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收近50亿、专做劳动法，这家千人所怎么应用AI？

2023年律师人数1047，全美排名第35^[1]，在墨西哥、加拿大、德国等28个国家设有办事处。2022财年，利特勒收入约6.5亿美元（约47亿人民币），排名70开外^[2]。全球范围内，Littler的收入也可以排进前100^[3]。

平心而论，这份成绩单不算出色——除非你意识到这是一家做且仅做劳动法的律所。

将这样一个很多人眼中收费偏低又竞争激烈的领域做到全球最大，利特勒成功了。

为什么？

作为全球最大的专注雇佣及劳动法领域的精品律师事务所，利特勒的成功秘诀看起来并不复杂：专注，然后不断创新。

难点在于，你得把以上两点做到极致。

为了避免利益冲突，利特勒在业务层面做出取舍，为且仅为雇主一方（即企业端）提供服务，在过去70余年里代理了大量具备影响力的劳动法案件和劳动合同的诉讼、调解及谈判事宜。

创新的一面则来源于利特勒对数字化和法律科技的坚持开发，这点奠基于本世纪前十年。

彼时，随着版图的扩张，利特勒逐渐从原先的小体量精品所成长为拥有一定规模、多家办公室的中大型律所，也不出意外地迎来了“舢板还是巨轮”的选择题：

沿用原先的服务模式仍可以继续维持短期内的发展，但却不足与留住那些胃口越来越刁的大企业客户。

千禧年的利特勒决定做出改变。2010年，案件管理工具Littler CaseSmart（LCS），由是诞生并上线。

Littler CaseSmart（LCS） 来源：利特勒官网

LCS是一个经由重新设计后的流程化智能案例系统，构筑了一套专用的基于团队的服务模型，并能够基于整合后的技术平台实现对大量行政机构指控（例如来自联邦、州和地方的歧视指控等）的战略管理，同时实现“按件计费”。

LCS还为用户提供了透明、实时的在线访问权限，以便客户随时随地通过一个包含有关键绩效指标、可视化图形页面和报告形式的仪表盘来了解事务进展，从而意识到利特勒的律师正在如何为其提供服务。

利特勒内部评估认为，LCS可以满足更广泛客户对于降低成本、提高服务质量和效率的对应需求，同时又能借由重新设计服务流程和处理方式，最大限度利用技术手段来预测和满足律师在法律研究、文件准备和风险评估时的对应需求，提升律所自身的盈利能力和服务效率。

从2010年到2022年，LCS逐步完成了在利特勒所内的全覆盖。

LCS最大的价值在于标准化，这也是至今仍困扰着国内大多数律所的法律服务产品创新问题。事实上，利特勒内部在LCS开发初期同样存在分歧。

有人从一开始就对此持怀疑态度，认为劳动就业领域的此类法律工作无法做到在固定费用的同时还不降低服务质量，并在此基础上实现标准化。

但随着利特勒逐渐围绕LCS形成一支包含项目总监、首席数据官、客户数据解决方案与分析总监、项目经理、运营负责人等在内的专门管理团队，这项产品逐步证明了管理层构想中“新常态”的可行性。“我们非常满意LCS，因为它证明了更有效提供法律服务并不意味着律所收入、盈利能力或是服务质量会受到影响。”

利特勒CaseSmart团队 来源：利特勒官网

LCS的创举让利特勒在圈内声名鹊起。该项目获得了国际法律技术协会 2011 年度项目奖和2012年创新奖，并帮助利特勒在《金融时报》2012 年美国创新律师事务所名单中获得了“杰出”评级。

以LCS为始，利特勒此后又开发了一系列创新法律产品：

例如涵盖了美国52个司法管辖区的在线雇佣与劳动法律数据库Littler GPS，能够即时提供数十个与劳动、用工相关的法律法规信息，且这一系统同样开放给客户使用；

例如智能雇佣法律合规系统Compliance HR，由利特勒与Neota Logic 合作开发，作为自动化咨询系统让客户在遭遇用工相关问题时能及时获取合规建议；

再如在线培训系统Littler Learning Group，能够根据客户需要为其内部人员提供劳动用工领域的法律培训，简化其内部用工合规的流程，留出更多精力给企业发展。

2016年，利特勒被英国《金融时报》评为“北美十大创新律师事务所”。可以说，基于数字化、智能化的创新，是成就最近二十余年利特勒高速成长的头号功臣。

首席数据官，一个国内尚显时髦的岗位。这个去年年底才由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开展能力验证工作的新型职业，在国外已然发展探索了更长时间。

而利特勒，在首席数据官的应用上走在了律所乃至是很多客户身前。

2023年，利特勒展开过一项针对515位美国企业法律顾问、首席高管和人力资源管理者的调查，以了解企业内部对于人工智能和自动化的应用态度。

结果是，59%的受访者表达了对潜在系统性偏见的担忧，52%的受访者认为自动化可能会带来与就业相关的新的歧视。

显然，律所的企业客户们在劳动与就业领域的人工智能/自动化应用方面仍存在着一些疑虑。这些企业或许没有成为“最佳雇主”的宏愿，但飞速发展的人工智能及其对劳动就业法规政策的影响迫使他们谨慎考虑这些新技术的应用——即便很多企业将这些新技术视作降本增效的救命药。

利特勒没有这些顾虑，或者说利特勒希望用行动消解这些顾虑。

十余年前，利特勒即关注到了数字化在机构内部的价值。经过一段时间讨论后，利特勒决定由律所股东、资深诉讼律师斯科特·福尔曼（Scott Forman）出任律所首任首席数据官。

利特勒为首席数据官设置了四重职能，一是在律所内部推动数据治理计划，二是利用数据治理来推动业务优化，三是建立于业务优化基础上的客户服务和市场创新，四是监督数据科学团队以支持其他部门。

在福尔曼的牵头下，利特勒不仅在2010年推出了LCS平台，还在2019年推出了数据分析平台Littler onDemand（LoD）。这一系统基于最新的信息化技术，可以为客户工作中面临的种种法律问题和关键数据分析提供即时、高效率的答案。

今天，利特勒仍是少数成功将数据驱动决策融入日常运营之中的律所之一，这都得益于利特勒对首席数据官的大胆赋权。

随着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利特勒仍在持续扩充自身在这一新领域的人才储备。2023年7月，利特勒宣布聘请美国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EEOC）的布拉德福德·凯利 (Bradford Kelley)，担任律所在华盛顿特区的股东。

此前，凯利一直担任着EEOC委员基思·桑德林 (Keith Sonderling) 的首席法律顾问，为其提供有关联邦就业反歧视法和平等就业机会委员会的人工智能和算法公平倡议的建议。这是一份用以确保对人工智能的使用符合联邦民权法的倡议，也使得凯利成为了少数接触一线人工智能合规实操的法律专家之一。

“凯利是这一领域的公认的思想领袖，我们的客户无疑将从他在这些日益重要问题上的敏锐建议中受益。”利特勒的股东如是评价这一加盟，显然，这次加盟对利特勒而言还仅仅是个开始，它们仍需要，也希望走在更前沿。

也许你会从上文得出一个结论，即利特勒的成功建立在他们始终重视技术和产品，开发领先的平台和工具之上。

但利特勒的合伙人往往会在每一场参访和分享中提出，他们最关注的其实是人——这也和“劳动就业”领域的出发点相契合。劳动法理应研究人、管理人、激活人，而想要在劳动法领域做到极致，同样要在研究人、管理人、激活人方面领先于所有同行。

利特勒希望让律所的所有成员都保持着对专业的长久热情——如果没有这种专注于事业的热情，很少有人能够在单一领域坚持数十年直至成长为最资深的那批专家。

利特勒的做法是，包容和放权。

包容最显而易见的体现，见诸于一家劳动法精品所却能建立起横跨全球的服务网络，网罗不同文化、不同种族的各类人才朝着统一方向努力。

放权则不仅仅体现在给首席数据官等非常规性律所岗位的赋能，更体现于对新兴思维的挖掘和激励。不少年轻律师盛赞利特勒对他们思想的关注和鼓励，得益于对这些思维敏捷、视野前沿的年轻人意见的重视和敢于投入，利特勒方能在数字化和技术运用方面引领律所圈的潮流。

图源：ALM Media

利特勒也许不是美国最好的律所——它仅服务于劳动法领域的单一类型客户，创收等显性量化数据也并非一等一。但它在精品化这一方向上走出的路径，它的创新法则，它的文化，却对更多律所有着巨大的参考借鉴意义——不仅仅针对其他精品所。

一切源自战火纷飞的1942年。彼时，整个旧金山湾区没有一家能够专门代表雇主处理劳工事务的律所，于是，时任战时劳工委员会太平洋海岸主任的罗伯特·利特勒 (Robert Littler) 和当时担任加州副总检察长的托马斯·科克利 (Thomas Coakley)抓住了这一商机，组建了利特勒。

两年后，亚瑟·门德尔森（Arthur Mendelson）加入利特勒，利特勒·门德尔森自此定名，将这段传奇一直写到了八十年后的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