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音隐瞒了什么？两个月内两位吹哨者死亡！

随着波音客机事故频发，外界对波音安全问题的担心与日俱增。而就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两个月内，两位与波音安全问题有关的吹哨者死亡，让波音客机进一步被疑云笼罩。

波音的主要供应商势必锐公司（Spirit AeroSystems）的前质量审核员约书亚·迪恩 (Joshua Dean) 是最早指控势必锐领导层忽视 737 MAX 制造缺陷的举报人之一。他在4月30日因为突发感染去世。

这是短期内举报波音安全问题的吹哨者的第二例死亡。另一位波音举报人约翰·巴尼特（John “Mitch” Barnett）今天三月被发现死于疑似的“自伤枪伤”，当时他原本要在针对波音的诉讼中作证。

今年1月，美国阿拉斯加航空公司的737max客机的门塞在空中爆炸脱落，引发了人们对近年来波音安全和质量声誉急剧下滑的进一步担忧。（详情请戳：仅交付两个月就“空中爆炸”！又是波音737MAX！还有谁敢坐？）

4 月 17 日还举行了参议院听证会，审查了针对这家飞机制造商根深蒂固的安全问题指控。包括两名举报人在内的证人描绘了一幅令人不安的景象：这家公司偷工减料、忽视问题并威胁敢于发声的员工。

迪恩指出生产缺陷

迪恩住在势必锐公司总部所在的堪萨斯州威奇托市，今年45岁，之前一直身体健康。势必锐是世界上最大的飞机结构制造商之一，2005年从波音剥离，负责波音737系列机身和其他零部件的生产。

迪恩跟随父亲和祖父进入的商业航空业。迪恩2019年第一次进入势必锐公司工作，但第二年在疫情的大规模裁员中被解雇。不过2021年，迪恩再次回到势必锐，担任质量审核员。迪恩对待工作很认真，但对他自己所称势必锐“不正确计算缺陷的文化”感到越来越失望。

2022 年 10 月，迪恩表示自己发现了一个严重的制造缺陷：机械师在 MAX 的后压力舱壁上钻孔不当。所以他向管理层提出了这个问题，但管理层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在同一次审查中，迪恩忽略了将垂直尾翼连接到机身的配件中的一个单独的制造缺陷。当2023年4月，这一问题被发现并导致波音伦顿工厂的交货暂停时，他被解雇了。但迪恩告诉公司官员，他可能忽视了尾鳍缺陷，原因是他刚刚发现了他检查的舱壁的问题，太专注在那个问题上。

2023年8月，势必锐宣布在 MAX 的尾部压力舱壁上发现了不当钻孔，这是早在 2019 年建造的 MAX 中就存在的缺陷。这导致伦顿工厂的交付再次停止。

事发后迪恩向美国联邦航空局提出了安全投诉。他说，势必锐把他当作替罪羊，并在后压力舱壁缺陷的问题上向美国联邦航空管理局撒了谎。他在诉状中写道：“在我被解雇后，势必锐最初没有采取任何措施告知美国联邦航空局和公众他们对后压力舱壁缺陷的了解。”

2023年11月，美国联邦航空局向迪恩发出了一封信，表示已完成对迪恩提出的安全问题的调查。美国联邦航空局写道：“调查确定，你的指控已根据美国联邦航空局批准的安全计划得到了适当处理。但是，由于这些程序的隐私条款，具体细节无法公布。”

同一个月，迪恩向劳工部提交了航空举报投诉，指控不当解雇和势必锐公司高级质量经理的严重不当行为。

势必锐因为舱壁的缺陷被公司股东提起诉讼，股东指控势必锐隐瞒舱壁缺陷“不仅向投资者隐瞒，而且显然还向波音隐瞒”。而势必锐发言人表示，该公司强烈反对诉讼的指控，并正在法庭上对此案进行抗辩。迪恩还在诉讼中进行了作证，表示在自己被解雇的几个月前就指出了这一重大缺陷。

在今年一月的两次采访中，迪恩表示，势必锐向员工施压，要求他们不要报告缺陷，以便让飞机更快地出厂。“现在，我并不是说他们不希望你去那里检查工作。你知道，他们确实这样做，但如果你制造太多麻烦，你就会得到我的待遇。你会经历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迪恩还补充道：“我认为公司高层向其他人发出了一个信息，如果你太大声，我们会让你安静。”

迪恩去世

迪恩的母亲和继父形容他是一个勤奋、诚实的人，一个“健康迷”，很少喝酒，也经常去教堂。他还有惊人的记忆力和对细节非常关注。继父威尔说：“他真是太棒了，他能阅读一些东西，几天后他可以一字不差地告诉你他读了什么。”

去世大约两周前，迪恩开始感到不适，他在家呆了几天，没有去上班，但情况变得更糟。迪恩的母亲弗吉尼亚·格林在4月21日接到迪恩的电话，说他病得很重，呼吸困难。迪恩去看了急诊，乙型流感检测呈阳性，耐甲氧西林金黄色葡萄球菌检测也呈阳性。

迪恩在接受插管后患上了肺炎，再加上严重的细菌感染，迪恩的病情迅速恶化，被从威奇托空运到俄克拉荷马城的一家医院。在那里，他被安置在一台 ECMO 机器上，该机器可以在体外循环患者的血液并给其充氧，当患者的器官无法自行工作时，它可以接管心肺功能。

迪恩的母亲4月26日在 Facebook 上发布了一条消息，表示迪恩正在“为自己的生命而战”。他被注射了大量镇静剂并接受透析。迪恩妈妈的帖子还称CT显示他中风了。最后，医生甚至还考虑截肢双手和双脚。

对于迪恩和他的家人来说，这是一个令人震惊的转折。格林说他非常健康，经常去健身房，几乎每天都跑步，并且非常注意自己的饮食。格林说：“这是他第一次住院，他甚至都没有医生，因为他从来没有生过病。”但几天之内，迪恩的肾脏就衰竭了，只能靠机器维持器官运转。迪恩去世前一天晚上，俄克拉荷马州的医务人员对他的肺部进行了支气管镜检查。医生说他以前从未见过这样的事情。他的肺部完全被粘住了，就像上面覆盖着一张网。

格林已要求进行尸检，以确定到底是什么杀死了她的儿子，结果可能需要几个月的时间。她说：“我们不确定他死于什么，我们知道他感染了一堆病毒。但我们不知道是否有人对他做了什么，或者他只是病得很重。”

势必锐的发言人布奇诺在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与乔什·迪恩的家人同在。这一突然去世对于这里和他的亲人来说都是令人震惊的消息。”

迪恩的律师布莱恩·诺尔斯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迪恩的去世是航空界和飞行公众的损失。他拥有巨大的勇气来坚持他认为真实和正确的事情，并提出质量和安全问题。航空公司应该鼓励和激励那些确实提出这些担忧的人。”

另一位吹哨人疑似自杀

诺尔斯同时也是另一位波音举报人约翰·巴尼特 (John Barnett)的代理律师。62岁的巴尼特在波音公司位于华盛顿州埃弗里特和南卡罗来纳州北查尔斯顿的工厂工作了数十年。

2019 年 4 月，巴尼特登上国际头条新闻。当时他和其他波音前员工向《纽约时报》讲述了波音的劣质制造问题。巴尼特指责波音采用了一种优先考虑原始数量和利润而非质量的文化，质量又可以延伸为优先考虑乘客安全。

巴尼特告诉《纽约时报》：“作为波音公司的质量经理，你是缺陷暴露给飞行公众之前的最后一道防线。我还没有看到一架从查尔斯顿起飞的飞机，我可以在上面注明我的名字，说它是安全且适航的。”当文章发表时，巴尼特已经对波音公司提出了举报投诉，称他提出质量和安全问题的努力被忽视，并且他因继续举报这些问题而受到惩罚。

巴尼特的家人表示，由于对长期工作的公司采取对立立场所带来的压力，巴尼特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他们说：“由于波音公司恶劣的工作环境，他患有创伤后应激障碍和焦虑症，我们认为这导致了他的死亡。”

巴尼特2019 年接受采访时表示，他从波音退休后，健康问题仍然存在。“这对我的精神和情感造成了严重的打击。”他还补充说，生产线飞机的安全仍然是他的主要关注点。

巴尼特说：“这就是我的故事的目的，就是充分讲述我的故事，让合适的人参与其中，以确保这些飞机的制造正确。因为这架 787 飞机载有 288 名乘客和机组人员。所以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早上醒来看到一架 787 飞机坠毁了，原因是我发现的其中一个问题。”巴尼特称这些让自己彻夜难眠。在波音工作时，巴尼特负责在飞机交付前，检查787梦想飞机。

今年3月，巴尼特突然在查尔斯顿假日酒店停车场的一辆汽车中被发现死亡。巴尼特从波音公司退休后一直住在家乡路易斯安那州，当时巴尼特是前往查尔斯顿在针对波音的诉讼中作证，他指控波音公司因他投诉质量问题而对他进行报复。

警方表示，由于人们无法联系上巴尼特，警方被派往酒店进行安全检查。警察到达后，发现车内有一名男子头部受枪伤，被宣布当场死亡。查尔斯顿验尸官表示，巴尼特“似乎死于自伤枪伤”。警方仍然在调查此案，确定巴尼特的死亡原因。

巴尼特的律师罗伯特·特克维茨和布莱恩·诺尔斯在一份联合声明中表示：“他的精神状态非常好，真的很期待将人生的这一阶段抛在脑后，继续前进。我们没有看到任何迹象表明他会自杀。没有人相信这一点。”

波音公司在发给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的一份声明中表示：“我们对巴尼特先生的去世感到悲痛，我们与他的家人和朋友同在。”

迪恩和巴尼特的共同律师诺尔斯表示他不想猜测两起死亡事件的时间和情况。他表示：“需要举报人。他们为了社会利益而揭露不法行为和腐败。站起来需要很大的勇气，这是一个艰难的环境。我们现在与巴尼特和迪恩的家人同在。”

就波音而言，由于质量保证屡次失误，波音公司受到了更严格的审查。在上个月的财报电话会议上，波音公司披露，其最近一个季度的净亏损为 3.55 亿美元。该公司表示，今年第一季度烧掉了 39 亿美元现金。波音公司首席执行官戴夫·卡尔霍恩 (Dave Calhoun)在 4 月 24 日致员工的一封信中表示：“是的，近期我们正处于艰难时刻。”卡尔霍恩还表示他将于今年年底辞任CEO。

几十年来，不断有举报者站出来举报波音飞机的问题，特别是在 1月阿拉斯加航空的737MAX客机坠机之后，波音公司的安全问题提示门户网站上的报告也增加了500%。但波音公司一直淡化其飞机的结构性问题，并否认其将利润置于质量之上。

商用飞机制造是一个进入壁垒非常高，并且产品需求非常强劲的行业。目前，商用飞机可以说是被空客和波音垄断，所以即使波音面临安全问题的质疑，它仍可以在未来许多年里继续销售、制造和交付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