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繁荣源于人民追求财富自由

【编者按】周洛华教授惠赠新书，收获良多。周是我非常敬佩的金融学者，第一次拜读洛华兄的作品是在2007年大牛市，当时他在《上海证券报》的专栏中率先提出“通胀无牛市”的观点，并且一论再论，一口气写了六论“通胀无牛市”，大有60年代“九评”的味道，最后直到把市场给写崩了……

周氏金融哲学前三部曲分别是：《货币起源》，货币是道德的补丁；《市场本质》，市场是自由人的联合；《估值原理》，估值是人的社会地位。

现在是第四部《时间游戏》，时间是身边风险和远方机会的组合，观点独到，非常精彩。

作者| 周洛华

这本书是我的金融哲学系列的第四本书。

它也是我酝酿最久的一本书。

1998年，我第一次去美国。在洛杉矶机场，有朋友来接我。我坐上车后不久，停车场那一头就传出几声枪声。朋友熟练地把我头摁下去，自己也俯身躲在玻璃窗下。几分钟以后，好像没事了，我们就继续开车从盘旋的车库离开。对面公路上有好几辆警车疾驰而过。

这就是我到美国的第一天。我相信那些年看电视剧《神探亨特》是有生活原型的。然而，最令我惊奇的不是洛杉矶治安条件差，而是我的朋友对此熟视无睹。她一路上在骂联邦政府的虚伪，因为它不肯公开所谓的51区档案（传说中的外星人坠机地点）。在一个周围人人有枪的社会，人们居然热衷于考虑如何去银河系以外的行星找外星人。

我回国很多年以后，有一次我去接一个美国校友。他第一次来中国，一切都很新奇。他问我为什么一路上会有那么多探头？有的路口，一个横杆上装了不下20个摄像头。我告诉他，每个摄像头都有不同的功能，归属不同的政府部门。他们都是执法机构，目的是维持治安。“你没感觉到这里很安全吗？”我问道。这回，轮到他感到不可思议了。一个已经非常安全的社会，为什么还要热衷于按装更多的探头？

这25年的变化和经历，促使我思考，是否我们在玩完全不同的集体游戏？

人类为什么会出现追求自由和寻求安全两种不同的集体游戏？

为什么有的游戏追求未来的机遇，热衷于探索新世界？为什么有的游戏热衷于维持稳定和安全，特别注重排除身边的风险？

带着这些思考，我逐步理解我自己的婚姻家庭生活。

我老婆自从有了孩子之后，她就一门心思地照顾孩子，我认为她完全是被那些女闺蜜们害惨了，参加了一场“鸡娃军备竞赛”。她为什么对我若即若离？她为什么对孩子管头管脚？我认为，我老婆是管理时间的高手。她需要我，作为丈夫来对付身边的风险：和邻居吵架，修理破损的家具，兑付这个月全部的账单，接送孩子上下学。她需要孩子来实现远方的机会。孩子带给她幻想的未来，孩子最终成就了美好人生，有名声，有地位，受人尊敬的成功人士。这个是女人的天性。我理解的。因为老布什总统夫人，芭芭拉在接受采访时说，她儿子小布什当选总统的那一天，她比什么都高兴，甚至比丈夫当选总统还要高兴。第一夫人和第一母亲，这两个称号，对于女性来说，孰轻孰重，不言而喻。

我因此判断，时间是身边风险和远方机会的组合。

其实一旦想通这一点，身边的证据还是很多的。我们中国人总是提倡孝子贤孙。孝子可能在事业上没有什么出息，但他就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的晚年，防范了身边的风险。贤孙则去考功名成就大事业，光宗耀祖，他就实现了远方的机会。这两者对于一个人来说，同样重要。

所以，我相信，集体游戏要么是防范身边风险的，要么是实现远方机会的。两者不可能同时实现。由此，就有了两个极端的集体游戏。在一个人人安分守己的社会，大家都还在千方百计抓特务。在一个一言不合就拔出手枪的社会，大家都还在想方设法去找外星人。

想通这一点其实很重要，它决定了许多经济政策：

对于债务问题，债务不是我们欠银行的钱，而是我们欠未来的时间。要偿还这个时间，就必须要“制造机会”或者“降低风险”。如果一个社会的风险已经很低了，那就要千方百计地放松管制，开放市场，鼓励竞争，引进市场化机制，让人人有自由。

追求自由的人们容易感受到不自由，所以他们才会想方设法去追求自由。在这个过程中，他们才会创造出科技进步，才会带来生产效率提升，才能解放自己和其他人，才能实现更大自由。如果一个社会都在追求安全，想方设法忍饥挨饿，能忍则忍，将就过日子，不要出头，不要冒尖，不要标新立异，不要惹麻烦，这个社会很安全很稳定，但就很难诞生科技进步。

经济繁荣的关键，是要有一批热爱自由的人民，他们敢向未来借时间，并用科技进步带来的生产力提升，偿还债务。这才能够实现经济的正循环。

要改善效率就一定要科技进步，要科技进步就一定要热爱自由的人民。