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我们死,他也别想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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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美国最高法院的保守大法官用法律技术手段剥夺了妇女堕胎自主权,民间保守派并没有歇口气,继续配合极右派共和党,推进控制美国妇女生育权和身体自主权的步伐,开始在各红州通过地方立法把堕胎期压缩到五周内甚至不给任何时间,并且转向对使用堕胎药的控制。
今年一个以医生名义出来反堕胎的组织AHM,状告联邦食品和药物管理局(FDA)批准堕胎药处方药,理由是这些药的合法化破坏了FDA保护年轻女性健康、安全和福利的法律义务;并称当妇女使用堕胎药出现意外情况需要医生处理,他们不能处理,所以FDA不应该让妇女使用堕胎药。第五上诉庭驳回了这个上诉,因为堕胎药早已经在欧美广泛使用和被证明安全,更因为这个谬论逻辑混乱颠倒,如果成立,其它经过FDA批准的药物都可以因为可能产生副作用被告禁止使用。
自从去年最高法院推翻联邦堕胎法,让各州自行裁定堕胎权,红州纷纷开始立法限制和禁止妇女堕胎,这些红州妇女只好到附近依然有保护堕胎权的州去求医,或者转向使用堕胎药。据古特马赫研究所分析,与14个禁令州接壤的合法州实施的堕胎手术量与2020年相比上升了37%,有16万妇女需要跨州堕胎,全国去年的堕胎总数没有下降,但这些女性要为了长途奔波而承受额外的经济压力。我们不断听到有红州妇女因为怀孕出现意外和小产,而医生害怕被惩罚,不予以及时医疗援助,要等到发生败血症等严重危害生命的情况时,才着手医治,给妇女健康带来严重的损害。甚至有医生替被强奸的十岁小孩堕胎,而被起诉。
美国红州的女人真是无端端招来伤身害命之祸,如果发生了计划外怀孕,就要花大把钱大量时间跨州跨界去堕胎,没有钱和时间,或者耽误了可堕胎期,要么就得养下来,要么就送人,钱财、精神、健康和后代统统受迫害。
100多年前的废法纷纷要复活
亚利桑那最高法院的保守派多数派法官援引的是该州1864年首次通过的一项全面禁止堕胎令。这几乎是项“僵尸禁令”,当时很少有人因此被起诉。但在100多年后,亚利桑那这个完全由共和党任命的最高法院恢复了这项禁令的效力。对于亚利桑那州的160万育龄妇女来说,一切都回到了1864年。
状告FDA的这个医生组织宣称要对生命“从受精起始进行保护”“,把堕胎延伸到对妇女避孕和流产的控制。从避孕环节控制妇女生命权的观点同样来自于100多年前的法律,而且现在全美各地的极右翼都想要恢复这条法律:1873年纽约有个姓安东尼·康斯托克(Anthony Comstock)的人,以避孕药会方便妓女的道德理由,说服国会通过以他命名的法案,禁止一切堕胎,包括药物堕胎和诊所内堕胎,并将邮寄避孕或堕胎药甚至发送避孕药广告的行为定为犯罪。作为19世纪的反性斗士,康斯托克现在成为了反堕胎运动的新挚友,尤其糟糕的是,多年来,该法的适用和执行虽然发生了巨大变化,比如经过美国妇女多年的努力,国会取消了该法中有关避孕的条款,但原始法案的大部分内容仍保留在美国法典中,这就给这条清教徒式的法律带来了复活的机会。
表面上看,宗教保守派认为堕胎违反天主教的教义,非宗教的反堕胎人士认为他们是在维护未出生的人权。前者把妇女自身的生命权和自主权置于教义之下,后者根本否定妇女有自主权,跟伊朗塔利班那些利用伊斯兰教义控制妇女的生活行动,异曲同工,都是侵犯妇女权益。那么为什么在处处讲人权的美国,这种倒行逆施居然可以由最高法院和地方州的法律维护通过,还成为“让美国重新伟大”口号里面一个重要的票仓元素?
亚利桑那州此法一出,连一些反对堕胎的保守派也认为太过严厉。当然,这些人担心的不是对妇女身体健康的危害,而是担心对今年11月大选对共和党和川普的负面影响。川普2016年大选时向反堕胎群体承诺,要惩罚堕胎的妇女,而且通过往最高法院塞进足够的保守派法官,成功地推翻了保护妇女堕胎权的联邦法。
这位领了头功的老兄,如今突然要淡化他的功劳,反过来一会儿说佛罗里达州应该让堕胎合法期维持在15周,一会儿又说各州可以自行决定怀孕妇女什么时候可以堕胎。连他的老搭档彭斯都说他打了几千万支持他当选的反堕胎人士的脸。至于反堕胎人士有没有几千万,我们从来没有看到这个统计,不过上次给川普投票的美国人,确实是有几千万。川普现在担心因为他成功推翻联邦堕胎法,这几千万里面的妇女和不赞成越走越极端的反堕胎的人士今年不再给他投票,要把话往回说。
彭斯说,川普的堕胎立场是在“扇亲生命美国人的脸”。来源:Politico4月8日报道。
把决定权下放给州,红州政客会进一步通过立法收紧圈套,让妇女无法堕胎或者极其困难地获得医疗药物。但是只有这样,共和党才能够笼络住他们的票仓——那些地广人稀、保守势力强大的州,能不能管制住妇女,是教会和传统势力有没有失去控制权的测试仪。对于共和党,只要控制了这些州的州权票,总统就是他们的。小布什和川普上台,靠的就是州权票。
川普90年代本来是支持堕胎权的“Pro-Choice”,到了2011年为投靠共和党,变成“Pro-Life”的反堕胎,到2016年大选,为了获得势力强大的福音派教会和共和党极右基本盘的支持,承诺往最高法院塞进反堕胎的大法官。至于妇女的自主权益和受精卵子的权益哪个更重要,根本不是他的考虑范围。
但是红州也不是个个州都像亚利桑那州那么容易就赢得了胜利。俄亥俄州和密西根州均已经通过州公民投票保留了妇女一定的堕胎权,佛罗里达州也将于今年11月大选时让公民投票决定是否修宪,保留妇女一定的堕胎自主权。阿拉巴马州政客想把受精卵子法定为生命,从而进一步控制妇女的生育权的行动也没有成功。这都是因为当地妇女和原来持中间态度的人的觉醒,对保守派倒行逆施的反弹。你们这些极右保守派既然要置我们于死地,我们也不让你存活。大家比投票,看谁的票仓人数多。
一切只为选票
今年以来,我一些过去挺川的朋友,开始改口说,“我不是川粉,但是……” 但是什么呢,但是,“我不喜欢民主党”,“我不喜欢LGPT”, “我不喜欢非法移民”。我就没有听他们说“我不赞成最高法院推翻堕胎法”,“我不赞成把美国变成像极端宗教国家那样对待妇女”, “我不赞成宗教势力利用教民左右选举和操纵政府决策”,“我不担心美国的三权分立司法独立媒体监督被川普破坏”,“ 我不在乎一个满嘴谎言为了逃避司法惩罚竞选总统的人入主白宫”……
我不知道他们是因为川普丑闻太多,不想让人认为自己缺乏道德底线,还是真以为川普和那些极右派才是在维护美国民主制度,民主党和LGPT和非法移民会把美国带入深渊。
就此,我不能不佩服海外中文自媒体上面大量出现的宣传攻势,这些海外中文自媒体的写作手法,确实很能愚惑人心。比如我看过的两位教授级人物分别对DEI(多元化、公平、包容)的批评,说是拜登政府强行要求企业实施DEI带来恶果,其中波音公司连连发生事故,台积电在美国落地生产遇阻,用此例子说事,证明民主党“白左”的身份政治给黑(人)穆(斯林)女(性)和LGPT制造就业和提升的方便,牺牲了质量和效率,所以要选川普。
恰恰我对这两件事情都做过了解,波音质量发生问题,是因为新的管理层追求经济效益,利用全球化外包产品部件,修改了原来的国内生产、国内工程师监督的制度,又缺乏对来自不同文化和管理制度的承包来源的管理经验,这早在小布什时代就发生的改组,跟拜登和民主党半毛关系也没有。
而台湾企业落地美国生产,也不是因为DEI,而是知道自己是香馍馍,正在跟联邦政府就投资比例讨价还价。谁都知道东亚的企业运作对劳工的福利和生产条件是能压就压,跟美国的企业文化有距离,如果台湾厂家要到美国生产,也不可能把他们原有的那套制度搬到美国来。但是以此来贬低美国企业文化的人道,似乎是戴着自由主义反左的面具来赞扬台湾厂商在大陆的做法。某些华人学者自称自由主义者,但是一谈到美国问题,就使用双重标准,不知道他们是从书本到书本,对美国社会没有了解,还是另有所图。
我工作的全球律所过去几年来一直在推动DEI,最简单的原因是律所的客户都是跨国商业产业公司和金融银行,客户审议接受律所投标的标准之一,就是看律所的服务团队是否多元化,律所本身是否提倡DEI,如果律所还是按照过去那种清一色老白男说了算的模式运作,就很难拿到案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白左”的身份政治问题,是世界在变化,今天的世界,越来越多的有色人种和女性通过接受高等教育和社会观念的进步,进入了以前他们进入不了的行业和管理层,企业组合从上到下都发生变化,如果不与时俱进,就无法让新的生产结构有效运转。何况全球化生产的模式,需要有多元角度和包容性才能避免单一文化主控的盲点和失误。
我在美国企业、政府和事业行业单位工作几十年,还真没有碰到过像前面那两位教授说的,DEI给不胜任的弱势群体开了绿灯。恰恰是害怕失去自己传统地位的那些人,才会用攻击DEI来掩盖自己的缺陷。
话题回到本文的主题反堕胎,它和反DEI,反LGBT和其它的川普选举机器炮制的主题一样,都是政客为了拉拢失势传统白人和宗教保守势力必要的造和做,至于事实是什么,后果是什么,完全根据选举需要来解释,手段为目的服务,可以撒谎,可以把黑说成白,可以移花接木张冠李戴,只要调动起选民的情绪和爱憎,就有得票希望。
但是围绕堕胎问题,以前撒的谎,已经被摆在人们面前最坏的事实曝光,这将是让妇女和中间选民今年的总统大选和地方选举擦亮眼睛改变态度的重要因素:你既然不要我好好活,我也不会把我的一票成全你,哪怕我不喜欢民主党拜登LGBT和非法移民,我更不能让你们把美国变成塔利班伊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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