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色场「人妻诱惑」的背后,是无数被迫入局的无辜女性……
图片: 黄仔 | 撰稿: 雨山 | 责编: 雨山
原创文章,未经许可,请勿转载
商务合作敬请联系:[email protected]
大家应该都听过「爸爸活」,它来自日语里「パパ活」一词,指女性陪有钱的男性吃饭、逛街,从有钱男性那里赚取「约会陪伴费」的现象。
爸爸活的定义里不需要发生性行为,但一旦陷入涉及金钱的两性关系,女性往往身不由己,为了赚取更多的钱而卖身时有发生,也有许多被强迫的情况。
2014年,爸爸活这个词刚诞生,约会的双方一般是年轻的女学生和已经工作的成年男性。但后来,有这样一群人也开始从事爸爸活,她们是中年家庭主妇。
照顾好丈夫和孩子,结束整天的家务活后,再外出陪男人约会,是找刺激?
不,是为生计。
日本主妇「热衷」下海
走在东京的街头,目光所及的10个年轻女孩中,可能就有1人做过爸爸活。这个数据来自日本某婚恋网站,它调查了独身的3000名女性,其中20代里有12.4%的人回答做过爸爸活,30代的比例是8.8%,40代是6.9%。这些女性里不乏独自抚养孩子的单亲妈妈。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3]
专门调查已婚家庭主妇做爸爸活的数据不多。一个介绍爸爸活和婚外恋爱的网站采访了121位20~24岁有爸爸活经验的人,其中2位是已婚主妇。还有一项研究调查了334名20~30岁的女性,已婚外出做爸爸活的女性占比达到了15.8%。考虑到从事爸爸活的女性年龄已经拓展到了50代,这个数字或许还会更大。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4]
《日本邮报周刊》曾采访一位34岁的应征女郎池上季美子,在她口中,30万风俗女子里,30%都是家庭主妇。
原本就饱和的风俗业市场,在2020年疫情到来之后变得更加臃肿,许多主妇在这个时期开始了身体交易。
日本媒体NHK在2020年底进行了「因疫情投身风俗业的女性们」专题报道,其中提到,在日本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后,网络上与援助交际相关的帖子量急速增加。尤其是4月~9月期间,实际参与买卖双方的人数增加得非常多。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
主妇在风俗业受到了欢迎,她们创造着「人妻诱惑」的幻想,给一些身体和精神上都萎靡不振的男性带来了侵占别人妻子的权力感和满足感。
「下海」的主妇太多,还催生出了许多衍生行业。有手把手教主妇如何开始做爸爸活的网站,有帮忙牵线搭桥的销售经理,他们会告诉主妇做爸爸活的技巧,比如第一次见面时谈话不要太商业化,要用言语推动男人的心。这些网站还事无巨细地列出了如何选择见面时间、地点,如何着装和点餐等等。
不同于独身女性,主妇做爸爸活要冒着被丈夫发现的风险,于是出现了教主妇如何防范丈夫的人,相应也出现了教丈夫如何发现自己的妻子在做爸爸活、如何拿到证据和起诉离婚的人,私家侦探也加入了这个行业,共同上演一出侦查与反侦察的戏码。
▲图片来源:Unsplash
在热衷不伦的日本,发生这样的事似乎并不奇怪。但如果仅仅用充满色情的八卦眼神去看待它的表象,就会忽视掉它真实的样子,没有丝毫撩人的氛围,只有沉重与压抑。
人妻诱惑?背后是无奈的现实
女性们进入风俗业的主要原因是缺钱,并不是因为追求奢侈享受才缺钱,而仅仅是想活下去就已经举步维艰。
做爸爸活的女性中,只有3%的收入超过100万日元(约合人民币4.8万元),占比最多(40%)的女性收入不满3万日元(约合人民币1440元)。只有33%的女性可以完全靠爸爸活生活,大部分的女性把它当作兼职。风俗业像一杯可以解渴的毒药,女性急需这部分收入补贴家用。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3]
疫情期间,经济疲软导致许多公司裁员,女性职工成为了最主要的目标,尤其在非正式的派遣员工中,70%被解雇的人是女性。社会封锁状态下她们很难再找到别的工作,手停口停,许多人身上还背着助学贷款,在便利店之类的地方工作又只能拿最低时薪,于是不得不将目光投向风俗业。
▲图片来源:参考资料[1]
失业危机对已婚主妇来说似乎不存在,但她们的丈夫会被裁员,或是薪水急剧下降,导致生活变得困难。
NHK采访了一位化名真理子的30岁主妇,她养育着两个学龄前儿童。丈夫薪水减少,不仅家庭生活费不够用,丈夫还压力过大,总是对她发火,说着「我在外面努力工作,你却什么都不做,真狡猾」之类的话。真理子拿出自己的积蓄买家里的伙食和孩子的尿布,每天小心翼翼生怕被骂,她感觉精神快崩溃了。
为了支付高昂的育儿费用,真理子开始在外做爸爸活,每次能赚到几万日元。她说:「现在必须坚持下去,我只知道这个办法。不是说我想要奢侈的名牌,或者我想去国外旅行,我只是想过一种正常的生活,不用担心钱的问题而已。」
风俗业中,也有想要逃离「无性婚姻」的女性。一家在籍女性超过120名的俱乐部的负责人凑说,他每年都要面试100名以上的女性,一些女性会说到丈夫很冷淡,不再跟自己进行性生活,言语也很粗暴,让她觉得自己没有价值。她们渴望被关爱,也希望享受性的愉悦。
在张着大口的风俗业,主妇们想要的东西都能被满足,钱、性和被需要的感觉,但她们会被夺走更多。
真理子在做爸爸活时遭到了性暴力,「灯亮着的时候,我差点被拍了视频和照片;有时有被强迫的行为;有时候对方拒绝采取避孕措施;有时候我甚至被强暴到流血。真的很痛很害怕,但我不能说出口,想逃也逃不掉。为什么我要做这种事情呢?真的很难过。」
▲图片来源:Unsplash
爸爸活这个词看起来无害,但它的本质已经逐渐变成了个人卖淫,而个人卖淫没有店家保护,被勒索、传染疾病、被当成色情片利用之类的事情就会蔓延。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继续做?只是因为缺钱就能轻易地踏入这样黑暗的行业吗?这就不得不说说日本社会的特殊性。
女性无法独立的社会
日本女性结婚后成为家庭主妇的比例很高。
首先是日本社会有这样的性别文化传统,女性从小受到的教育是要做一个相夫教子的好妻子,主妇曾经甚至是日本女性的理想职业第一名。如果一个女性婚后仍去职场上班,会被周围的人认为是她的丈夫无能。
其次,请保姆的成本非常高,为了缩减这部分开支,有了孩子后夫妻双方势必要留下一人在家照顾,女性的平均薪水比男性要低,于是,在经济和传统文化影响下,大部分女性被留在了家中。
主妇们依靠丈夫的薪水生活,许多人即使遭到家暴或是丈夫出轨也不离婚,日本富士电视台曾报道76%的日本女性得知老公出轨后不选择离婚。
一方面日本的育儿成本高昂,离婚后独自抚养孩子的压力难以承受。日本有四分之三的父亲在离婚后完全与子女切断联系,拒绝支付抚养费。
另一方面,长期围绕家庭生活的主妇社会能力下降,难以融入职场,职场对主妇也存在偏见,她们通常只能做一些最低时薪的工作。这都导致日本单身母亲很容易陷入贫困,其贫困率为45%,远高于32%的全球平均水平。
电视剧《坡道上的家》
▲图片来源:Google
家里的丈夫冷漠粗暴,职场上接连碰壁,但风俗业的大门却向主妇们大大敞开。日本发达的风俗业声称能为主妇们赚钱,能满足她们对爱和性的需求,不看年龄、不看能力、不追究女性从职场消失的那几年。
记者中村淳彦在《东京贫困女子》里写道:「在网络上,风俗业的招聘信息到处都是,与招聘全靠纸质媒介、街头招揽和介绍的时代比起来,风俗业离人们的日常生活更近了。这样的环境下,无论是谁,只要发一封邮件就能踏入那个世界。」
但风俗业也是「属于男人、由男人主导、为男人服务的市场」,它建立在经济资本压倒性的性别不对称上。即便女性从中赚到了钱,这份工作也没有给她们带来实际的权力。
上野千鹤子在《始于极限》一书中阐述了「情色资本」为什么没有价值。「资本是可以通过努力来获得并实现积累的,且资本的所有者对于资本是具备控制权的,而『情色资本』则无法做到。情色价值被评估者强行赋予,又被强行剥夺,情色价值的所有者无法拥有控制权,因而将情色价值视为一种资本显然是对于『年轻漂亮更易被占便宜』这一事实的一种学术粉饰,本质上是将自我的性价值物质化、商品化。」
▲图片来源:Unsplash
从厌女的文化迫使女性放弃独立生存的能力开始,日本社会一步步将女性逼至贫困的生死线,又建立起庞大的为男性服务的风俗业,使之成为愿意接纳她们,让她们摆脱贫困的唯一方法。女性卖身不可谓是自愿,而是厌女的外部环境设计的结果。
在生存困境的逼迫下走入风俗业的大门,用全部的身体和精神换来的却仅仅是活下去的力量,下海主妇们的隐痛还在持续。
早安,我爱这个世界。
参考文献
微信扫码关注该文公众号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