,陈孝林看在眼里,但是光让学生学会感恩远远不够。
王金彩曾是陈孝林的初中学生,因为上学途中落水心生怯意辍学。她在大舜村做生意,业余组织了一支女性志愿者团队。2018年,她刷到“忘年交师生”的新闻,那位老人,越看越像自己的老师。
她辗转联系上陈老师,问能做点什么。陈孝林并不记得这位学生了,回答说,陈宇凡缺一个康复设备。
什么样的康复设备,王金彩并不知道,她从一些老板和同事那里,几十几十地凑出820元。陈土林买来材料,在家门口装上一个练习走路的架子,陈孝林制作了一张训练时间表:如果能不依靠架子走满10步,就是“世界冠军”。
陈宇凡现在可以扶着扶手上下楼梯,“啪嗒啪嗒,就知道是他来了”。
基层的缝隙
这位曾经的乡村教师并未意识到,自己填补的是特殊教育在基层的一道缝隙。
近年来,多省要求加强义务教育阶段送教上门服务,以保障重度残疾儿童少年受教育权益。在嘉兴市这一层级,该市在2021-2023年特殊教育提升计划中提到,“要形成轻度随班就读、中度在特殊教育学校或卫星班就读、重度送教上门的模式”,以确保“残疾儿童少年义务教育入学率达到99%”。
不过,政策继续下沉,触及县域、乡村,更多问题浮现出来,落地往往需要仰仗一些人额外的善意。福建省泉州市教育科学研究所针对泉州县域开展的一项调研显示:当前教师送教内容的选择随意性强,参与送教工作的普通学校教师欠缺特教素养。
哪怕仅学习时间,送教上门也与学校教学相差甚远。一项对西南地区522个送教上门家庭的调查发现,74.7%的残疾学生每月仅接受1-2次送教,每次时间绝大部分在2小时以内。
2019年调入大舜小学的杨正,曾在三四所学校工作,每一所都有接受送教上门的学生。“主要以康复性的锻炼为主,文化类的课比较少,像宇凡这种语文学得那么好,非常非常少。”
两位副校长都提到了一个词:幸运。
杨正正在面对一个不够幸运的学生。学校为一位三年级女生送教上门,学生生活不能自理,无法和人沟通,而她的家人对老师送教上门有些反感,情况非常不乐观。杨正指出,除了陈孝林的帮助,陈宇凡家人的配合也是关键因素。
但“幸运”意味着小概率的偶然。李冰玉坦承,在学校角度,陈孝林做到了在职老师无法做到的,“我们不可能每天安排一个老师去半天上课,老师的精力不允许,学校的排课也不允许。”身为一位母亲和教育工作者,她希望更多类似的学生有机会接受专门的教育。
另一个问题在于,普通老师没有接受过特殊教育的训练。杨正记得,以前有过一种模式,由特教学校和普通学校教师联合送教,但特教学校师资稀少,送教上门的需求又是“每个学校都有”。后来,送教的工作就完全落在普通学校。
更何况,老师们在课堂以外负责的工作越来越多了:反邪教、反诈骗,在学校周边的马路上执勤,提醒电瓶车上的家长和学生戴头盔。
现在,这位副校长又有了更紧急的任务。心理健康问题近年渐趋低龄化,有学生告诉他,吃了抗抑郁的药物,很想睡觉。
注定无法满分的试卷
2024年1月4日的语文考试,得分95。
这次题量不大,以往的考试分3天进行,要默写100个词、4首诗,写1篇作文、1首小诗。
“打分也很松。”例如用“碧绿”造句,写的是“碧绿的草地”一个词组,10分只扣了2分;写一篇日记,没有“抒情议论”,扣3分。
在一位记者提议下,陈孝林还是在试卷上写上了“100分”。
很少有人注意到,这是一张注定无法满分的试卷。第一大题“看拼音写字”,5个题面,其中3个都标错了:bǎohu、gěmìng、zhāng jià,对应的答案则是:保护、革命、庄稼。
2024年1月4日,陈宇凡的语文期末考试试卷,试题出现错漏,注定无法满分。(受访者/图)
像许多乡村老教师那样,在当地,陈孝林曾是文化教育的权威。1960年代,他被保送到县里的初中,但因为家贫没有读完。他去做了10年会计,1972年应聘茜墩小学老师。那时“学校搬到家门口”,原本的大舜镇足有30所小学,如今,大舜成为西塘镇下辖村,镇里的小学撤并至仅剩2所。陈孝林先后在荻沼小学、钟葫小学、杨家溇小学、大舜小学任教。
陈孝林说,他在哪里都要教学生两句话:“人生能有几回搏,不争第一非好汉”“我把荣誉看作胜过自己的生命”。这两句话不是他原创的,而是源自乒乓球运动员容国团,新中国第一位世界冠军。
陈孝林带的班,如果在大舜的小学中得不到第一名,他就会给校长写检讨。几十年里,大舜只出过两个市级先进教师,他是其中一位,获得搭飞机去武夷山旅游的奖励。
那时,一位乡村教师,具有乡土社会里最强的号召力。1990年,他向学生们五百、一千地凑钱,在茜墩村盖了两层的房子。
但教育环境的变化在教师生涯结束前纷至沓来。学生们开始离开村子,去西塘镇、嘉善县的学校读书,陈孝林不明白,自己的学生都能考上清北,家长们为什么一定要到县里、镇里买学区房?
另一个变化发生在他自己身上。任教的最后10年,他被要求用普通话教课,还要学汉语拼音,他“勉勉强强学了一点”。
开始送教上门后,陈孝林有时还会回到学校,向年轻老师们请教拼音知识,弄懂了再去教给陈宇凡。
智能手机用起来就更难了。他不会打字,靠手写输入,那个小屏幕对“记者”的笔画常常误读,一次写作“记老”,一次写作“记麦”。
退休后的11年里,陈孝林的生活围绕着家务、劳动和一亩多菜地。他也总参加退休教师活动,有时写信、写诗拿到学校里,让李冰玉帮他发表或传达,内容“都非常正能量”。
人们佩服他六年送教是放弃天伦之乐,陈孝林却觉得这更有意义。他在2019年出过一次车祸,卧床近月,他给陈宇凡手写了一封信:“你听到老师近几周都不来上课,也千万别高兴。如果你开心了,老师就十分伤心的。”
王金彩发现,多年未见的老师现在总有股自豪感,像是回到了她上学时候的神气。
她认为有三个原因:“媒体什么的都夸奖他,这个学生也教得不错嘛,再加上,我们这些学生还可以,没有丢他的脸。”
他不是“废材”
相比教育的变化,更大的变化正在席卷这个江浙沪交界的小镇。
日前,嘉善县对西塘镇下属的茜墩村、荻沼村等村征收部分土地,用于建设嘉善至西塘市域铁路工程,有人憧憬,以后建好地铁,能直接通到西塘镇和上海。未来,嘉善县还将建起浙江大学长三角智慧绿洲。
人们被一种不多见的积极乐观环绕,“长三角一体化”挂在他们嘴边。纽扣生产商万文元解释,当地开车一小时就可以到上海市中心,纽扣经由上海港运送到东南亚国家,用于生产成衣。
制造业巨大的劳动力需求,吸引来大量外来务工者。杨正介绍,大舜小学80%的学生来自省外,他们的父母,多在“纽扣之乡”或西塘的富士康工厂打工。而本地人则纷纷到县城买房,让孩子们入读县城学校。
陈宇凡的母亲也在西塘打工。陈宇凡的父亲说,他们已经复婚,但妻子吃住都在上班的地方,2023年回来过三五次,看看儿子。
茜墩村这个家庭没有被巨变影响,既没有被拆迁,也没能从纽扣业中获益。他们收获的或许是,开始理解“脑瘫”只是部分生活学习障碍,那个困在轮椅里的躯壳,有一颗聪明的头脑,不是“废材”。
所有人都曾担心他“教不会”。但这样的疑云很快消散,来看望的人发现:“这个孩子竟然记得我。”上门的老师、志愿者都提到,他会主动找他们聊天。杨正说,而他拜访其他学生家时,孩子们会腼腆地躲起来。
一个更明显的迹象是,对院子里那棵年复一年生长的柿子树,陈宇凡写了两句小诗:“院中柿树绿叶翠,果子叶中挂下来。”
朝夕相伴的陈孝林,得到的惊喜更多,陈宇凡分给他别人送来的牛奶和零食,告诉他“恭敬不如从命”;陈孝林回礼时则称“来而不往非礼也”。
这对师生总是提前完成教学目标,陈孝林也因此投入更多期待。他想让陈宇凡坚持写日记,出版一本《残疾少年日记选》。
几位参加答谢仪式的人都提到一个细节,陈老师在操心学生以后的生计了。
爷爷奶奶终将老去,王金彩原本准备找他们商量,安排陈宇凡到纽扣厂里做手工。陈孝林则希望当地政府部门能给学生安排个打字、写文章的工作,不能太劳累。师生的思路出现了分歧。答谢仪式上,陈宇凡告诉记者们,他想开个超市,算账对他来说“小意思”,爸爸负责进货。
但“融入社会”的念想未免太过遥远。就在1月9日,搬家前一晚,陈孝林在陈宇凡家听到奶奶的指控:孙子没作业,总玩平板电脑。
陈孝林心想这样不行,当下宣布:教学继续,双休日外每天自学10个成语,月底他骑半小时电动车,从镇上来测试。有企业刚给他发了5000元奖金,他准备用来买奖励考试结果的生煎包。
那个刚在期末考试上取得100分、已取得义务教育结业证书的18岁学生,半个月后,又要迎来下一场考试。
(王仪颖对本文亦有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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