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刷到一个视频,想必每一个热爱音乐的朋友都会喜欢。罗大佑在30年前的《今夜不设防》,与黄霑即兴四手联弹,旁边是起哄的倪匡和蔡澜。前面只是演奏,最后还大合唱了罗大佑最爱的《情人的眼泪》。《今夜不设防》是一档访谈节目,创下收视率高于70%的记录,BBC说它是全世界最自由奔放的节目。更神奇的是,三个主持人当时的平均年龄是50岁,也就是,三个老头。那如果是左手端着红酒,右手拿着香烟,被誉为香港“四大才子”的三个不正经的老头呢?节目内容就像它的名字一样——“不设防”,代表香港娱乐黄金时代的明星艺人纷纷在这个节目中卸下防备,大吐真言。除了艺人自身的影响力,这档节目能够纵横千里无对手的关键还是它不按套路出牌。黄霑,词坛巨擘,既有《沧海一声笑》的豪迈,又有《忘记他》的委婉,热衷于强吻艺人。倪匡,一小时可以写八千字的超强小说家,90后的童年记忆《六指琴魔》、《卫斯理》就是出自他手,最大的爱好是喝酒。蔡澜,美食家,后来成为《舌尖上的中国》的总顾问,说话慢条斯理,看起来很正经,却最喜欢在节目中提性事。1989年,54岁的倪匡喜欢上一个妈妈桑,经常拉着黄霑和蔡澜一起去妈妈桑的店里喝酒。喝酒总不能干喝,再加上倪匡想在妈妈桑面前表现自己,三个人接二连三地讲笑话,把陪酒女郎笑得花枝乱颤。一次蔡澜去结账,发现一晚上竟然花了一两万港币,他惊呼:“酒又不是最好,女人也不是最美!不甘心,不如我们搞个专门讲黄色笑话的节目!请最漂亮的女明星来!”“你们知道人奶和牛奶的区别吗?人奶的容器比较好看。”这还不算,关之琳太美了,美得极具侵略性,被黄霑直问:你会不会甘心情愿做别人的情妇?最八卦的是蔡澜,他问林青霞:假如你的先生对你厌倦了,性生活需要看一些刺激性的东西,比如美女杂志,你能接受吗?张国荣被追问:初夜是什么时候?拍床戏以来最美的是哪一部?
事实是,明星们争着要来这个节目。没能在这个节目上露脸,说明还不够红。三个老头风流半生,早已经超越了狭隘的礼义廉耻,他们的亲昵是出于对“美”的由衷欣赏。
就像黄霑每次见到张国荣都要亲他,因为太喜欢了这个人了!——哎呀,他们都挺好的,和xx最有默契,xx最有风度……在《今夜不设防》中,大明星们可没有想着怎么维护形象,心里怎么想的就怎么说。这放在今天可能难以相信:狗仔卧底几个月可能都挖不倒的料,他们竟然自己在节目上大咧咧地说出来了!张国荣,本来可以在节目中树一个从小酒保、卖牛仔裤的小工逆袭成大明星的人设。但他稀里糊涂把自己讲成一个败家子,一个月薪1000元,花500元租房子的败家子。
不用黄霑逼,就自顾自说起了尴尬的初夜,怎么起了淫心,怎么找不到宾馆。他还主动说起说自己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谈恋爱了,原因有俩:
一是,太纯情的女孩,他会有愧疚感,因为自己已经不纯情了。对于合作过的演员的演技,张败家子的评价也是一针见血:你可以对比一下,吴秀波是怎么评价Angelababy的。
“她是一个非常聪慧,也非常敬业的演员,迄今为止和她合作的每一场戏,她每一场表演都让我认为非常优秀。”
请注意,他用了三个非常——非常敬业,非常聪慧,非常优秀。
滚君觉得,吴秀波才是真的「敬业」、「聪慧」和「优秀」呢!周润发,本来可以大谈特谈,自己怎么从一个乡下仔,送快递娃、小门童,一步一个脚印成为一名优秀演员的。
但讲了大半天,观众只有一个结论,周润发到现在也是个乡下仔,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块田。
和初恋约会的时候,不敢亲对方,因为有人告诉他,一亲就会怀孕。
拍吻戏很辛苦的,镜头经常摆在奇怪的角度,需要拖住女主角,腰都抽筋了,却要摆出很享受的表情。他觉得记者也不容易,写八卦也是为了养家糊口,他们可以随便写他的八卦,只要真的能够给报纸带来销量。林青霞,一个迷倒全香港男人的美女,来到节目,竟然说不觉得自己哪里漂亮。
谈起和秦汉16年的纠缠,还有小儿女的羞怯:我总是变来变去的,他怎么不会厌倦我呢?
林青霞又为秦汉辩解:我都不怪他,其他人也不可以怪他。
所有人眼中的女神,原来只是一个贪恋温暖的普通女人。这档节目,没有大明星,只有一个个有血有肉的小人物。但后面他又补充道:“世界上一定有这么一个地方,太阳已经下山了。”光明正大地立牌坊,又光明正大地拆牌坊,这也是《今夜不设防》的内核,好像有底限,其实没有“底限”。
成龙大哥在这里讲起自己撞鬼的事情:连续两次,在不同的地方,看到同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衣服的女鬼。有人大概要对此嗤之以鼻,一个大众节目,竟然公开宣扬封建迷信。要不就把它当成闲谈趣闻,要不就去证明它的真假,干嘛要站在旁边说风凉话?
她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错事,也没有想蓄意破坏别人的家庭,只当做一段露水情缘。放到现在,这种自私自利的“小三论调”一定会被千夫所指,接受无穷无尽的网络暴力。但倪匡说,一夫一妻制的婚姻制度是世界上所有男女痛苦的根源。一夫一妻制也许适合大部分人,但能不能设想一下有人无法从这个制度里获得幸福。节目中的言论没有正确性和榜样性,也许毁掉了有些人的三观,也许开阔了有些人的三观。
这样一档不谈正事,只谈风月的节目,为什么三十年之后,仍有人念念不忘?我想,除了是对那个繁荣的时代的怀念,更多的是对其中透露出来的真实、自由的氛围的向往。作为普通人更无需遮遮掩掩,尽管在红尘中做个坦荡的饮食男女。然而,三十年过去了,我们的节目似乎并没有往前发展,反倒成了炒作、营销的流水线。自由被一层层裹脚布捂住口鼻。所以,《今夜不设防》真正精彩的不是荤段子,不是张国荣林青霞,而是我们在看的过程中,对人性中不愿意承认的欲望的释然一笑。3、《俱往矣,〈今夜不设防〉埋了多少娱乐圈的草蛇灰线》-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