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卷”一辈子,就为一套房,真的值吗?
偶然刷到了部有意思的短剧《别打扰我种田》,有意思的是故事开端的设定——一个985大学毕业的女生回家种田,甚至在家里后花园建了个小型循环生态系统。
片中,霸总在田间地头搞劳作,少女在开拖拉机,晒玉米。
去年一个综艺《种地吧,少年》,发现如今导演们的视角不再只是高大上的写字楼,纸醉金迷的名利场,开始将视野放到广阔的天地,探索更多的场景元素。
影视作品的变化往往能反映时代的一些变迁。
中国社科院发布的《社会蓝皮书:2023年中国社会形势分析与预测》显示,近年来大学生在就业地域偏好方面,北上广深和新一线等城市的偏好占比正在逐步下降,逃离“北上广”的人越来越多。
留在大城市,真的可悲吗?
前两天,和一个刚在广州买了房的朋友聊天,他突然有感而发:“越来越觉得,一个普通人在大城市里卷一辈子,卷没了健康,卷没了与家人陪伴的时间,终其一生不过得到了一套人为定义其价值的房子,是一件很可悲的事。”
我,无从反驳。
在北上广深的职场人,是怎样开启一天的呢?
一位知乎网友曾这么形容他带的毕业生团队:“他们普遍住在五环外,男女朋友或者同学合租,每天坐一小时地铁,低碳出行上班,赶在上班前最后一分钟,拎着路上买的早餐冲进办公室。”
那么,接下来的职场轨迹,是怎样的呢?
“第一年给个户口,年薪9万,三年涨到15万,5年内能不能涨到20万要靠运气,然后就到头了。大概只有10%的人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30-35岁升职,拿到40万一年,然后10%里的10%能在40岁前再上一级,一年60万。寒窗苦读十八九年,也算是同龄人的佼佼者,弄不好也是老家一零后的学习榜样,但是社会有什么资源是他们的呢?”
我不知道是怎样一种深切的绝望,才让一个旁观者用这样的口吻概括了人们在大城市职场匆忙的二十载。
我们再来看一个典型硅谷湾区人的人生轨迹:
从小到大都是学校里的尖子生,高考过关斩将杀入某名牌大学,本科学EE(电子工程)或者CS(计算机科学),毕业时拿到了美国某校的计算机硕士的AD(Admission Decision,早期录取,美国大学在申请季最早公布的申请结果)。
来美国后,刷LeetCode(以求职为主的编程刷题网站)找实习找工作,最后入职某大公司。三年后,和相恋多年的女友结婚,花光积蓄以及父母从国内汇过来的钱买下Sunnyvale(森尼韦尔,美国的一个城市)的交通房。
婚后,两人养了只布偶,隔三差五在社交媒体晒猫。
三年又三年,经不住父母的苦口婆心,终于和妻子生下一子。
由于这里已经是全世界人都羡慕的好地方,儿子自然在这里读私立高中,18年后考上某州立大学,毕业后的轨迹,是上一代的新一轮循环。
湾区码农,代代接力,变的是人,不变的是:湾区的天空永远那么蓝,湾区房价永远那么高。
硅谷是全世界最繁华、对顶尖人才最具吸引力的地方,这里诞生了很多梦想,代代商业奇迹故事在这里发酵,传到世界各地,继而点燃更多有梦青年。
北上广深如今也越来越像这个地方,最像的地方是这些地方每晚灭掉上千个梦。
(来源:豆瓣网友)
你以为很多人想不透,实质上人都有觉知人生价值的瞬间和灵性。现在年轻人的痛苦,或许是来源于灵魂深处那早已预见的的命运轨迹,那是一种清醒的痛苦。
麦冬是江苏人,在上海也工作了六年,办公室坐落在市中心的高楼上,宽敞的格子间、大落地窗、和近百位与她一样,年轻热血的同事。毕业初始,她也曾怀揣热情,在这片潮流的天地学习崭新的知识,谈论最新鲜的资讯。
但时间久了,她越发空虚——上海是一个成熟的城市。
在一个成熟的体系里,新鲜的血液并不是那么地刚需。
如果是回到20年前,回到那个任何制度、产业都需要人去建设完备的时代,每个人都积攒着一股向上的力量,因为只要努力就真的能捡到金子。
而如今,要想在父辈们打下的江山中做事,年轻力量的碰撞,就如同踢一块钢板。
阿原去年离开了上海,去了长沙。来到这里才发现,这片土地似乎是未开发的。曾经是上海的一颗螺丝钉,来到了还处于开发创造阶段的长沙,她从迷茫职场人,突然就变成了中坚力量。
“这里有我的位置”。阿原说。
离开大城市,就会变好吗?
豆瓣上有一个叫「拜拜啦一线城市」的小组,这里聚集了三万多的年轻人告别一线城市去「小」城市生活,群公告上写着:「相信每个人都可以找到自己的栖息地与生活。」
@小米辣蒜泥油碟 就记录了自己从北京互联网公司离职后回到武汉的生活感悟。
“最开心的是租房宽裕了很多,北京十几平的主卧动辄3500元+,武汉2200元能租个50平loft;回来报了舞蹈班、体验了室内蹦极,去录音棚录了歌,江滩散步,环江汉路city walk,整体是快乐的探索阶段;在北京是虚无缥缈的“快乐”,在武汉是脚踏实地的痛苦……”
这样的反向轨迹故事在豆瓣上越来越多,是不是每个人都能找到自己的栖息地与生活呢?我们不得而知。但当大城市祛魅,年轻人开始奔赴旷野,一些曾像死结一样的难题有了出口,一些无法打破的闭环有了缺口。
去大厂实习前,阿刚是深圳一家酒吧的老板,每月净赚3万。不过后来因为各种原因,现金流吃紧,无奈关闭。
阿刚有着典型深圳搞钱人特质:清醒、通透。哪怕是后来拿到了大厂offer后,他也明确跟家里人说,打工一辈子是不可能的,暂时打工是可以的。
带着这样的思维,阿刚把大厂所有的工作都当作一场学习,也积累了大量做短视频、直播的经验。
去年三农政策影响,张同学等众多农人主播突然走红。阿刚的家乡也有大片的果园,她开始教家里人拍摄短视频吸引流量,也联络了一些机构合作进行直播带货,把家乡的水果卖出去。
“人到30后就应该自己做老板,听命于比自己年纪小的领导,为了家庭忍辱负重,太惨了。”
目前,阿刚已经提交了离职报告,准备回到家乡。少年意气风发,颇有一种顺应时代、不惧社会时钟之坦然。
过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有人曾问我,离开大城市就不可悲吗?去到小县城就一定更好吗?
别忘了,那些寒窗苦读十年,背井离乡到大城市的人,正是因为在当地看不到机会才去到更远的地方。
时移世易,只是大城市越来越给不了他们希望后,才会反复在“呆不下的北上广,回不去的小县城”中反复横跳,在“出人头地”和“过好生活”间持续挣扎。
实际上,大城市和小县城从来不应该是一个对立的概念。
近年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潮流正在崛起 —— 县城新中产阶层开始以一种独特的方式过上了精致且舒适的生活。
“固安县崛起手冲咖啡文化”、“老家县城的外卖竟然半小时送达”、“平舆的夜市小吃堪比北京大商场”……这些热搜引起了广泛的关注。短短几年间,县城似乎已经消除了与大城市之间的生活方式差距,出现了剧本杀游戏、咖啡厅、宠物店等新兴业态。
这意味着县城中产或许比城市中产过得更加自在。
事实上,当社会工业化程度越来越高,城乡差距会缩短,那么,选择大城市还是小县城,都只是一种体验,并不需要绝对的二选一,漫漫人生,有的是时间。
值得欣慰的是,近年来,无论是回县城进国企,还是回归田地间等等,这些过往在普世成功观里属于“失败”的案例似乎越来越多,而舆论的浪潮不再像2003年“清北毕业生回家卖猪肉”那般浩大。
当那些关于偏见的声音越少,就意味着我们的社会正在迈向多元化、包容化。
当过去的少数变成多数,越来越多人抬起头思考人生的轨迹,并清醒的明白:过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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